风过蚕陵

四川文化网 2018-4-25 13:14 2282人围观文学作品

去年“8.8”九寨地震后，小女儿也出生了。这时，组织上要选派一批人到九寨灾区参加灾后重建工作，征求我的意见。得到家人的支持后，终于有机会到了九寨。临去九寨报到前，才知自己是去茂县的。

　　在岷江边

　　那南丝绸之路的青石板上

　　深深的凹槽

　　应该写进中国商贸的扉页吧

　　——苍山牧云《漂诗路物语》

　　许多外省的朋友都来四川，去过九寨沟。可我作为一个四川人，活了近50岁了，在去年“8.8”九寨地震以前，都还未去过九寨沟。

　　这样，在九寨开了个会，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到了茂县。

　　到茂的第一晚，即在北门领略了一下“茂县的风”，直若当年在楼兰从军岁月时的风一样。后来，才知“茂县的风”是很有名的，才知当地有“茂县的风，松潘的葱”一说。至于一位旅居京城曾在利州工作的同学来茂看我时感到很惊讶，其曰，不是“昭化的风，广元的风”么？呵呵

　　茂县属于阿坝州管。家父及三、五、六家兄等，都在是州的懋、理等地工作、学习过。所以，这个地方，虽然以前没有来过，就是因为父兄的原因，还是对这块土地、这方山水感到极其亲切的。

　　春节后，在省委党校参加民干（深度贫困地区）班学习时，看到班上的同学们都是来自甘阿凉的，也有这种亲切感。因为父亲还在盐源、凉北工作过，自己也在甘孜援过藏，四嫂也在炉霍、雅江森工局呆过。

　　虽然省上的规划下来后，茂县没有被列入“8.8”九寨地震灾区重建区域，但是茂县在“8.8”之前，曾发生过两次大的滑坡。尤其是“6.24”叠溪新磨村滑坡影响比较大，整个村组都被毁了，人员伤亡、老百姓财产损失等都极其重大。当时，总书记、总理等都做了重要批示。

　　我是学找铀矿的，对于地质、地震等还是有些常识的。在部队时，还曾做过一阵子关于楼兰地震方面的调查、研究工作。所以，我一直疑心咱们茂县的两次大的滑坡，应该是“8.8”地震之前的前震引起的。当然，还有更早的历史上的地震方面的原因。

　　到县上，县委让我和另外一名一起到茂挂职的同志主要做“6.24”重建方面的工作。因此，便有机会常到、常驻叠溪。

　　叠溪，就是蚕陵。徽州友人、学者、辞赋家、诗人苍山牧云先生闻我至茂，对我言，“茂有蚕陵、营盘山，近又人言黄帝生于巴蜀，兄当详查之”。其又赠我诗集一册，夜阅之，其“茶马古道”一诗中竟然写道，“……身着西服的茂县县长／却不知道／沉默的客人为何热泪盈眶……”当我将这几句诗调侃地发给时下的茂县县长时，他也只有若坡翁做“呵呵”状了。

　　茂县，过去叫茂州，再以前就是汶山郡了。现在的汶川、北川，都归其管辖，包括现在叫叠溪以前叫做蚕陵的那个（翼）州、县。这里以前、现在都是羌、氐等民族生活的地方，一般叫做西羌。当然，西羌的范围很广大，不只现在的汶（川）、理（县）、茂（县）、北（川）、宁（强）、若（羌）等地。以前还有发羌、党项羌、青衣羌、牦牛羌、姜氏戎、先零羌、烧当羌、钟羌（钟存羌）、勒姐羌、卑喃羌、当煎羌、罕羌、且冻羌、虔人羌、牢姐羌、封养羌、乡姐羌、烧何羌、巩唐羌、全无种羌、黑水羌、卑禾羌、塞外羌、保塞羌、河曲羌、西夜羌、蒲犁诸羌、阿钩羌、参狼羌、白马羌、白兰羌、可兰羌、宕昌羌、邓至羌、白狗羌、哥邻羌、悉董羌、咄霸羌、保霸羌、白草羌、黑虎羌、罗打鼓羌、杨羌、草坡羌、青片羌、四邻羌、临涂羌、涉题羌、紫祖羌、林台羌、向人羌、葛延羌等等。

　　近来后强兄撰文认为，人类很有可能起源于喜玛拉雅山脉，然后从昆仑山上下来，到了四川盆地。他还同意胤道兄的观点，认为黄帝诞生地为巴蜀，并进一步地推论黄帝当地瓦屋山一带。

　　在九寨时，即看到地貌近于西北，且有马兰草。我识马兰草久矣。早年于中蒙边境实习时，即识之。后来从军楼兰，部队之名亦曰“马兰”。回川十多年来，一直再未见之。不想竟然九寨有之。到了蚕陵，竟发现是处居然遍地马兰。便挖了些，植于驻地院中及家中阳台上，晒到马兰战友群中，惹得众战友艳羡不已。

　　蚕陵地貌近于北方，尤其近于西北，还有个原因，就是这里竟然有厚厚的黄土堆积。是了，以我多年不用的基础地质知识，我知道，这就是典型的第四纪黄土了。在中国，这黄土，就叫中同黄土。在华北，她还有个与我当年的那个部队的名字一样的美丽的名字，她叫马兰黄土。

　　黄帝，即黄地，黄土地矣。咱们阿坝北边，有个美丽的若尔盖大草原，她的边上，有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流过。黄河之名，亦当来自于黄帝（地）。

　　早年，我曾考证“中华文明之根在西蜀”。当时只知，女娲圣迹在雅安、嫘祖故里在盐亭、青阳故里在江水、颛顼故里在荥经（后来去了米易，才知是地有个颛顼龙宫，也在打造颛顼故里）、夏禹故里在汶山、后稷葬于“都广之野”的广都华阳，等等。到了阆苑，始知伏羲、女娲姊妹诞生于是地嘉陵江边，而其母亲华胥氏的故里也是这里了。到了蚕陵，我才知道，其名之源正是因为黄帝的正（元）妃天蚕娘娘嫘祖葬于是地之故。而其西陵氏之名，莫不是因为其陵于西羌么？炎帝生于姜水，而姜者，羌也，江也乎？

　　是矣，黄帝正妃于川蜀，其二子于川蜀，其后禹、稷、蚕丛（蜀山）氏等于川蜀，黄帝不于川蜀，岂不怪哉！

　　“5.12”后，山西援建茂县。县上的一些大的项目、重要建筑等，都是山西援建的。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中国羌王城和中国羌族博物馆了。在城、馆内，有块招牌，有个标语口号，其中一句叫做“游中国羌王城、探寻华夏之源”。这觉得，这还说得不太完整，还应该加上一句话，叫做“追溯川蜀之源”。

　　本世纪以来，考古学家在茂县营盘山发现了营盘山文化，该文化距今4500年至6000年左右。从考古发掘的文物来看，与史载的“蚕丛始居岷山石室中”基本一致。营盘山文化的发现，使其与宝墩、三星堆、金沙等古蜀文化联结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近来，茂县正在积极地推进“撤县建市”的工作，也在借“6.24”灾后重建的机会努力地打造“蚕陵重镇”。我觉得，除了要大力宏扬茂县的民族文化、红色文化、绿色文化外，还应该将茂县，将今后的“茂州市”打造成“华夏之源、川蜀之源”。

　　据说，蚕陵，是夏代的首都。这里所说的首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首都。首者，第一是也。这里说的，蚕陵是夏代建立的第一个都城。据说，当年大禹定都于蚕陵后，就是从这里出发，带领着人民开始了治水的征程。最后，神禹治水成功，葬于会稽。余负笈于西子湖畔时，与众同窗，曾去拜谒过他老人家。而今夏禹后人封建之东瓯又来对口援建禹里，早有安排乎？

　　到茂后，请县上著名的篆书家欧成德老先生为我书、裱了幅“松茂道中”放在我的办公室里，以明吾志。后来子铭师兄又向洛阳篆刻名家半山石人乃明兄为余求治“松茂道中”一印。至是，余行于松茂古道中，心中似有底矣。

　　据史料称，松茂古道，为蜀汉大将姜维所开。昔日是道，本为军事。但是此道一开，便宜军民，遂为茶马古道，遂南丝路之一也。在叠溪，入寨门后，有十数通现代石刻，其一上便有一首当年松茂道中之茶马民谣，“三垴九坪十八关，一锣一鼓到松潘；上一回松潘作一回难，下一回灌县过一回年”。这正是当年茶马古道上茶马汉子们艰辛的真实写照。以余等从九寨到茂报到的近一天的路程，或自茂回蓉三、五个小时的时间花费来看，是谣不虚矣。

　　“三垴九坪十八关”，道出了松茂道上多边关的情形。上文说道，松茂古道为姜维所开。故是道上有姜维城、维州、维城等。自灌经汶、茂至松，有镇夷（玉垒）关、茶（查）关、沙坪关、彻底关、桃关、飞沙关、新堡（威洲）关、雁门关、七星关等下九关，有渭门关、石大关、大定关、西宁关、安顺关、新塘关、归化关、白定关、镇江关等上九关。“诗家夫子七绝圣手王江宁”之“从军行”之“烽火城西百尺楼……更吹羌笛关山月……”，莫不是咏我松茂古道么？

　　蚕陵，又称“较场”，有“点将台”。据说，当年樊梨花率兵征西，曾于是地之石佛庙天然巨石上点将，排兵布阵，故是之天然巨石便被后人称之为“点将台”了，这个地方也就被称为“较场”了。据说，后来，佘太君征西夏时，也曾于“点将台”点兵,在蚕陵野鹤山中凿有藏兵洞。为使战争胜利，四郎还送回了其父杨令公的金枪，太君将金枪置于悬崖上以作纪念，后人将是崖称为“金枪岩”。太君在蚕陵对面山上演兵擂鼓，后人便将是山称之为“擂鼓山”。

　　在蚕陵，在灾后重建前沿指挥部驻，晚饭后亦可轻松一下，与镇上的同志们一起散散步，到点将台边观摩一下摩崖石刻，到乱石公园感受一下当年叠溪大地震的大自然的威力。看着乱草枯树丛中那块巨石上的“蚕陵重镇”四个大字，茂县的大风又起……

　　想着当下的事，即为叠溪成一联：

　　蚕陵数千秋神禹治水精神犹在

　　蚕陵几十年人民抗震传统永存

　　戊戌雨后汶山先生东川二木于松茂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