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新泉先生的新书分享会,在成都西南书城举行。 一些诗歌大咖,在分享会上滔滔不绝,纵横千里,听得台下观众,脸上爬满了五颜六色。 作为一个诗歌(呵,时下流行称分行文字)爱好者,我曾在多个场合说过,张新泉先生是中国当代最有实力获取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但遗憾的是,目前许许多多的人都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张诗潜在的巨大价值! 我说这话,难免有人吐槽,乃至于骂我拍马屁。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张新泉先生今年已77岁,我拍一个退休多年老人的马屁,于我而言又有何益?! 作为一个诗歌爱好者,我凭着自己的良心和认知,实话实说,作出上述预言的根据是,张诗名副其实地具有中国现代诗汉语独特的气质!但令人遗憾的是,在翻译界,目前对张诗的译介,竟然还是空白。 我是一个直心直肠的人,一句话说到底,张诗最核心的价值在于他对人类的终极关怀。 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异域他乡,张新泉先生最喜欢跑的地方是墓地。拿他的话说,想熟悉和了解不同国度的墓地,在环境上有什么差异和共同之处,同时也为自己热身,与死亡或死者对话。他对死者的灵魂充满虔诚,并进行祷告,祈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更幸福和快乐一些。他想到自己未来也要去那个陌生的世界,于是创作出了大量脍炙人口,与死亡系系相关的诗。 而这些关怀人类终极冷暖的诗歌,读起来如旭日东升。仅举一例,可窥其全貌。 在张新泉创作的这类诗歌里,有一首名叫《火葬场的烟囱》的诗,全诗洋溢着通透和升腾之气。让死者在暖意融融中五彩缤纷,让生者在悲痛欲绝中安然释怀。人生的大悲莫过于死亡。而火葬场的烟囱,在这里一点不可怕。新泉先生把它比作世上唯一无孔的箫,人人都会被这支妙趣横生的、无言无声之箫毫无痛苦地接走。 《火葬场的烟囱》起句不凡,令人过目不忘。“世上的箫只有这一支/无孔”。先生把火葬场的烟囱,原本可怕的意象语化成无孔之箫,一下子,恐惧和悲伤全无。“谁在夜以继日地吹/把一炉红焰和火中睡者/吹得花枝招展春意融融”。 都说诗歌是生命的感悟。把死者火化说成是“火中睡觉”,像做梦一样,花枝招展,暧意融融地结束人间一切,除了先生对死者的敬重外,我还看到了先生诸多美好的祝福。而这种祝福,仿佛是他前世带到今生来的。穿越死亡,呈现复活与旷达。 “一首‘回家’的曲子/活着时谁也没听懂/待到双眼闭了在火中躺下/旋律才响彻苍穹”。 而先生在这一节里给人叠加了无限想象的空间,像一圈又一圈涟漪,不断扩散。许多人活着的时候没活明白,你争我夺,暗度陈仓。死了,化作缕缕青烟,方明白人生的意义,但为时已晚,这种升腾的警世“旋律”在响彻苍穹之后,又有几人能听懂呢。 “都要被这支曲子接走/彻底卸下身上的负重/哭着来到人间/又被红尘深埋的我们/终要被箫声扶起/跟随一个个音符/袅袅升空……” “大音希声大箫无辞/今夜谁在睡火?/零点——立冬”。 好也罢,坏也罢。人生苦短,又不过如此。先生告诉我们:所有的一切顺其自然,一切苦难都会随着那一天的到来而卸下,跟随一个个音符,袅袅升空。在这些充满禅意的诗句里,先生表达了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和他的豁达人生。 故而,在我看来,新泉先生的诗,是写给人类的,它没有国界,可直达每个人的心灵。他这种灵魂印迹里的诗歌,闪耀着前世与今生的光芒。充满人间暖意,没有一丝悲凉。 本人才疏学浅,没有那么多弯弯道理和绕舌令人眩晕的评论,唯有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大眼看世界,小眼洞察人心。 那么,冷眼呢? 冷眼,观中国诗坛风云! 附:张新泉诗六首 《火葬场的烟囱》(之一) 世上的箫只有这一支 无孔 谁在夜以继日地吹 把一炉红焰和火中睡者 吹得花枝招展春意融融 一首“回家”的曲子 活着时谁也没听懂 待到双眼闭了在火中躺下 旋律才响彻苍穹 都要被这支曲子接走 彻底卸下身上的负重 哭着来到人间 又被红尘深埋的我们 终要被箫声扶起 跟随一个个音符 袅袅升空…… 大音希声大箫无辞 今夜谁在睡火? 零点——立冬 《为亲切塑像》
我把她从词典深处 搀扶出来。我想为她 塑一尊永远的雕像 趁着这个世界还未 完全变硬;趁着我们还有 月色,还会面对烛光 我得抓紧。趁着我们眼中 被她弄出的水迹未干 趁着她曾经抚摸过的事物 还在我们身旁 现在纺织娘可以唱歌了 鸽哨、炊烟、草垛请升起来 我要你们一一作为最后的仪仗 我这就动手。请给我以援助 如果力不从心 请你们接替着我 从夜到夜,从泪光到泪光 《枪 手》 ——读 史 不见枪,只见一些 手,在江湖上忽隐忽现 手之外的东西 被竹笠、面罩、和 年代的雨雾,抹去 应运而生的 手,数目不详 但可以从某段历史 黑暗的浓度,作出 相应的估计 这些手生下来 就注定了一些人的死 食指前方,注定不是 月亮的圆弧,而是 板机 弹丸一般活着 以手指计数,计算着 恶贯何时滿盈 月黑,月白 都是好天气 把人心与准星 攥成一条线 枪,就响了 手一生,就说这么 一句 《看见轮回》 一只在湖边散步的狗 与我去世半年的好友 长得几乎一个模样一一 那脸,那眼神,鼻梁…… 轮回有这么快? 邂逅能如此巧? 我对其久久注视 它嗅嗅我,又回到主人身旁 当晚我托梦过去: 死后变同类,你我再兄弟一把 狗日的,狗东西,狗尾续貂…… 在爱恨情仇里 一起呜呜,或者,汪汪 《事到如今》 这当然是一种结果 用形体诠释这四个字 应该耸肩,摊手,无可奈何 童颜变鹤发是一种 生米成熟饭是一种 泪出来时只有一滴 因为要流,就注定成河 长喉结和乳房是必然的事 单眼皮割成三眼皮是偶然的事 回到从前不可能 每一嗓从前都是童声 还在唱“排排坐,吃果果”…… 叹息是另一种吹 能灭掉一枝开花的烛 也能点燃世事的 万家灯火 《火葬场的烟囱》(之二) 可以称得上气宇轩昂 城市所有的烟囱里 它最高,高高在上 把僵如劈柴的人体 统统化作一缕烟 决不考察你的追悼会 是何种规格,也懒得看你 抹的什么口红 穿的哪款时装 先来的先上去 在这根管子里 谁也踩不着谁 谁也无须谦让 都要去灰飞烟灭 都要扑向头上那一团 天光 至于出了烟囱之后 去哪里,烟囱也没讲 总之是,下面的哭声远了 黑纱中,那一匣灰也冷了 请别在烟囱口停留 跟着上来的如果是个胖子 会撞你一脸的脂肪 注:张新泉,首届鲁奖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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