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漫游记

序

      时间风驰电掣，仿佛只一溜，就从2018年国庆溜到2019年国庆。今年又该带父母到哪里去呢？姐弟三人反复磋商，最后把目的地定在山西吕梁。酷爱旅游的我们在家里憋了快一年，临出门时，大家都比较兴奋。妹妹激动得连续两晚都没有睡好。父亲虽然一如既往地说：“我不想出去。你们去耍，我就在家守屋。”然而，据母亲说，他老人家昨晚半夜两点多就站在床前，也不知在折腾什么。弟弟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猜到他肯定心里快乐得如出笼的鸟儿。 

     10月27日早晨8点过，我们背着行囊，带着快活的心情踏上旅途。从绵阳经万源穿过大巴山脉，虽然沿途两岸层层叠叠的山峦均是苍松翠柏杂树成林，满目苍翠扑人眉宇，但我们却熟视无睹。这样的景色对我们来说——惯了。晚上入住安康。

      次日，从安康穿越秦岭过宜君，初秋的景色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白杨树叶开始变得渐绿渐黄温润如玉；山上低矮的灌木丛呈现出深浅不同的红色；白桦树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柔软的枝条，阳光在叶片上跳跃着，如闪烁的星辰；断断续续爬在公路堡坎上殷红色的爬山虎，如一片片红霞飘在路边… …。窗外的美景让这两天沉默的父亲也变得活跃起来。脸上浮起难得的笑容，嘴里唠唠叨叨，扒在玻璃窗上，努力瞪大昏花的老眼向外面张望着。下午五点左右，我们抵达吉县县城。

黄河壶口瀑布

      晨光熹微中，残梦刚从枕边飞去，我睁开迷蒙的双眼，从两扇窗帘的缝隙中瞅见东天露出淡淡的粉红色，心里一喜，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出来三天了，每天都是艳阳高照，看来老天还是挺眷顾我们的。

      黄河，是中华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每次我们行走大西北时，只要看见它，总会带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喊道：“快看，黄河”。在河套平原，我们看到的黄河温柔婉约。而在壶口，我们则看到了黄河那气吞山河的气势。

      黄河壶口瀑布地处陕西宜川和山西吉县交界处。黄河至此，两岩石壁峭立，河口收束如壶口，故名壶口瀑布。它是我国第二大瀑布，是世界上最大的黄色瀑布。十年前，虽然我们五人曾从陕西境内观看过瀑布，感受过它的壮美，但大家心中都有种意犹未尽之感。这次又专门到吉县境内再一次观瀑布。

      吉县到壶口瀑布仅三十多公里。汽车行至山谷中，两边的群山重峦叠嶂，绿意葱茏。不多一会我们就到了景区。

      刚刚进入景区大门，一股雷鸣般的轰响之声先入耳畔，恰如战鼓隆隆，一群虎贲之师携摧古拉朽之势直奔而来。时至黄河枯水期，宽大的河床裸露在天地之间。我们顺着搭在河床上的栈道疾步地奔向壶口。环目四顾，床底的岩石被夹着泥沙的河水经过千万年的冲刷，被凿得窟窟窿窿。大的如井沿，小的似碗口，更小的甚至像蜂窝。走近壶口，轰鸣之声更加响亮。眼前的黄河一改往日的宁静与温婉柔弱，变得壮怀激烈与势不可挡。平展三百米的宽阔水面，突然在这里急剧收缩，聚敛到一个三十多米的小区域里，然后突然下切十余米。举目望去：只见一条数十围粗的水幕，像一条发怒的巨龙，从半空中猛然扑下。势若龙破九天、声如奔雷疾耳，澎湃咆哮撞入沟底那滚滚河水之中，激起万千波浪。砸碎的水珠溅得满山遍野，水珠瞬间转化成水雾如袅袅白烟弥漫在空中；又如蒙蒙细雨飘飘洒洒落在游客们的身上。游人们都为这气势磅礴景象所震撼，大家纷纷拿起相机、手机不停的拍照。

      我伫立在瀑布前，目睹着激流翻滚、波涛汹涌的河水，以万夫莫挡的气势浩浩荡荡地奔流着，听着那如雷贯耳的响声，我似乎看见了万马在奔腾、在嘶吼。千百年来，人们都称黄河为母亲河，但我看到的黄河分明是一位磅礴大气又激情伟岸的勇士。眺望河对岸树立着“黄河大河唱”几个赫然醒目的红色大字，我似乎看见诗人光未然、音乐家冼星海正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谱写着这首中华民族的音乐史诗。似乎看见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民浴血奋战顽强抗敌的英勇画面。我情不自禁的唱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离开壶口瀑布好久，我们的心情都无法平静。坐在车上反复地吟唱着那首“保卫黄河”之歌。如果把黄河比着华夏儿女的母亲，那壶口就是母亲的心脏。它千百年来奔腾不息地跳动着，流动着，激情澎湃地带动华夏儿女演绎着一首又一首的慷慨盛歌。

碛口古镇

      碛口镇位于晋西吕梁山西麓，黄河之滨，临县之南端。明清至民国年间，凭借黄河水运一跃成为北方商贸重镇，享有"九曲黄河第一镇"之美誉，是晋商发祥地之一。

      从吉县到吕梁一百九十多公里。沿途目之所及，或者是整齐划一的人工林，苍松翠柏郁郁葱葱，或者是斑驳陆离的原始森林，丝毫没有一点苍凉的感觉。一栋栋蓝顶或红顶的民居，错落有致，翠色掩映，忽隐忽现，废弃的窑洞无声诉说着遥远的从前。望着车窗外面，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树，它们三株一群、五株一丛地站在树林中。那高大笔直的树干在低矮的灌木丛中犹如鹤立鸡群。虽是初秋，但树叶已经落光了。繁密的细枝如一把撑开的大伞，在阳光下泛起灰白色的光，显出一种朦胧的美。此时，我真想走进“伞”下静静的坐着，任时光静静的从身边流逝。

      傍晚，当我们走近吕梁时，当我们的汽车夹在两条延绵数十里的大货车组成的长龙中穿行时，“煤都”这个字眼骤然跃进脑海，吕梁的空气中似乎都飘着煤气味… …。

      翌日，吃过早餐我们驱车直奔碛口古镇。吕梁到碛口古镇仅三十多公里，我们向本地人打听有高速公路直达碛口。谁知马虎的弟弟在用百度导航时，选择的竟是步行。于是，我们被带到一条机耕道。汽车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缓慢地前行着。在大西北行走几天，终于感受到了：“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当汽车慢悠悠地爬上山顶时，大家精神为之一振，顿时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极目远眺：千沟万壑、支离破粹，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呈现在眼前。或许是自幼在山区生活，姐弟三人都比较喜欢看黄土高原这种雄浑、大气、苍凉的美。

      想象之中，碛口是由一个个的窑洞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形成的古镇。然而，到了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真的太远。不过，一幢幢民居、店铺拱形的门洞，还是给我们一种新鲜的感觉。漫步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鳞次栉比的房屋上明清风格的砖雕、木雕，让人感觉到处是文化。这里曾经吸引了大半个中国商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东西经济文化交流的枢纽”。镇上至今仍然保存着一块清道光年间碑文，描述了这座“水旱码头小都会，九曲黄河第一镇”当年之繁华景象。据说，在古镇的鼎盛时期，这里云集了大大小小近四百余家商号，经营粮食、麻油、盐碱、药材、钱庄等。当我们走进被岁月侵蚀得斑斑驳驳的小巷，仿佛穿越了一个时空隧道，瞬间走进历史。

      古镇的商业气息浸染不多，街道上除了原住民，仅稀疏几个游客。看着缓缓流淌的黄河，听着牵毛驴女人扯起嗓子吼着山西民谣，那原始质朴、婉转悠扬的歌声，把我们几天的旅途劳累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舒适、悠闲、惬意。

      黑龙庙是碛口古镇的标志性建筑，也是碛口古镇的制高点。我们站在庙门前俯瞰，古镇全貌尽收眼底。这里依山面水，风景秀丽。民居依山坡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宛如立在天地间的一副古朴山水画。眺望冷清的河岸，很难想象当年曾“客船星集，如鱼贯之相连”。随着晋商的没落，昔日繁华的商埠虽已丧失交通功能，却是记录古镇变迁的活化石，守护着居民们的共同记忆。

尾声

      山西被称为“中国古代建筑艺术博物馆”。进入山西，感觉境内处处是文物。离开吕梁碛口古镇，我们开始踏上回家的路。途中，顺便游览了平遥古城和乔家大院。

      平遥古城位于山西省中部平遥县内，被称为“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走进平遥，就像打开了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城内青砖灰瓦，亭台楼阁，甚至百姓人家也都原貌原样保持着远古风范，就像活生生的历史教材。

      乔家大院距平遥古城三十多公里。它是一座雄伟的建筑群体，设计之精巧，建筑之精细体现了中国清代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被称为：“北方民居建筑的一颗明珠”。全院楼台亭阁、雕梁画栋、堆金立粉。最让我们瞠目结舌的是它的石雕、砖雕、木雕和彩绘：那栩栩如生的形象，流畅的线条，精致的工艺让我们赞不绝口。与平遥古城相比较，我们更喜欢乔家大院。

      在黄土高原行走八天，来回穿越四个省，给我们感触最深的是：黄土高原变绿了！沿途行程几千公里，目之所及，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给黄土高原穿了一层“绿衣裳”。与曾经的黄土高坡和印象中的荒山秃林大不相同。记得十年前我们走在黄土高原时，看着满目的苍黄色，父亲每天总是不停地念叨：“他们为啥不种树呢”？

      看着扑窗而来的绿色，我心里再次想起那首“黄河大合唱”。在新时代，黄河儿女正用他们那英勇无畏的精神改变着自已的故乡，让它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