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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亚军:张戬——笃行不苟 忠义不二

新文人画院 2020-6-11 10:23 1911人围观 艺术动态

昔日,我在读清代曾国藩先生《家书》时,曾先生说:“今人读书皆为科名起见,于孝悌伦纪之大,反似与书不相关。若果事事做得,即笔下说不出又何妨?若事事不能做,文章说的好,也只算个名教中的罪人!”张戩先生的一 ...
“以学术立身·重塑中国文人的家国情怀”


张戬——笃行不苟 忠义不二
文/孙亚军

关学肇始张横渠

张戬(1030—1076)
字天祺,张载之胞弟
北宋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人

北宋许道宁《关山密雪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代关中大儒冯从吾在画像小赞中说:“谓汝学耶,何垂老之无知;谓汝不学耶,何自幼之孳孳,佛老是距,邹鲁吾师,平生所学,惟勿自欺,尚挥戈于末路,庶不愧此须眉”。“平生所学,惟勿自欺”既是这位明代关中理学大师的人生信仰,也是用生命践行学术之后的人生体悟。纵观宋明两季关中理学大师的人生轨迹,其人格力量的显现往往使其学术更具尊严,他们要么为民直言全然不顾个人安危,要么终生恪守师说教化一方,要么笃行君子之道以德行润泽乡里,要么深明大义在民族危难之时挥戈疆场。其实,理学的精神不在于有多么艰深的大道理,而在于知行合一之后让其人格魅力与学术精髓得到升华,当我通读冯从吾先生汇编的《关学编》时,这样的感觉尤为强烈。


  张戩,字天祺,张载之弟。五岁丧父,随长兄及母亲迁至陕西眉县横渠定居。史书记载先生“少时庄重老成,长而好学,不喜为雕虫之辞以从科举”。后来,在长兄的劝导之下,奋发读书,登进士第。如果说两宋学者治学在学术和学养两端,那么张戩则在学养方面堪称一代宗师。先生的学术实践受到长兄张载的影响,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治理一方百姓,皆能以尧、舜、三代为其宗,进言无所避迁。身为一方父母官又能诚心爱人,以德养惠及乡野。


  先生性情刚毅,风骨凛然。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张戩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大夫。这一年,锐意进取的宋神宗,启用王安石为副宰相实施变法图强。由于张王二位先生在政治主张上存在严重分歧,经常在朝堂之上发生口舌之争。张戩上书宋神宗,认为王安石变法有乱朝纲,且有结党营私之嫌。有一次,二人在众人之前发生争执,风雅倜傥的王安石不以为然,反而以扇遮面取笑张戩。张戩直呼王安石说:“戩之狂直,宜为公笑,然天下之笑公不少矣”。先生屡次上书直言,弹劾有罪之人,均未被宋神宗采纳,心灰意冷之余,罢官前往公安县任知县。关于这一次争执,史书多有记载,我们钦佩张戩的直言不讳,仰慕他不畏权贵仗义执言,但是张戩以及张载、二程兄弟、司马光等人的政治主张显得过于陈旧,身为一国之君的宋神宗面对强敌的不断骚扰,他需要改革图强,需要在变通之中求得一息生存。北宋自建国之日起,就伴随着大小战争的干扰,在夹缝之中寻求生存。宋神宗不仅需要稳健的朝政体系,更需要类似王安石这样锐意改革的英才,为强兵富国抵御外敌入侵。所以,我们不能简单的以对错而论张王二先生的争执,应该说两位先生在其各自的人格魅力上都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


  先生诚心爱人,先后担任六七个县的县令,所到之处皆能体恤民情,以道德感化民众,移风易俗,深得民心。史书记载,张戩在浦城任县令时,浦城民风刁野、不畏法令、盗寇横行,多少县令都无可奈何,张戩到任之后强化法纪,召集乡里年高为重的老者,劝说其敦教子弟入县学改省过错,遇到上县衙告状之人,先生必以理敦喻,使其不敢犯法。先生在任期间,乡民有从善之举,先生必嘱咐人记下,然后予以褒奖,从而影响民风向善。先生在夏县任县令之时,河南灵宝县的百姓含泪请命于朝廷,让先生继续在灵宝任职。乡民们说:“昔日,人以吾邑之人无良喜讼,自公来,民讼几稀,是惟公知吾邑之不喜讼也”。古代中国知识分子之所以让人感佩,是因为他们拿起笔杆子可以做文章做学术,放下笔杆子可以治理政务,他们是真正的“知行合一”。今天,我们很多知识分子只能在书斋之中寻求安身立命的根本,或者在坐而论道之中寻求内心的寄托,然而古代知识分子的“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实践精神,或许正是当代知识分子所欠缺的。


  先生为人厚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冯从吾先生在《关学编》中言及张戩先生时说“先生笃实宽裕,俨然正色,虽喜愠不见与容,然与人居,温厚之意,久而益亲”。先生对待朋友,能真诚如一,忠信守诺。在得知朋友死去十余年,因为家里穷困,不能入土安葬,先生恻然心里不安,就联络其他有能力的朋友一起出资为死去的朋友办理丧事。先生接人待物,从来不以贵贱而分,未尝失色与一人。对待朋友,先生总能以忠义感人,对待自己,却十分严格。史书记载先生常“鸡鸣而起,勉勉娇强,任道力行”,即便自己犯有小错,也常常引以自省,并时常嘱咐身边的朋友监督自己。《关学编》中,关于张戩先生的记载不过千余言,虽未言及先生之于学术的贡献,却以言行见证学术的力量,使一个笃行不苟、忠义不二的大先生形象深入人心,读后无不令人敬佩。


  昔日,我在读清代曾国藩先生《家书》时,曾先生说:“今人读书皆为科名起见,于孝悌伦纪之大,反似与书不相关。若果事事做得,即笔下说不出又何妨?若事事不能做,文章说的好,也只算个名教中的罪人!”张戩先生的一生虽为短暂,但先生以言行诠释学术的力量,足以胜过千言万语。重读《关学编》,重新梳理关中学派,我们不仅仅是在梳理一种学术思想,更为重要的是关中学派的精神最终是要在实践躬行当中,完成它的学术使命。关学不在讲,不在论,在于恪守其实学的理念,终生为之践行。这不仅仅是关学的使命,更是宋明理学精神的深邃。细想之下,明季理学流于空泛,士大夫皆能论道,然之于民情体恤无一关怀,王阳明先生正是看到了这种理学精神的反动,从而才发“良知之学”,从日常动静之中为学术找回尊严,张戩先生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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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亚军,青年作家、学者
四川省新文人画院学术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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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孙亚军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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