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学术立身·重塑中国文人的家国情怀” 简琴楼灯下随笔 (六) ○闫照忠 闫照忠 岭南简琴楼主人 四川省新文人画院副院长 创作研究部主任 空 灵 香港岭南大学教授汉语言的谭教授,祖籍江门,假期时间就回到江门居住,多年前与我相识,不以身份崇高盛气凌人,总与我彻夜畅谈艺术、玩味美学,如今虽已天隔,念及,亲切依然。偶有一次,与先生论及王摩诘诗,先生问我:“古人论摩诘诗,多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而赞誉,何也?”,时我与先生乃师生相称,况先生之于诗词研究功力深厚,非我这般浅学之人所敢望,故而答曰:“学生不知,还望先生点化”。谭先生说:“中国诗词,向来充满东方哲学的意趣,而此等意趣则以包融儒释道三家文化为优,无论诗词,亦或是书画,无非以空灵二字方显其意象深远。王摩诘之诗,得老庄神游自然之气象,下笔则有禅心意趣,所发之哲理却无不包含儒家治世之思想,推而广之,中国书画旨趣与之亦然”。 时光不居,岁月川流。不觉之中,谭师别我二载有余,然先生音笑风貌历历如新。先生之于我的中国美学思想,助我游走于岭南书画艺术圈,随着眼界和学识的不断增进,渐渐略领悟了先生当日所言“空灵”二字的旨义。其实,中国文化的精髓往往皆在具象与意象当中寻找最佳的支点,比如王摩诘之诗语“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空灵意象之美不言而喻。书画艺术则在虚实、方圆、巧拙、阴阳、浓淡当中寻找这种意境之美。古人所言“师法自然”,全然须从一个“悟”字感受其中的奥妙。佛家“拈花一笑”的典故,恐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便是最妙的空灵。 清代袁枚《随园诗话》所主张诗境,则独标“性灵”之说,其味与“空灵”相似,不过袁氏所说大旨须从心境出发,随心而欲,方能妙手著文章。先生曾引严冬友之语说:“凡诗文妙处,全在于空,钟不空则哑,耳不空则聋”,尤为精辟。 “空灵”让艺术反朴归真,留下更多的意象之美给后人,诚如古人所言“茶不可喝完,话不可说满”,人生境界亦需要空灵,然好事者莫要以为“空”就是无,如此而论虽一字之差则谬之千里。 性情尚真 魏晋人物刘伶,字伯伦,一生嗜酒如命,人称“醉候”,其为人不拘小节,才气过人,时与阮籍、嵇康、山涛、向秀、王戎和阮咸并称“竹林七贤”。《世说新语·任诞》记载:“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妇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便可具酒肉。’妇曰:‘敬闻命’供酒于神前,请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醒。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酒进肉,隗然已醉矣”。刘伶此举,真可谓荒诞之至,嗜酒之瘾,宁可不惊鬼神也要神醉一次,性情也。 刘伶之学唯有《酒德颂》等为数极少作品传世,此君之放达,古今少有之,即便盛唐“诗仙”李太白于酒之热情也只能屈尊于之下,其曾自称此生“惟酒是务,焉知其余”,并告知众人让把他“醉死即埋”。魏晋南北朝,社会动荡不安,文人雅士治世之才,多选择避世的方法留得一息喘息机会,他们目无礼法约束,崇尚自然,以老庄哲学神游于天地之间。他们精神的自由,言行的脱俗,气质的超逸,披靡了一个时代“士”的风范——“风清骨峻”。 性情尚真,古今犹同。清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诗人王次山“风骨严峭”,曾夜宿相国蒋文肃家中,晚上因酒醉失态,破口大骂蒋公家人,时蒋公家人欲群殴之,被相国呵止。待到第二天酒醒之后,王次山心里不安便匆忙离去。后来,即便是王次山居高位,也感怀相国的不责之恩,更为自己那时少年鲁莽懊悔,曾于《哭文肃公》一诗中云:“回首却伤门下士,少时无赖吐车菌”。王次山可谓性情中人,不避过错,真乃君子。史书记载,王次山为官清正,在台垣志气岳岳,到官三日,劾罢都御史彭维新,称其很忮无学术,时论向之,退归,修《苏州府志》。袁枚先生说:“自劾罢都御使彭茶陵,直声震天下”。 少年无知,焉能无错?次山能幡然悔悟,比之刘伶更值得仰慕。刘伶虽好,却荒诞之至,非常人可循,王次山却值得今人学习,毕竟我们是人而非神,刘伶是酒中之神,不可效仿。王次山是君子,即为人犹能不避过错敢于直面,即为官且能清廉直正不避权贵,即为人子又能以孝子感动天下,先生做《夜纺授经图》怀念母亲的抚育之恩,曾赋诗曰:“辛勤篝火夜灯明,绕膝书声和纺声。手执女工听句读,须知慈母是先生”。 我尤为喜欢“须知慈母是先生”一句,动人心怀,之于母亲之恩,无以言表。 ~◊~ 客居时长情愈浓 随感笔录(闫照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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