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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送水来解渴

四川文化网 2021-8-20 09:59 437人围观 文化资讯

  1935年5月20日,上中坝刘兴华奉母亲吩咐,将上山捡来的几斤毛菇给松林下五里牌的外婆家送去。小满前后正是沙坝农村夏收,夏种最繁忙的季节。沿途小麦铺垅黄亟待收割。新翻犁过的泥土油黑光亮,散发着芳香。插上 ...
  1935年5月20日,上中坝刘兴华奉母亲吩咐,将上山捡来的几斤毛菇给松林下五里牌的外婆家送去。小满前后正是沙坝农村夏收,夏种最繁忙的季节。沿途小麦铺垅黄亟待收割。新翻犁过的泥土油黑光亮,散发着芳香。插上早秧的稻田,轻风拂过漾起一片碧波。正是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时候,沿途却看不到往日忙碌的农夫。坐船过了安宁河,在西河坝渡口,碰见一些富贵人家,拖家带口,滑竿轿子,要过河到沙坝避难。西河坝的村民也忙着往山上躲避。人们口里都在叙说一件事:红军来了,共匪来了,要杀人抢东西。

       松林街上清静出奇,本是逢场天,却只有三三两两逃难人群。兴华知道这是乡公所和保甲长宣传的结果,大家都害怕,都往山沟里躲避。来到下五里牌赵家店子(小旅店,供过往客商住宿,外婆家开的),官道上没有一个行人,田野里也没有劳作的村民。兴华正疑惑张望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从堡子巷道中蹿出来,拉着他跑进巷道,此人正是比兴华大两岁的表哥赵臣国。臣国急促的说“你来干啥,没听说要过红军吗?红军在黄土坡马上就要过来了”。

       兴华说明来意,表哥说:“全家人都到太皇山躲红军了,我来取点盐,跟我走吧。”兴华揹着毛菇跟臣国来到太皇山麓,林木稠密,避难人们遍布山林,人们砍下小树,搭了许多住人的窝棚,棚里面放着被盖衣物等用品,棚外用石头砌一小灶,三根树棒吊一个瓦罐或铜壶。人们各自忙碌,男的在完善和加固窝棚,女的收拾饭菜,照顾老幼。几个腿脚利索,闲不下来的人,山上山下来回跑动,传递信息。下午时分传说红军队伍像蚂蚁牵线样过了,有红军进了街上财主的家,路边的房子也有红军进了,有些人户的烟囱还冒烟了。

       山林里,人们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谣言不断。 傍晚,下了一场阵雨,夜里,天空无一丝云彩,深?的天空,无数群星闪烁,人们都沉默无语,双眼紧盯着神秘的星空,在预想着家中的情景,蟋蟀和青蛙的叫声一浪盖过一浪,一阵阵紧揪人心。忽然臣国说:“哦豁!大路边的店子门,忙拉兴华来太皇山,忘了关锁了。里面几铺床铺,没有收捡,前店厨房土台上还有一罐清油和半斗米也没有藏好。”此话一出,赵家窝棚像炸开了锅,都说着了,东西肯定被红军拿走了,店子也不晓得翻成啥样子。

       不过碍于兴华的脸面,数落臣国几句,也就算了。夜深了,窝棚里鼾声此起彼伏。山下不时传来阵阵犬吠声,臣国和兴华却难以入眠,他两简单交换了一下眼色和手势,决定天一亮就下山去。 当晨曦轻抹山林时,几声清脆的杜鹃啼叫,透彻山林,泥土的清香随着轻雾弥漫着山谷。太皇山顶上一团灰黑的云团从边到里逐步透黄,边沿金光闪耀。继而转红变橙。深兰的天幕切换成湛兰,两条长长的洁白云带,横亘南北,被朝霞染成红纱,粉绸,微微在兰天中飘游,十分美丽。四喜、画眉、喜鹊、百灵……敞开歌喉,尽情欢唱。山林不再是杜鹃的独唱,而是百鸟的鸡鸣。兴华、臣国心中有事,天刚放亮,翻身起床,走出窝棚,身披霞光,向家奔去。 回到村中,太阳东升,透过云团,把灿烂光芒抛洒大地。
       
       两人挨家看去,家家门锁完好如璧,没有撬动的痕迹。大路上有揹枪的士兵走动。他两来到店子边,不敢贸然闯进,只悄悄地抓住围墙突兀的石头,翻过墙去,进得小院,听见前店有人说话,便闪进左边后店,只见床铺依然如故,没有挪动的样子,两人蹑手蹑脚,退了出去,闪到右边一间,一看,一样也没有动过。在退回中间空地,看到烟囱还在冒烟,还有锅灶的响动声。便钻进前店的厕所,前店本是大通间,中间有抬梁和中柱,下面用土坯砌来隔开,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厕所上面安有木杆,铺上几块板子,上面堆着谷草和柴火。两人手扶木杆撑起身子,轻轻翻上楼去,藏在柴草堆里向厨房张望。厨房里没有人,锅里烧着一锅水,像是已开过,斗和清油罐就放在灶边台上。

       一会儿两个当兵的进来,看样子就是红军,因为他们的衣服和二十四军及邓秀廷的彝兵都不一样,红军用木桶盛上开水提出门去,一会儿又进来,直到把锅里的水舀完。他们把水桶放回原地,把灶膛火煟好,用扫把把厨房清扫一遍,走出门去。接着进来一个揹皮挎包的红军,掏出写了字的纸条包上一个银元,四处看了看,将纸包放在灶头放灯盏的地方,然到后店望了望拉好门,退回来,走出店门,将店六关好。等没了响声,兴华和臣国跳下柴楼,提油罐清油还在,看斗里米也在。

       打开包银元的纸条,见上面写着“在此做饭,烧水,打扰老板了,奉银元一块,就当资费。”两人愣神了,相互看了一眼,一拍大腿“嘿!红军!好人呐。”连忙去拉店门,拉不开,只得又从院墙上翻跳出来,店门被红军用木棍插别着。瞧红军已走出老远。下面黄土坡又过来一队红军,一杆杆红旗在阳光下随风招展,火红耀眼。 臣国打开店子门,对兴华吼道:“快烧开水,我去摘刺梨尖。”兴华边连忙挑起水桶到水沟里挑来一担清水,倒进锅里,拔开灶中的子母灰,放上柴火,拿过吹火筒,鼓着腮帮使劲吹。

       一会儿火苗上窜,灶膛一 片红亮。臣国将刺梨尖到进锅里。烧开以后,用水桶挑到门前官道边,摆上一张小桌,两条长凳,用几个土巴碗,盛满刺梨茶,放在桌上,满脸笑容地对风尘仆仆,头上冒汗的红军战士喊道:“军爷们,好人,请喝一碗刺梨茶吧。”一位皮肤黝黑肩揹挂包的红军走过来说:“老乡,我们叫红军,是穷人的军队,不是军爷,你们叫红军,兄弟、老乡都成。”两人听后连忙改口,一边招呼,一边把一碗晾凉的刺梨茶递到红军战士手中。晌午,红军队伍来得少了,臣国对兴华说:“我这里忙,你上山喊躲难人都回家来,红军是好人。”兴华应一声连忙向太皇山跑去。 下午,人们成群结队地回到家里,户户房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猪和鸡鸭也都回归进圈,鸡鸣声,狗吠声,猪哼声,牛哞声,人们欢声笑语,整个松林场一片详和与安宁。乡亲们都来看那块银元和纸条。 

       第二天,太阳公公笑眯眯地望着下五里牌这片忙碌的土地,孩童在树下玩耍,老人吸着叶子烟冲壳子,田野里,收小麦的,犁田的,插秧的,农家各户忙得不亦乐呼。官道两边都放着水桶,桌子,凳子,土巴碗里都盛满刺梨茶。骄阳似火,红旗飞扬,铁流雄师继续北上。臣国在田间使牛踏耙,家人在田里插下一行行端直的线秧。店子前向过往红军端刺梨茶的是他的老爹和老妈。兴华却揹起一个铺盖卷,与臣国告别,跟随红军走了。红军队伍就这样断断续续过了五天,官道两旁的刺梨茶也摆了五天。 数十年后,“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来,水似银,亲人呀,送水来解喝,军民鱼水一家人呐。”歌声唱遍祖国大地。其中亲人送水,说的就是安宁河畔,从黄土坡到大桥这片红色土地上的纯朴人民。

  备注: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1971年春,刺梨花开时,外祖母亲口对我讲的事件,其中人物隐真名,但姓氏未变,跟随红军去是我的外主叔公,一去渺无音信,如石沉大海。
原作者: 泽远小学退休教师汪国兴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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