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 | 浮云散

黄叶铺远道，绿蔓绕柴门。

笑问何来者，俱是看花人。

——图文:沉鱼

几场风又几场雨过后，天终于放晴。捉住几个响晴天，将衣物连同被数日秋雨惹的愁肠百转的我，通通晒一遍。

红的黑的卡其的，薄的厚的夹棉的，长的短的中长的，花花绿绿又热热闹闹地挂了一院子。

婆婆晒了一笸箩红椒和半袋米，她边摊开大米边冲我念叨:“你看，都生小黑虫子了，不碍事，一晒就爬出去了。陈米晒过口感差，也不碍事，反正就这些了，差不多能接上新米。”

老家房子前面还有半亩地，婆婆每年都是用来种水稻。去年种了糯米，还分了邻居包粽子，做米酒。

听说今年秋后不让种了。

这里三年前已规划成工业区，有的工厂开始运作，有的厂房还在建设中。若继续往北扩建，仅剩的一点土地也要被收购了去。

我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没种过地，自然对土地没什么留恋的，只是觉得可惜了稻田前面几十亩的荷花。可婆婆不同，她与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有很深的感情。

晾好衣物，我又将廊下数盆铜钱草搬到太阳底下，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想起上次二弟回来，我们谈起房价。说话间他跨过门前的水泥路，走到菜园的土埂上，接着又说了一句:“还是踩着泥土接地气。”

可见久居城市的人，无论心飞得多高，脚始终得踩在地上。

不禁又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在城市间辗转。

网易云里唱着陆锦花的《声声慢》——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糯糯的吴侬软语，娓娓唱来，字字都是那么熟悉和贴切。

弦月渐圆，中秋期近。想起在江南的父母，这个中秋，与他们又将是“千里共婵娟”了。

可安慰的是，儿子学校延期，要过了中秋才开学。

忽又想起女友曾写下的诗句——“年年开学已寻常，老幼交相庚续忙。谁解小窗孤影里，一掊心事漫青霜”，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婆婆从晒着的簸箕里抓了一碗米，在门口掐了一把空心菜，又摘了俩茄子，去做午饭了。我在沉思里，将自己一点点抽回。

庭前桂花浓淡相宜，日子也该如此吧。像太阳下晾晒的衣物，有旧有新；像院中的花木，有谢有开；又像厨房里飘出的饭菜味儿，有酸辣，有香甜；更像此时的秋天，有收获，也有遗憾。

今天碧空如洗。天很蓝，云很闲，风吹桂花落，有暗香染衣。我起身掸了掸几床棉被，微尘飞起又消散。人的心也是如此，让潮湿的，发霉的，落尘的，晒一晒，掸一掸，沉淀之后才能更坚定。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作者简介:

原名黄慧 网名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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