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吾:散论书法的传承与创新

陈沫吾:散论书法的传承与创新

四川文化网 2022-1-11 13:54 4676人围观 艺术动态

【编者按】本文正面回答了书法艺术创作与汉字实用书写的区别,形象地阐释了书法的继承与创新问题,简明扼要地辨识了规范字书写与书法艺术创作的层次不同。  当汉字书法从为保存人类信息记录状态而成为纯艺术的书写 ...
【编者按】本文正面回答了书法艺术创作与汉字实用书写的区别,形象地阐释了书法的继承与创新问题,简明扼要地辨识了规范字书写与书法艺术创作的层次不同。




  当汉字书法从为保存人类信息记录状态而成为纯艺术的书写形式后,人们始终围绕继承与创新的问题思考着、探索着、争辩着,至今也未有确切的结论。到底什么是书法的创新?怎么才算是书法的创新?书法创新是否有坚守的底线?书法家与评论家也在思考着。

  我认为,书法的传统与创新,就如同篮球和足球,篮球运动称之为打篮球,只能使用手,足球运动称之为踢足球,必须使用脚,虽然都是球类运动,但规则确不一样,这就是游戏规则。书法也是如此,要有规则。中国书法作为一门艺术,有其不可违反的铁律,它必须是以书写为前提;书写什么?必须是书写的汉字。它的艺术性、它的视角美,只有在这铁律的恪守中作有生命活力的形象进行创变。越过这条底线,不恪守这一基本点,即使你自以为有什么大美存在,人们也不会认为这是汉字书法艺术。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妨从自己的保暖服装设计与实用文字书写进行对比思考,就不难理解什么是真正的书法创新了。服装行业与服装设计师的角色为解读当代书坛系统及书法创新提供了较为直观的参考范本。书法应同现代社会与时俱进,不能脱节工业文明的发展而蜷缩在农业文明时代的背影之下养老。

  书法的创新应该包含心法、技法、器用等诸多方面的创作模式,必须从发现自我、营造自我入手,而非仅仅从具体的技法入手,这样就更容易展示出源于内心深处、性格底色的自然个性,而非流于外表的嫁接、修修补补、简单的化妆涂抹或借尸还魂。

  目前,不管是毛笔书坛还是硬笔书界,汉字书法的存在同服装及服装设计颇为类似。服装的产生源于人类的保暖需要,正如汉字书法的产生源于汉文字记录的实用功能需要一样。从历史文明进程的角度来看,服装发展成熟到中后期,其功用早已不仅仅是为了日常生活中的保暖,更多的则被视为体现穿着者的品位及个人审美情趣的标榜与展示。这也正如书法发展到成熟阶段已不仅仅满足于文字记录的实用功能需要一样,更多的是作为展现书家精神世界的艺术形式而存在。但正是因为穿着这一前提的存在,这类标榜与展示有意无意之间被设定了一些前提条件。文字形式本身及书写规则同样为书法设定了前提条件。

  服装及服装设计有着其自身的一套完整的表达语汇。所谓的顶级服装设计展,除了个别高端晚礼服可以直接成为商品,更多的则是展现与提供一些概念性的东西,标示引领审美潮流前沿探索的想法与可能拓展出的空间尝试。这类尝试往往难以直接引人、转化成最终的商品。他通常只是各大品牌公司服装设计师的设计思考源泉之一,或设计参考要素之一,多数必须经过他们的市场化处理之后,才能转化成为我们可以直接买来穿着的各类高、中、低端的服装。你不能说只有顶级时装设计展示的服装才叫服装设计,而否认各大品牌公司设计师的存在、顶级时装秀服装设计师与品牌公司设计师,甚至往下延伸还包括各类中、低端的非职业、非专业的设计师,他们关联到一起才构成了完整的设计师及设计体系,没有中后段设计师的承接与延伸,顶级时装设计师的空间是极其狭小的,甚至不足以支撑这类设计师的存在。这类顶级设计师的存在更多是依托中后段设计师的需要,而非直接源于市场需要。他们是设计领域的尖兵,担负着行业生存空间拓展的重任。而作为最终消费者,其实也被间接融入这套语汇之中。正式晚宴,如果穿套休闲装去,这是极为不庄重、不礼貌的表现;同样情况,轻松、休闲聚会,你却非要穿着很正式的晚礼服去参加,这同样属于不着调的行为。不是服装本身出了问题,而是穿着者本人出了认识问题。

  在当前的书法创作领域中,有关书法的创新,尤其是较为前卫的创新,是否缺乏类似顶级服装设计师这样的定位;有关前卫书法与一般概念的书法传承之间是否缺乏类似顶级服装设计师与中后段设计师之间这样清晰明确的关系:批评者及旁观者对待前卫书法的态度,是否有如对待顶级服装设计师作品那样定位清晰,不至于上演类似穿着休闲装出席正式晚宴,或穿着顶级服装秀上的晚宴装去上街购物一类的笑话。由此,我们不能简单地将与时俱进的书法艺术创作作品划归为美书或丑书,这是极不智慧与学术的。

  我们现在看到或了解到的是,书坛过于把书法的艺术审美特性与书写的实用性对立起来,完全割裂看待。是否应该向服装行业及服装设计师学习,正是因为穿着这一前提的存在,为这类标榜与展示有意无意之间设定了一些前提条件与规则,学习他们对这类前提条件及规则的尊重,如此看待及处理书法艺术与书法的实用性的关系应更为合理可行。

  “展厅效应”曾经影响一时,这类一味强调“展厅效应”的作法,是否有将“顶级时装秀”泛化,以致取代中后段设计的嫌疑?人们对书法的需要是多方面的、多层次的,仅仅以一时之间是否足够抢眼或某一方面的表层需要视为最高标准及需要的全部,这本身就明显不合理。难怪有人开玩笑,即使王義之、颜真卿、苏东坡诸大家起死回生于地下,也未必有机会入选国展,也很难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等等。因为以“展厅效应”的标進来衡量,他们的作品不够抢眼,形式感不够强,还存在大量的涂改现象,不只他们如此,多数法帖皆如此。因为古人重内在精神气质更甚于外在形式。他们所提供给后人的,不仅仅是反复被临习的技法,还有内在的文化底蕴与气韵。

  书法创新,尤其是其中的前卫书法是书法中的“顶级时装秀”,承担着开拓的重任与先锋。但无论是参与者、旁观者、评论者,乃至赞助者,观念多有偏差。参与者多热衷于书法外延的突破,极少探索核心。远离核心的外延突破,大多被沦为掺杂某些书法元素的庸俗杂技式的表演,最次者无异于顶着“公主”的招牌,经营着皮肉的营生,流于浮躁与浅薄,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仅有“不一样”而已,并非艺术创新。艺术创新的前提是在核心领域有所突破,有所建树。当下的书法创新,多为“用马桶洗脸”或“拿红酒杯喝白酒”式的创新,除了表现不同,并无实质性的突破,更无什么建树,从事者所依恃的并非是对书法的理解,而是比“胆够大”,行为更“诡异”罢了。比较而言,西方文艺的创新基点就不太一样。西方的经典艺术芭蕾,并不强求与街舞融合,芭蕾是芭蕾,有自身的语汇及受众群体;街舞是街舞,有自身的语汇及欣赏群体,没必要拉郎配。东方的艺术为何要扭曲自己,迎合西方人的口味?芭蕾进入中国也不用民族化,甚至秧歌化。书法创新出现的这么多偏颇与争论,并非创新的必然代价,而是创作者与批评者的思路不对所致。

  而作为旁观者的评论又多将这类“顶级时装秀”的尝试直接指向最终穿着,而非探索性、前瞻性及启示性。不客气讲,相当部分介入此类评论者并不具备对这类尝试的基本理解能力及对书法的整体把握能力。部分论断如果转换至服装设计领域的语言,颇似评论一场顶级时装秀的作品:太费布料了、太透风露骨了,太不保暖了、太伤风败俗了等等。可是由于服装设计领域,系统与语汇的完整,没有行内人会在意这些“外行话”,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各自工作的指向。其实在其行业氛围中,也少有类似的外行话,因为大家尊重专业。但在我们的书法领域,类似的评论却很理所当然,甚至一度成为主流。这多少妨碍了部分有价值、有意义的探索,即便仅仅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而赞助者的介入与支持,也较多出于最简单的自我宣传的需要,或将此类尝试视为“上街穿的服装”,而非一种艺术探索、启示。很大程度上,我们其实是以一种纯农业文明的心态与社会组织方式应对工业文明的生存环境及挑战。

  不管是评论家或是书法家,在尝试建立我们每个人的书法语汇体系时,这个时代更需要新的创新模式及书法生态系统的整体构建。

  另外,规范字的学习书写是以建立规范和打好基础为前提,主要作用是实用易辨识。书法的创作则是一种艺术,是书家通过书写汉字结合书写内容来抒发其情感、表达其性情、映射其志向等的体现。因此,规范字书写不是书法艺术创作,但是,书法却是建立在写好规范字的基础之上的,任何脱离汉字书写的作品都称不上是书法作品。规范字最大的是实用价值,而书法艺术则抒发书家情感。两者是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又有层次上不同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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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陈沫吾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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