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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胞物与 和同天下 “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文稿 主讲:魏 冬 编者按:文略,查阅前十三。 【讲座内容提要】 略。 (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一讲之31~33) 分论 横渠四为句与张载思想精蕴 第一讲 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是先生人生追求的第一个面向。先生对天地万物的探索思考,是“为天地立心”这一人生追求在思想上的具体体现。先生的这一思想,是先生探究人的问题——个人价值问题和社会秩序问题的哲学基础,是他天人性道观念建立的哲学依据。故而要理解先生对人的问题的思考,就不能不先对先生对宇宙万物的思考作出探讨。 ……续 31 先生云:“有天德,然后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那何谓“天德”?人要拥有“天德”,又该如何去做?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从天的理论层面落实到人对天的认知实践上了。故而这个问题,也就是先生“为天地立心”一语中“为”字的所在。即我们如何“为”天地立心? 对此,先生先概括的言之: 神,天德;化,天道。德,其体;道,其用。一于气而已。(《正蒙·神化篇》) “神”,是上天的根本德性;“化”,是上天的存在方式。德是上天的本性,道是上天的功用,本性和功能,都统一于气(的流行)。显然,就“神”与“化”比较而言,“神”构成了“化”的依据,“化”则是“神”的体现。 那什么是“神”?它的基本特点是什么?先生又说: 虚明(原注:一作静。)照鉴,神之明也;无“远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无间也。(《正蒙·神化篇》) 清虚通明能照鉴万物,是“神”能了知明白万事万物的特点;不论遥远还是浅近、昏暗抑或高深,万物的运动生化都依赖于它,这就是“神”无处不在、充塞无间的特点。故而,所谓的“神”,并不“神秘”,而是天所具有的一种德性——清虚通明而又无所不在。先生进而将“神”与“易”贯通起来,说: “神无方”,“易无体”,大且一而已尔。(《正蒙·神化篇》) 《周易·系辞上》说:“神无方而易无体。”(四章)意思是说,“神没有固定的方所”,“易没有固定形体”,先生认为,这是因为它们广大无边且合而为一。故而“神”也就是“易”,具有普遍存在且超越物质的形而上特点。其实,对于“神”,先生在前已经屡有所论,如说“神者,太虚妙应之目”,“清通而不可象,为神”,“天之不测谓神,神而有常谓天”。先生又说“由太虚,有天之名”,故而“神”就是太虚善应万物的特性,就是天阴阳不测的特性。在《正蒙·乾称篇》,先生又说: 体不偏滞,乃可谓无方无体。……语其推行,故曰“道”;语其不测,故曰“神”;语其生生,故曰“易”。其实一物,指事异名尔。大率天之为德,虚而善应。其应非思虑聪明可求,故谓之“神”。老氏况诸谷,以此。 形态不偏滞于某一方而变化无常,这就是不执着于方所和形态的体现。然而,就运化推行的角度而言之,就叫做“道”,就其阴阳不测的角度而言之,就叫做“神”,就其生生不息的角度而言之,就叫做“易”,就其具有常规而言之,就叫做“天”。其实,“天”“神”“道”“易”,都是统一的,都是统一于“气”的,只是就某一方面而有不同的名称。而所谓的“神”,就是指“天”“虚而善应”然“其应非思虑聪明可求”的特性,老子所谓“谷神不死”,正在于此。 32 “神”“化”既统一于气,而万物亦为气所化,那“神”“化”在万物上体现如何?先生曰: “天下之动”,神鼓之也。辞不鼓舞,则不足以尽神。鬼神,往来、屈伸之义,故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形而上者,得辞斯得象矣。神为不测,故缓辞不足以尽神;化为难知,故急辞不足以体化。(《正蒙·神化篇》) 天下万物的运动变化,都是神性所推动、鼓动的,言辞如果不振奋,就不能够把神性的本质表达清楚。“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用来表示气的往来、屈伸。所以就天而言,气的运动称为“神”;就地而言,气的运动称为“祇”;就人而言,气的运动称为“鬼”。“神”和“化”都是形而上的,所以只有通过言辞,方能对它们有所体悟。但“神”和“化”又是不同的,“神”难以揣测,所以只说一面的语言就不能穷尽“神”的本义;“化”难以认识,所以只描述一个片段的语言就不能反映“化”的多样性。 进而,“神”“化”亦体现于“天”“人”之上,然两者体现略有不同: 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其在人也,知义用利,则神化之事备矣。德盛者,穷神则知不足道,知化则义不足云。天之化也运诸气,人之化也顺夫时。非气非时,则化之名何有,化之实何施!(《正蒙·神化篇》) 气有阴阳之分,循序渐进、推演开去,这就是气的流行变化;合而为一、难以揣测,这就是气的神妙性能。对人来说,如果能使用好智慧与仁义,那么神化就会得到充分的实现。而要达到这一点,则完全依赖于德性的提升。德性达到了熟盛境界的人,就能够穷尽神的性能,而属于人的小智慧就不足以称道了;也能够明白变化的本义,而属于人的小仁义也就不值得称赞了。所以说,天的化育万物是以气的运行为依托的,人的运动变化则应该以顺应时宜为根据。如果没有气的流行化育,没有人的与时俱进,那么变化的名称从何而来呢?变化又如何实施呢?所以人要能够达到穷神知化,其基本的前提还是在德性。故而先生指出: 《中庸》曰“至诚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德合阴阳,与天地同流而无不通也。(《正蒙·神化篇》) 《中庸》说:“诚敬至极,才能推动变化”;《孟子》说:“广大无边,才有助于变化”,这都因为至诚至大者的德性符合阴阳之序,能与天地之气的流行偕同而无不畅达啊!既然气化落实到人的层面,而原有的气的概念也就得以进一步突破: 所谓气也者,非待其蒸郁凝聚,接于目而后知之。苟健、顺、动、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尔。然则象若非气,指何为象?时若非象,指何为时?世人取释氏销碍入空,学者舍恶趋善以为化,此直可为始学遣累者,薄乎云尔,岂天道神化所同语也哉! (《正蒙·神化篇》) 所谓的气,并非仅仅是蒸腾凝结、被眼睛看到才能认知的气。如果可以用刚健、顺应、运动、停止、浩然巨大、湛然清通等语言来描述的,都是可称名的形象。如果这样的形象不是气的话,那我们把什么称为形象呢?时空的变化如果不是气的运动,那我们把什么称为时空呢?世人赞同佛家销除种种事物而归入彻底虚空的观点,把学者舍弃坏的趋向好的叫做是变化,这种观点实际上只能为初学者销除心理上的负担,只是一种浅薄的认识,又岂是能与天道神化的道理同日而语的呢! “变则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谓之变”,以著显微也。“谷神不死”,故能微显而不揜。(《正蒙·神化篇》) 鬼神常不死,故诚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隐微,必乘间而见。故君子虽处幽独,防亦不懈。(《正蒙·神化篇》) 《中庸》云:“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周易·系辞上》云:“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乎通”。(十二章)所谓“变则化”,就是指突变而后能渐变,这是由粗糙逐渐精微的过程;“化而裁之谓之变”,这是有了渐变而最后形成了突变,是用昭著来彰显隐微的过程。然而如《老子》所云:“谷神不死”,隐微鬼神往来屈伸不息,所以隐微也必然得以彰显而无法掩盖。鬼神不死——气的往来屈伸既然永恒不息,所以实在无法将它遮蔽起来;即使是人处于一个隐蔽环境下的心思,也一定会找到某些契机而表现出来。所以君子即使独处于幽暗的环境,也不会松懈对自己的约束。这就是“慎独”的必要性啊! 33 “神”“化”为天的道德而统一于气,亦为人应有的作为而体现于时。人要达到穷神知化,并非思虑可得,而必须诉诸于道德的提升。德盛者,方能穷神知化。故而不仅要“知”天德,而且要“位”天德,将自我的修养达到与天德合一的地步。先生所说: 神化者,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德,然后能穷神知化。(《正蒙·神化篇》) “神”和“化”,是上天固有的性能,而不是人先天就拥有的能力。所以人只有通过自我的努力,使自我的德性至大,以致于能与天匹配,这样才能穷尽神性、认识变化。此即孟子说“大而化之”,先使自己能够“大”,然后才有“化”的可能。然而: 大可为也,“大而化”不可为也,在熟而已。《易》谓“穷神知化”,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正蒙·神化篇》) 大而化之,能不勉而大也;不已而天,则不测而神矣。(《正蒙·神化篇》) 将自我的德性扩充广大,这可以通过努力而达到,然而德性广大而且能顺时而化,则不是工夫层面的事,而是工夫达到深厚,从而纯熟的事,也就是境界层面的事。所以说“大”是和做的,而“大而化”则不是能勉强做到的,所谓的“穷神知化”,并不是勉强努力的体现,而是道德盛大、仁心纯熟的体现,这并非单纯的发挥认知能力就能够达到的。虽然如此,要达到这样纯熟的境界,仍然需要勉力而为: 先后天而不违,顺至理以推行,知无不合也。虽然,得圣人之任者,皆可勉而至,犹不害于未化尔。大几圣矣,化则位乎天德矣。(《正蒙·神化篇》) 如果先天或后天行事都不违背天道,顺应极致之理来推行变化,那这样的智慧就没有什么是不符合天道的。虽然如此,肩负圣人之职责的人,都可通过学习达到这样一种境界,并不因为尚未达到完全顺化天道的境界而有所妨碍。只要通过努力,不断扩充弘大自己的德性,使之至大而接近圣人的境界,进而就能顺化天道,而可以和天德相匹配了。 所以要能穷神知化,就要位于天德。而要位于天德,就要“大而化之”。“大”是“化”的基础、工夫;“化”是“大”的结果、境界;“大则不骄,化则不吝”,人要是能让自己德性至大,就不再有自矜骄傲之心了;而人如果能达到顺时而化的境界,则不会吝啬偏私。如是而言,“无我”——去除自我的偏私是“大”的前提: 无我而后大,大成性而后圣,圣位天德不可致知谓神。故神也者,圣而不可知。(《正蒙·神化篇》) 没有偏私的自我观念,自己的德性才能至大;德性至大成就上天赋予的本性,就能成为圣人,圣人的德性与上天之德相互匹配,超越了世俗之心的认知,这就叫做“神”。所以,所谓的“神”,指的是达到圣人德盛仁熟的境界,而以个人狭小的偏见难以了知的境界。 天道的神化体现于人,关键在于能否能“知义用利”,“其在人也,知义用利,则神化之事备矣”,然而,如何“知义”,如何“用利”?先生曰: 见几则义明,动而不括则用利,屈伸顺理则身安而德滋。“穷神知化”,与天为一,岂有我所能勉哉?乃德盛而自致尔。(《正蒙·神化篇》) 能看清事物变化的萌芽,就能使道义彰显;能够行事不窒碍于一隅,就能畅达无违;能够往来屈伸都顺应天道,则身体会获得平安而德性也得以滋养。穷尽神性,明白变化,是与上天合而为一的境界,并不是我个人所能勉强而为?只有德盛仁熟,才能自然而然地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啊!故而先生强调: “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也。“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正蒙·神化篇》) “精研义理以达到神妙不测的境界”,这是事先在心中断决好,为了使行事的时候无所阻碍;“便利器用以达到身心安定的境地”,这是平常就能做好各种准备,以至于做事的时候心中安泰平和。这两个方面结合起来,才能“穷神知化”。故而“穷神知化”,是滋养盛德而自然达到的境界,是自自然然的,而不是靠思虑和勉强的,因此君子除了提升自己的德性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来达到智慧的境地。 如上所来,所谓的“知天德”,就是要“穷神知化”,而要达到“穷神知化”这种智慧的境界,并不能用单纯的思虑实现,而是要依托于道德的提升。只有“位于天德”,才能“穷神知化”,才算是“知天德”。如何“位天德”?这虽然是一种仁德纯熟的自然而然的境界,但并不是高不可攀,而是可以通过“大而化之”来实现。特别是通过“无我而后大”,通过“知义用利”而后能化。能“大而化之”,则可“位于天德”,能“位于天德”,则可“穷神知化”,实现“知天”的要求。 (未完待续) 【主讲人简介】 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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