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三十一】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二讲16~18)

【连载三十一】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二讲16~18)

新文人画院 2022-11-12 12:11 86020人围观 学术评论

民胞物与,和同天下,“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连载三十一】(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二讲之16~18)。




民胞物与 和同天下

“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文稿

主讲:魏 冬


编者按:文略,查阅前十三。



【讲座内容提要】

       略。


(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二讲之16~18)




分论  横渠四为句与张载思想精蕴


第二讲  为生民立道

  
       在 “为天地立心”这一主旨下,先生以“太和”为基本观念,从“太虚无形,气之本体”这一观念出发,不但以“气”这一概念确立起天人万物一体的观念,而且以“太虚”为基点,确立起“天”在价值层面的意义,还通过对宇宙天体观念的说明,建构了以“天地”为代表的人类万物生存的基本环境,这个环境,也可以称为广泛意义上的“天”,即与“人”相对的“天”。进而,先生将理论的重心落到这个“天”上,以孟子的“知天”“事天”为依据,将“神”“化”作为天的“德”“道”,向人提出了“穷神知化”“存神顺化”“存神过化”为主题的认知和实践要求。但价值的确立并不仅仅是对外在的、客观的探讨,还需要作为价值主体的人去弘扬主体精神、发现主体性能。因此,对天的探讨,必须回归到人上来,通过对人的精神的探讨,确立和落实价值的依据和主体,这就是“为生民立道”(立命)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续)

16

       从先生的论述可以看出,乐正子和颜回不是一个境界,而颜回和圣人也不是一个境界。故而人虽然能“志于仁”,然而因为其学或者不学,其学成或者未至,仍然有境界的差别。先生说:

       “可欲之谓善”,志仁则无恶也。诚善于心之谓信,充内形外之谓美,塞乎天地之谓大,大能成性之谓圣,天地同流、阴阳不测之谓神。(《正蒙·中正篇》)

像乐正子那样,所喜好的是善,这只是有志于仁德,而不会作恶的善人。如果能进一步在心中真实的涵养实然之善,才是所谓的“信”;如果能再进一步将美好的德性充盈于内心、表现于形体,这才是所谓的“美”;进而能进一步将此种德性充塞天地之间,这才是所谓的“大”;再进一步能发扬光大此种德性且成就上天所赋予我的本性,这才是所谓的“圣”;再进一步能达到与天地万物流行同步、能随阴阳而变化莫测的,才是所谓的“神”。而所谓的“神”,并不是说有神人,而是说圣人与天地万物德性合一的具体表现。先生认为,正因为人生的境界追求是如此的高明不可穷尽,是如此的博厚不可极致,所以中道也绝非轻易能够实现,故而颜回有“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叹啊!
       由此可见,先生所追求的人生境界,乃是“大中至正之极”的圣人境界,所以他说: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为功者也;未至于圣,皆行而未成之地尔。(《正蒙·中正篇》)

君子之道,把成其自身、成就天性作为最大的功德;未能达到圣人境界的,都是虽做了修养功夫但还没有成就的阶段。而君子要达到圣人的境界,首先就要向“大人”看齐:

       大人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后能有其大。(《正蒙·中正篇》)

大人是能将自我德性扩充宇宙天地之间的人,是距离圣人境界不远的人,故而其德接近天道的广大,却未能顺天道的变化而变化,就还不是真正地达到天道那般广大,只有顺应天道变化而变化,才能达到天道那般广大。君子如何能够达到大人的境地?先生说:

       知德以大中为极,可谓知至矣。择中庸而固执之,乃至之之渐也。惟知学然后能勉,能勉然后日进而不息可期矣。(《正蒙·中正篇》)

       体正则不待矫而弘。未正必矫,矫而得中,然后可大。故致曲于诚者,必变而后化。(《正蒙·中正篇》)

君子要达到圣人的境界,首先要知道天德是以完全的不偏不倚为极致,这才是明白修养的目的所在;其次要选择无所偏倚的中正之道而坚定地保持住,才能逐渐地达到目标。接着要将中庸落实于学,惟有懂得必须学习方能成圣的人,才会勤勉,能够勤勉然后逐日精进而不停息,则成就天性就指日可待了。进而,君子需要将中道落实于生活的实践之中, 如果自己行为端正,则不须后天矫正就能自然弘大,如果自己的行为没有达到端正,就必须矫正它,矫正而后方能中正不偏,然后能够契合广大健顺的天理。因此,要将正道落实于具体的生活情境之中而达到中道方为真诚信实,要先改变自己的气质,然后才能使与天道同流,运化不息。故而推极健顺广大的天道然后可达到大中至正,达到大中至正然后能与天道的广大相契合,此即:

       极其大而后中可求,止其中而后大可有。(《正蒙·中正篇》)

       在先生看来,德性的广大自然是成为圣人的内在要求,然而此仍需要人的努力,故而与自然而然的圣人境界还是有所不同的:

       大亦圣之任,虽非清和一体之偏,犹未忘于勉而大尔。若圣人,则“性与天道”无所勉焉。(《正蒙·中正篇》)

德性的广大是合乎圣人之道的,固然已经超越了清和一体之偏,却依然需要学习而后才能成就。如果是圣人,则对性与天道不需要勉强,而能自然与之契合了。至于这里所说的“清”“和”,则落于贤人的境界,尚未臻于圣人之清、和,先生举例说:

       所谓倚者,如夷清惠和,犹有倚也。夷、惠亦未变其气,然而不害成性者,于其气上成性也。清和为德亦圣人之一节,于圣人之道取得最近上,直邻近圣人之德也。圣人之清直如伯夷之清,圣人之和直如下惠之和,但圣人不倚着于此,只是临时应变,用清和取其宜。若言圣人不清,圣人焉有浊?圣人不和,圣人焉有恶?(《语录中》)

所谓的偏倚,正像伯夷的清、柳下惠的和,仍然有所偏倚也。伯夷、柳下惠虽然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气质,然而这样的清和对成就德性并没有损害,他们是在他们的气质的基础上来成就自我的德性。清与和,也是成为圣人的修养要目之一,和圣人的境界作为接近。圣人的清和,就像伯夷、柳下惠的清和,但圣人并不偏倚于此,而是根据实际而变化,能够适宜的运用清和。故而先生说:

       无所杂者,清之极;无所异者,和之极。勉而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非圣人之和。所谓圣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勉,盖未能安也;思,盖未能有也。(《正蒙·中正篇》)

没有一点掺杂,是清通的极致;没有任何冲突,是中和的极致。然而勉强而后能清通,这不是圣人的清通;勉强而后能中和,也不是圣人中和。所谓的圣人的清和,是不加勉强、不必思虑而顺其自然的清和。勉强,是因为还没有达到安然的境界;思虑,是因为还未能与之合而为一啊!

17

       中正的境界,就是圣人的境界,就是为人的目标。然而何以才能居中得正?此正如先生前面指出的,要达到中正,必须以学习作为根本。故而先生倡言:

       不尊德性,则学问从而不道;不致广大,则精微无所立其诚;不极高明,则择乎中庸失时措之宜矣。(《正蒙·中正篇》)

《中庸》言:“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先生对此极为认同,他说不尊奉天德天性而桎梏于见闻小知,那么就不能从学问中获得天道;不达致广大全体之道而局限于散乱破碎,那么就不能通过穷究精微之道以树立心中的真诚;不推极天道的至高至明而自甘于好人而无恶,那么就会在寻找中正不偏之道时错失适宜的良机。如此,“尊德性”“致广大”“极高明”就成为以圣人为目标的为学准则。然而此种目标如何落实?
       先生认为,首先应该从孔子所讲的“绝四”开始。何为“绝四”?就是要摒除四种错误的观念。《论语》言: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

先生对此解释说:

       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为不相似。(《正蒙·中正篇》)

       天理一贯,则无意、必、固、我之凿。意、必、固、我,一物存焉,非诚也;四者尽去,则直养而无害矣。(《正蒙·中正篇》)

“意”,就是心中有所希望而萌生思绪;“必”,心中有所期待而产生欲望;“固”,事情发生后而不能忘却;“我”,出于私心而局限于自我。如果存有其中任何一念,那么就和无私的天地不相匹配了。天理是相互贯通的,所以没有私意、期必、执滞、唯我的穿凿刻意之心。私意、期必、执滞、唯我四者有一念存在,就不能做到真诚;根除四者,就能涵养中正之道而不被私心妨害本性。先生又说:

       “毋意”,毋常心也,无常心,无所倚也,倚者,有所偏而系着处也,“率性之谓道”,则无意也。性何尝有意?无意,乃天下之良心也,圣人则直是无意求斯良心也。颜子之心,直欲求为圣人。学者亦须无心,故孔子教人绝四,自始学至成圣皆须无此,非是圣人独无此四者,故言“毋”,禁止之辞也。(《语录中》)

所谓的“毋意”,就是不要有日常的心态。不要有日常的心态,就是不要有所偏见。有偏见就会执着于某一方面。按照本性去做事,这就叫做道,所以是顺其自然而不是刻意而为的。人的本性有什么私意?没有私意,这就是天下的良心啊?圣人只是顺其自然而不去刻意追求这个天地良心。颜回则是要追求为圣人,所以不同。学者也应该没有私意之心,所孔子教人绝四,从开始为学道成为圣人都要没有这四个方面。这并不是说只有圣人才没有意、必、固、我,所谓的“毋”,就是告诉大家都要戒除这四者啊!先生又言:

       毋固者,不变于后。毋必者,不变于前。毋四者,则心虚。虚者,止善之本也,若实则无由纳善矣。(《语录上》)

“毋固”,就是不要执着于现在而不知变通;“毋必”,就是不要执着于先前的想法而顽固不化。没有了私意、固执、执着、小我,自然心就虚了。有了虚心,善才能自然而然的产生。如果内心都为意、必、固、我的念头堵实了,又怎么能接受善呢?故而先生说:

       绝四之外,心可存处,盖“必有事焉”,而圣不可知也。(《正蒙·中正篇》)

根除了意、必、固、我这四种错误的观念后,心中便有了可存天道的地方,必安放着中正之道,从而达到神圣不能为私意揣度的境界。故而:

       妄去,然后得所止。得所止,然后得所养而进于大矣。无所感而起,妄也;感而通,诚也。计度而知,昏也;不思而得,素也。(《正蒙·中正篇》)

去除意、必、固、我等妄念然后能学会止其当止,明白止其当止然后就能涵养德性从而契合健顺广大的天道。不顺感通之理却随私心而为,这是肆意妄为;与外物感应然后相交互,这是真诚信实;出于算计揣度而获知的,只是些昏昧的东西;不通过私心思虑而获得的,才是简约根本的天理。先生又说:

       不得已,当为而为之,虽杀人皆义也;有心为之,虽善皆意也。正己而物正,大人也;正己而正物,犹不免有意之累也。有意为善,利之也,假之也;无意为善,性之也,由之也。有意在善且为未尽,况有意于未善耶?仲尼绝四,自始学至成德,竭两端之教也。不得已而后为,至于不得为而止,斯智矣夫! (《正蒙·中正篇》)

理所必行时,该做的就要做,即使是杀人也是符合仁义的;刻意去做的事,即使是善事也是私意。端正自己的本性而万物的本性自然能端正,这是圣人的功德;端正自己的本性甚至替他物去端正其本性,依然免不了被私意所牵累。刻意做的善事,旨在为自己谋利,为自己邀誉;无心做的善事,是天性驱动,是根据天性自然去做的。刻意去做善事,尚且不能做到最好,更何况刻意做恶事呢!孔子欲根除心中四邪念,由初涉圣学到德盛仁熟,是穷尽始终、本末等两端的教化。理所必行然后不得不做,以至于在当止之处停止,这真是大智慧啊!

18

       为学以达乎中正,不仅在于内心要断绝意、必、固、我这四种错误的观念,而且还必须落实于具体的学习和实践。此正如先生所说:

       事豫则立,必有教以先之;尽教之善,必精义以研之。精义入神,然后立斯立,动斯和矣。(《正蒙·中正篇》)

《中庸》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凡是做事,提前先有所预备就能够成功,这就需要先通过教化来使之学会绸缪;而要把教化的效果发挥得最好,就必需去精研义理之微妙。精研义理之微而通达神妙的境界,然后教化他人自立,他人自然能自立,动员他人协力,他人自然能同心。那要从哪三个方面入手呢?先生认为,其要点主要有三个:
       其一,志道。先生说:

       志道,则进据者不止矣;依仁,则小者可游而不失和矣。(《正蒙·中正篇》)

有志于道,那么德性就能不断精进而无止息;持守仁义,那么即使关注外物也不会损害到和顺的本性。
       其二,志学。先生说:

       志学,然后可与适道;强礼,然后可与立;不惑,然后可与权。(《正蒙·中正篇》)

有志于学,然后能接近天道;行事中礼,然后能处事自立;明晰天理,然后能权衡轻重。
       其三,博文。先生说:

       博文以集义,集义以正经,正经然后一以贯天下之道。(《正蒙·中正篇》)

学习广泛而能积淀仁义,积淀仁义而能端正天理,端正天理然后能贯通天地万物之道。
       先生认为,凡此三者,乃是为学的三个重要方面。然而为学并不止于对志向的确立和义理的探求,更在于将之落实于生命的实践:

       将穷理而不顺理,将精义而不徙义,欲资深且习察,吾不知其智也。(《正蒙·中正篇》)

在先生看来,想要穷究天理却不顺应天理,想要精研义理却不实践义理,这样的人却想获知天道认识天理,我不知道他的智慧表现在哪里?那如何顺应天理、实践义理?先生认为这应该从儒家讲的“五达道”“三达德”入手。《中庸》讲: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先生说:

       “知、仁、勇”,“天下之达德”,虽本之有差,及所以知之成之则一也。盖谓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智者以学知、以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行此五者。(《正蒙·中正篇》)

五达道,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五伦。三达德,指智、仁、勇这三者。先生认为,智、仁、勇这三者是天下恒常不变的德性,虽然它们各自还有不同层次之分,然就他们所要认知的对象、所要成就的对象而言,却是完全一致的。不过,仁者是天生懂得并且能安然践行五伦的人,智者是通过学习懂得并且能很好地遵守五伦的人,而勇者则是因为困惑而懂得并且能勤勉地实践五伦的人。故而先生鼓励天下的学者说:

       中心安仁,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天下一人而已,惟责己一身当然尔。(《正蒙·中正篇》)

心中能安顿好仁,去除欲望而喜好仁,无所畏惧而厌恶不仁。这样的境界,天下没有几人能做到。然而学者只有责成自己去这么做才行。先生赞叹之曰:

       行之笃者,敦笃云乎哉!如天道不已而然,笃之至也。(《正蒙·中正篇》)

行事持之以恒,这就是敦笃的品德啊!这就像天道化育万物,亘古不息,这就是敦笃的极致啊!


(未完待续)


【主讲人简介】

       略。

原作者: 魏冬 来自: 四川省新文人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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