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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胞物与 和同天下 “张载的思想与当今世界”系列讲座文稿 主讲:魏 冬 编者按:文略,查阅前十三。 【讲座内容提要】 略。 (续)第三部分(分论第二讲之22~24) 分论 横渠四为句与张载思想精蕴 第二讲 为生民立道 在 “为天地立心”这一主旨下,先生以“太和”为基本观念,从“太虚无形,气之本体”这一观念出发,不但以“气”这一概念确立起天人万物一体的观念,而且以“太虚”为基点,确立起“天”在价值层面的意义,还通过对宇宙天体观念的说明,建构了以“天地”为代表的人类万物生存的基本环境,这个环境,也可以称为广泛意义上的“天”,即与“人”相对的“天”。进而,先生将理论的重心落到这个“天”上,以孟子的“知天”“事天”为依据,将“神”“化”作为天的“德”“道”,向人提出了“穷神知化”“存神顺化”“存神过化”为主题的认知和实践要求。但价值的确立并不仅仅是对外在的、客观的探讨,还需要作为价值主体的人去弘扬主体精神、发现主体性能。因此,对天的探讨,必须回归到人上来,通过对人的精神的探讨,确立和落实价值的依据和主体,这就是“为生民立道”(立命)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续) 22 大中至正是成为圣人的准则和根据,然而理想社会的实现,并不能单独依托于个别的圣人,而是需要社会全体的共同道德提升。而要提升全社会的道德境界,自然离不开教化,故而教化,也自然是社会理想得以实现的必然条件。 到底该如何施行教化呢?先生首先从《论语》和《周易》出发说: 有不知则有知,无不知则无知。是以鄙夫有问,仲尼竭两端而空空。易无思无为,受命乃如响。圣人一言尽天下之道,虽鄙夫有问,必竭两端而告之;然问者随才分各足,未必能两端之尽也。(《正蒙·中正篇》) 有所不知的人,通常会表现得有所知晓;而无所不知的圣人,则表现为一无所知。所以边鄙之人向孔子提问,而孔子也只是穷尽天人本末等两端,好像什么也没有回答。易道,也是无所思虑、无所作为的,然而祸福天命,却好像声响与回音一样自然而然。圣人一言可以穷尽天下之道,即使边鄙之人有所提问,也必定要穷尽天人本末之两端来回答他。然而提问的人,却因为各自的才能不同而有不同程度的满足,所以他们未必能穷尽天人本末等道理。就此而言,教化的首要原则,是要把握住两端的根本而因材施教。如何因材施教?先生说: 教人者必知至学之难易,知人之美恶,当知谁可先传此,谁将后倦此。若洒扫应对,乃幼而逊弟之事,长后教之,人必倦弊。惟圣人于大德有始有卒,故事无小大,莫不处极。今始学之人,未必能继,妄以大道教之,是诬也。(《正蒙·中正篇》) 先生的这一番话,实际上也是本之《礼记·学记》而来。《礼记·学记》说:“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先生据此说,教育者一定要弄清学问中哪些是难的,哪些是易的,还要了解学生材质的优劣,才知道谁可以先传授哪些学问,谁学习久了会厌倦哪些方面。譬如洒扫庭院、待人接物,这是年幼子弟所要学习的,如果等他们长大了再教这些,必定会产生厌倦之心。惟有圣人对于至高之德行有始有终,所以行事不分大小,无不做到极致。现在那些初学之人,未必能继承圣人教化人的方法,而只是妄图直接用大道教育他们,那是自欺欺人。先生接着又说: 知至学之难易,知德也;知其美恶,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德,故能教人使入德,仲尼所以问同而答异以此。(《正蒙·中正篇》) 明白学问有难有易,才算懂得了德;明白人的才能有优有劣,才算了解了人。懂得人的才能有优劣,又明白学问有难易,才能教育人明理知德,这就是孔子会为相同的问题给出不同回答的原因。先生赞叹曰: “蒙以养正”,使蒙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尽其道,其惟圣人乎! (《正蒙·中正篇》) 《周易》云:“蒙以养正,圣功也。”(《周易·蒙卦·彖》)所谓的“蒙以养正”,就是使蒙昧之人不丧失中正的德性,这是教育者的功德。而能将人教育得最好,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啊! 洪钟未尝有声,由叩乃有声;圣人未尝有知,由问乃有知。(《正蒙·中正篇》) 《礼记·学记》说:“善待问者如撞钟,扣之以小者则小鸣,扣之以大者则大鸣。” 洪钟本来无有声息,因为叩击,它才后声响。这就像圣人的教化一样,他平时无所不知而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有通过向他询问道理,他的智慧才能显示出来。有人因此而问先生:“圣人没有智慧,那在没有人问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就像木头石头一样吗?”先生回答说:“因为有不知问,他才表现的有知,如果没有不知者,他就表现的像无知者一样了。所以说圣人平时表现的好像没有智慧,因为有问才显示出他的智慧。圣人是无私无我的,他虽然功高过天下,然而并没有一丝劳累置于心上。为什么圣人如此?因为如果他心中有一丝介怀,那就是有私己之心,有私己之心,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圣人呢?” 值得注意的是,圣人虽然平时表现得像无知的样子,然而并不是说圣人不向世人施行教化。他们日常的教化,则是: “有如时雨之化者”,当其可,乘其间而施之,不待彼有求有为而后教之也。(《正蒙·中正篇》) 圣人在日常的教化,就像适时的雨露滋润万物”一般,在适宜的时候,随时机的到来自然而然地化育万物,而不是不会等到他人因有疑问而请求时才进行教诲。 23 先生在探讨了圣人教化的境界之外,还讲述了教化人的具体方法。比如在语言运用上,先生强调: 志常继,则罕譬而喻;言易入,则微而臧。(《正蒙·中正篇》) 此语出自《礼记·学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臧”,就是善、好的意思。先生此是说,教化人,就要使学者能长久坚持其志向,所以很少使用比喻或者打比方等复杂的语言就能把道理说明白;能够使用让别人容易接受的语言,所以语言精微、美好。 先生又主张针对不同的对象,应该有不同的教育重点。他解释《礼记·学记》中“凡学,官先事,士先志”一句说: “凡学,官先事,士先志”,谓有官者先教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焉。志者,“教之大伦”而言也。(《正蒙·中正篇》) “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就是说,(所谓学习,)对于做官的人先教诲他处理政事,对于尚未做官的人先教诲他端正志向(或德性)。志向(或德性),是从教育的根本上来说的。 先生还主张,教育应该先从教育对象的想法入手。他说: 道以德者,运于物外,使自化也。故谕人者,先其意而逊其志可也。盖志、意两言,则志公而意私尔。(《正蒙·中正篇》) 用德性来引导人,是在教育之外,让人自己去改变自我。所以教育人,事先了解他的想法,然后再进一步提升他的志向。因为德性和想法是不同的,德性是无私的,而想法是自私的。 先生强调:教育,要将正确的至于错误的之上,这样人就能明白了。他借用《论语》中的典故说: 能使不仁者仁,仁之施厚矣,故圣人并答仁智以“举直错诸枉”。(《正蒙·中正篇》) “举直错诸枉”见《论语·为政》:“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又见《论语·颜渊》:“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先生的意思,是将正直的置于曲邪的之上,那自然能够使不仁的人变成仁人,而这就是把仁义实施的敦厚了。 先生强调,教化,要能够“以责人之心责己”“以爱己之心爱人”“以众人望人”。《中庸》说: 《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 先生说: 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所谓“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所谓“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者也;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所谓“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责己、责人、爱人之三术也。(《正蒙·中正篇》) 以要求别人的想法来要求自己就能穷尽天道,即所谓“君子有四种德性,我孔丘也尚未能获得其一啊”;以仁爱自己的心态来仁爱他人就是全尽仁道,即所谓“施加给我的是我不情愿的方式,我也不把这种方式施加给他人”;以按照众人评价人的方式来做评价就容易陷溺于别人的看法,即所谓“用适应他人的方式来治理他人时,有所改变就适可而止”;这就是君子要求自己、要求他人、仁爱他人的三种方法。 先生强调,所谓教化,关键要看对象是否有愿意受教之心。他说: 有受教之心,虽蛮貊可教;为道既异,虽党类难相为谋。(《正蒙·中正篇》) 若心存愿意接受教化的想法,即使是蛮夷也可以被教化;求道的方法各异,即使是志向相同的群体也难以合作。 先生强调,教育要以天下为尺度: 大人所存,盖必以天下为度。故孟子教人,虽货色之欲、亲长之私,达诸天下而后已。(《正蒙·中正篇》) 圣人所执守的,必定把天下作为尺度,所以孟子教化世人,即使是财物美色的欲望,爱护亲人长辈的私心,都要推及天下所有人(共同的欲望与私心)方可。 先生认为,教化关键在于是否有爱护教育者的诚信。教育者如果能像母鸟孵化其卵一样教化世人,则教化出来的弟子必然也会像雏鸟那样有飞翔的志向并且辅助于他。如此则儒家之道就必然能流行天下。此正如他在《正蒙·中正篇》末尾所说: 子而孚化之,众好者翼飞之,则吾道行矣!(《正蒙·中正篇》) 24 先生认为,凡人能够致力于学,必然能自然与大中至正之矩相合,而达到圣人的境界。能达到圣人的境界,则能无往而不利,得到莫大的幸福,这就是“至当”“百顺”的人生之乐: 至当之谓德,百顺之谓福。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无入而非百顺,故君子乐得其道。(《正蒙·至当篇》) 行事恰当就是德性,百事顺利就是福份。德性是福份的根基,福份是德性的结果,行事不恰当就不能百事顺利,所以君子以德性能契合天道为快乐。先生的这一论述,将人们对福份的追求归结于德性,那如何才能有“德”呢?先生说: 循天下之理之谓道,得天下之理之谓德,故曰“易简之善配至德”。(《正蒙·至当篇》) 顺应天下之理称之为道,获得天下之理称之为德。“起知于易者,乾乎!效法于简者,坤乎!”(《正蒙·太和篇》)“易”“简”是整个宇宙最基本的法则,也是天下之理的根本,所以说《周易》里边说“易简之善配至德”,把纯一简约的善性与至高的天德相匹配。先生又说: 事无大小,皆有道在其间,能安分则谓之道,不能安分谓之非道。“显诸仁”,天地生万物之功,则人可得而见也;所以造万物,则人不可得而见,是“藏诸用”也。(《性理拾遗》) 天下的事,无论大小,都有道理在其中。人如果能安分就合乎道,不能安分就不合乎道。就天而言,它生养万物,这就是天的“仁”性。所谓大化流行,生生不息,这是人们都能看到的,所以说是“显诸仁”;但天创造万物的根据,也就是天的德性,却是隐含在其中的,人们未必能看到,所以说是“藏诸用”也。知天、事天,不仅要看到天的仁性体现,而且还要看到天的内在性能。 那这种能引导人行事恰当的“德”,又表现如何呢?《中庸》说: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正蒙·至当篇》) 《论语·子张》说: 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先生承接此解释道: “大德敦化”,仁智合一,厚且化也;“小德川流”,淵泉時出之也。“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大者器,則小者不器矣。 什么是“大德”?什么是“小德”?“大德”“小德”并不是说德性有小大之分,而是如先生所说: 接物处皆是小德,统会处便是大德。(《性理拾遗》) “小德”,是就德性体现于待人接物的生活细节而言的;“大德”,则是就德性的总体原则而言的。《中庸》说:“大德敦厚而化育万物,”是说德性体现在大的方面,就是仁与智的统一,敦厚而能使万物各正性命;《中庸》又说:“小德川流而无所止息”,是说德性体现在小的方面,就像深渊中的泉眼一样,无时不向外涌出。而子夏说“大德上不逾规矩,小德有所变化”,是说在德性的总体原则上必须坚守原则,明白止其当止,而生活的细节中,不能拘泥不变,而是能根据具体的情况而有恰当的体现,从而从心所欲而比较自由。 先生认为,所谓的德性,是上天所共同赋予给每个人的,所谓: “德者,得也”,凡有性质而可有者也。(《正蒙·至当篇》) 《礼记·乐记》说:“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所谓的“德”,也就是对天道的获得,凡天性与形质构成的事物都蕴含了上天所赋予的德性。故而“德”对万物和人具有普遍性,万物和人都具备拥有德的条件。既然“德”为凡有性质者皆有的,那如何去弘扬这种德性呢?先生说: “日新之谓盛德”。过而不有,不凝滞于心,知之细也,非盛德日新。惟日新,是谓盛德。(《正蒙·至当篇》) “每日革新就是隆盛的德性”,过去而不固守它,不把过去的旧德凝滞于心,这只是小的智慧,而不是日日革新、德性隆盛的表现。惟有每日革新,才能称为德盛仁熟。先生说: 浩然无害,则天地合德;照无偏繋,则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则四时合序;酬酢不倚,则鬼神合吉凶。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然后能无方体;能无方体,然后能无我。 《周易》把德性的最高境界看做是与天地合一的境界,其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周易·乾卦·文言》),提倡“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系辞上》十章)讲求“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系辞上》四章)先生之学,本之大易,故而认为,人能存养浩然正气而不违天理,那么就能与天地的德性相匹配;人能普施万物而无所偏心,那么就能与日月的光明相匹配;人能仁义刚柔与天地并行,那么就能与四时的秩序相匹配;人能施与和回报无所偏袒,那么就能与鬼神主宰的吉凶相匹配。人能与天地之德相合,与日月之明相配,这样就能与上天合一而无局限;与上天合一而无局限,这样就能做到大公无私。这种境界的德性,就是行事恰当的基础,就是无入而非百顺的福份。 (未完待续) 【主讲人简介】 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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