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乐 | 刀郎：《川江号子》显真功

（山歌响起的地方---成都凤凰山体育公园）

　　2024甲辰年秋分时节，著名音乐人刀郎在成都演唱会接近尾声时演绎歌曲《川江号子》，嗨爆全场，把近两万人的大合唱推向了最高潮，让全场多次感动流泪的观众又一次泪目。不仅如此，不少未能身临其境的听众近日在网上刷到这一演唱视频时，同样被歌曲表达的意境和震撼人心的演唱而感动落泪。

　　作为一种传统民间歌唱形式，被国家列入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川江号子，是木船时代川江流域一代代船工与险滩恶水搏斗时用热血和汗水铸就而成的生命之歌，是巴蜀水路运输的历史写照和文化瑰宝。川江号子高亢激越的曲调，变换多样的唱腔，一领众和的齐唱和质朴野性的特质，体现了劳动人民面对险恶的自然环境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和粗犷豪迈中不失幽默的性格特征，也是对中华民族坚韧不拔精神的传承。

　　随着时代变迁、社会发展和生存环境的改变，而今船工拉纤早已退出历史，有着3000年历史的川江号子濒临失传，现在只在舞台上时有演绎，因少了质朴和野性，其艺术原真性正在逐渐丢失。

　　1981辛酉年上映的故事片《旋涡里的歌》，其插曲《船工号子》（廖云、子农作词，常苏民、陶嘉舟作曲）成为一首艺术化的“川江号子”。为唱好这首歌，演唱者李双江曾经深入川江岸边半个月体验生活。40多年来，他在无数次大型演出和文化活动中演唱《船工号子》，并纳入自己对学生的音乐教学。近年来，这首颇具特色的经典民歌在《川江号子》的发源地四川及重庆有一定的传唱度。在全国的一些文艺演出中，多位歌唱家和知名歌手相继演唱过这首歌，但由于自身条件和对意境理解深度不同，客观上没有一位演唱者达到李双江的高度。

　　李双江是家喻户晓的抒情男高音歌唱家和声乐教育家，其音乐素养和超凡的演唱功力堪称一绝，他那“金子般的声音，火一样的激情”和“西洋唱法民族化的歌唱艺术”，能使听众很快融入他的歌声里产生共鸣。李双江演唱的《船工号子》，不仅声音清脆嘹亮，高亢优美，穿透力极强，气势磅礴，铿锵有力，而且赋有真切的情感投入和艺术感染力，瞬间把人带入湍急的江水、崎岖的山路、船工拉纤和号子共情的动人画面，令人不绝于耳，振奋人心。副歌则唱出了水流平缓时船工的舒缓心情，劳动中天人相应的山水场景和长江三峡的旖旎风光，给人以美的享受。李双江老师的演绎，唱出了新社会船工为家乡和生活艰辛付出的澎拜激情，唱出了看到希望的喜悦感，蕴含了对船工、对劳动、对祖国美好山河的赞颂，也唱出了民歌的高度和音乐艺术之美，有鼓舞士气、激励广大劳动者“同心干”的作用。几十年来，李双江演绎的《船工号子》成为经典，穿越时空，被无数歌者翻唱。

（沿着江岸悬崖逆流而上的纤夫）

　　刀郎在成都演唱会上演唱的这首《川江号子》，是对歌曲《船工号子》的改编和重新演绎。在原作品和原唱基础上，对歌词意境作了画龙点睛的完善和提升，对编曲配器和演唱方式作了大胆创新，把民族文化、地域风情、传统器乐和现代流行音乐完美融合，以一种新摇滚方式让情感表达生活化，更真切、接地气，唱出了劳动人民的坚韧、善良、豁达、艰辛和不怕艰险、一往无前的精神。最后的高音“嘿—嘿—”唱出了对幸福的向往和到达彼岸的的喜悦，唱出了千年川江上船工饥苦生活和苦中作乐的真情实感。刀郎在成都演唱会演唱这首歌，是对家乡人民及巴蜀文化的致敬。随着《川江号子》悲怆的歌声响起和全场观众的合唱，你能听出老一辈船工们的苦难艰辛和历史的沉淀，能感受到巴蜀人民乐观豁达的精神以及面对困难和强敌永不屈服的品质，这也是中华民族精神力量的组成部分。

（为了身体和拉纤的需要，船工拉纤都不穿内裤，过激流险滩等地段时都不能穿衣服）

　　为了让音乐艺术贴近生活，刀郎仿佛把自己当作船工，一边拉纤一边领唱。演唱中细节处理十分到位，如一开唱就添加了“哟哦（嗨佐），哟哦（嗨佐），哟哦哦哦哟......大家一起来拉大船，一二三啦（嗨佐）、四五六哇（嗨佐），三月三啦（嗨佐），四季发财（嗨佐），五魁首哇（嗨佐），六六要莲（嗨佐），七七要闹鬼呀（嗨佐），八匹马儿跑哇（嗨佐），九要长寿（嗨佐），全都来了。”一下子把听众的思绪带到江边码头准备拉纤的劳动场景，伴随着唱起四川人喝酒时常有的“划拳”声，船工们积攒力量一条心的乐观豁达瞬间就呈现出来。然后以摇滚形式演绎“哟哦哦哦哟哦哦哦穿恶浪哎，踏险滩嘞，船工一身，都是胆罗，闯漩涡罗，迎激流哎，水飞千里，船似箭罗。”唱出了船工劳动环境的恶劣，悲怆之中的不屈和不惧困苦躬身前行、埋头博浪的勇气与智慧。紧接着他用高亢有力的四川话演绎“乘风破浪嘛，奔大海呀嘛，齐心协力嘛，把船扳哪。”激情四射地唱出了船工们披荆斩棘、逆流而上和勇往直前的不屈意志。随后那段极具生活气息和慢节奏的“嘿，嘿，嘿，嘿，嘿，嘿，嘿......”则唱出了船工拉纤时的劳累、饥渴、疲惫和汗流浃背的画面感。此时，女声响起。“涛声不断歌不断，回声荡漾白云间罗，高峡风光看不尽罗，轻舟飞过万重山罗，涛声不断歌不断，回声荡漾白云间罗，高峡风光看不尽罗，轻舟飞过万重山罗”。这柔美的合声颇有“四川清音”的味道，与原有粗犷豪迈的号子声相呼应，那是疲惫后难得的惬意和对未来的憧憬，更是母亲妻子的叮咛、呼唤、牵挂和安慰。这段合声的处理，可谓神来之笔，让整个演唱刚柔相济，相宜得章，直击听众的心灵，非常震撼。原为民族唱法的《船工号子》，李双江老师唱出了战天斗地的劳动赞歌，刀郎老师演绎的《川江号子》在学习吸取原唱特色基础上，注重贴近真实生活，把铿锵有力与柔情似水、传统与现代、摇滚与原生态有机结合，加上匠心独运的编曲和配器，唱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和热血沸腾的不屈精神，也唱出了船工的心酸无奈和“尽管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依然觉得幸福更多”的人间大爱。刀郎这种全新演绎，大大提升了《川江号子》的艺术感染力和影响力，受到现场观众及听众的一致称赞和热捧。

　　（说明：文中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