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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远远欣赏淡淡相交还可，而你，灵魂高贵通透的你，我们越是走近你，越是欢喜你。 ” 天上的尔碑文丨晓铃 2024年12月1日，南京，晴。 虽是冬季了，阳光却很明媚。 可是，我的天空却大雨滂沱大雪纷飞！ 尔碑，此刻你在哪里？ 我发疯似地想翻出那许多的照片，这几十年，我搬了很多次的家，我居然没有找到一张有你的！
我只好拿出我的文集，读你给我写的序。
第一次见到你，是1993年的九月，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学爱好者参加完12天的九寨沟笔会，都有些暂离人间被九寨沟的水洗去浮尘的单纯。可是，我也瞬间清醒：我得回尘世，回到热闹的人间，到讲台去，当我的高三老师。 可是，来自河南的作家幅明先生郑重地对我说：不要走，我们一起去看王尔碑。 那是一个我很崇拜的作家呀！青岛作家嘉川先生也一旁深情怂恿：别走，我们一起去看尔碑······ 我顶不住这个诱惑，咬咬牙，那就再待一天吧，机会难得！ 于是我们8人来到了你在川报家属院的家里，大家围着你而坐，谈笑风生。我们很是浪漫，路上正碰上卖茉莉花串的，我们一人一串挂在脖子上，满屋花香。 外表很朴素的成都太婆，但一开口，那简洁爽朗的四川话，就惊艳四座。 你是女主人，更是天然的女主持。 你直截了当安排我们：午饭出去吃，必须喝酒，好酒都留着的，下午，去你的大客厅锦江茶园，大自然中聊文学····· 多么大方好客的尔碑先生呀，我们都听她的！ 步行到锦江茶园，木桌竹椅盖碗茶。 大家刚坐定，尔碑老师发话：今天在我的大客厅，一人讲一个今生你最感动的故事，我带头······ 于是，我们就听到了一个退休的诗人王尔碑，十几岁在故乡盐亭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涪江边、老鹰茶、小背篼、红公鸡、十几岁的文学少女、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的青年才子，一个在盐亭，一个在三台，每周末，各自出发步行几十里到中间段的涪江边相见，一碗老鹰茶，半天说不完的话······ 尔碑眯缝着眼，娓娓道来。直到她手里的烟，烧着了手指，她颤抖的嘴，才恢复平静。 我们听入了迷，泪眼朦胧。 外表朴素的王尔碑！一生被爱情滋养的诗人王尔碑，一直都有一颗柔柔少女心！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时事如何变化，她都活得既接地气又充满诗意与朝气！ 那一天下午，锦江茶园的故事会一个接一个： 《解放军文艺》的纪鹏先生，讲了日本占领东山省时，不准中国人讲汉语，否则挨打，他的韩国老师被日本人逼迫打了他，然后抱着他哭泣：请原谅，我们都是失去祖国的人····· 纪鹏先生哭，我们全跟着哭！ 河南《时代青年》的幅明先生和《青岛文学》的嘉川先生分别讲了他的老师······ 江苏作协的丁芒先生，讲了他的两只鸽子···· 不得了！ 尔碑先生就这样打开了每个人的感情闸门，锦江茶园，变成了百家故事会····· 这就是诗人王尔碑作家王尔碑的魔力！······ 人间最贵真性情！ 此时，我在南京，透过窗户看天空。 泪流不止······
后来我们就常常见面，在你家的客厅里畅谈，躺在你的床上彻夜长谈，和你一起去菜市场买麻辣兔丁，在你的饭厅里喝酒，甚至，为了和你更接近，不抽烟的我，和你一人一支烟，躺在你的床上，像两个地主婆一样吐烟圈比赛·····70多岁的你，有一颗永远的好奇心、童心。
你看这，是个八十岁的老人么？ 说起曾经被下放劳动，你说：人要活出精气神！劳动回家，老子炒一盘藤藤菜，都要加几个干辣椒，把油烧冒烟，辣椒一下去，隔壁子都要被我呛咳嗽，知道我还活得很开心·····哈哈哈哈
冬天时，你戴上了帽子，还打趣地说：跟美女一起，必须把老杂毛藏起来······ 我们从来不是什么忘年交，我们就是两个年轻人！ 小区里的孩子都叫你王婆婆。 在我们心里：你是作家，你是诗人，你是老师，你是挚友，你是母亲！ 我只称呼你：尔碑先生。 有时候，干脆只叫：尔碑！ 疫情打乱了一切，我在江南漂泊。 回川的日子忙忙碌碌，我给好友说了很多次要来看你，但居然就是没有来看你。 我以为你还年轻。 2024年11月27日，你居然就驾鹤西去了·····这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我在南京，离丁芒先生很近。我还不时去他家坐一坐。93年开始他们夫妇就叫我小友，常常像对待女儿一样给我包饺子，因为我和他们的二姑娘同龄。 他常常给我感叹：走不动啰！我都九十岁啰····· 今年注定是个让我不得安宁的年份了，从丁芒先生5月仙去，想到他已98岁，著述甚多，也算功德圆满，聊以自慰。 我怎么就忘记了有一个叫王尔碑的女士她也逐渐老了。 我就忘记了心理年轻态的王尔碑先生终究99岁了，这世界终究留不住她了，她，还是有要走的一天·······
“所有的生命不能注释”，这是王尔卑刻在成都诗歌墙上的诗。是的，你的作品，不需要解读，你的生命不需要注释。 有的人，远远欣赏淡淡相交还可，而你，灵魂高贵通透的你，我们越是走近你，越是欢喜你。
你在诗里写给你爱的人： 葬你，于心之一隅我就是你的墓碑了！ 今天，我们：安放你，在浩渺的星空我们都在地上，深情仰望你尔碑!天上的尔碑
我们在地上，继续读你的诗，听你的歌唱：“我是大湖的知已/我是老鹰的旅伴//小船上，有过雷雨/此刻，风轻，云淡//我把双浆当成彩笔/我把湖水当诗笺//呵，我蔚蓝的诗笺上/有银鱼跳跃，有青鸟盘旋”······ 但愿，那阳光灿烂的涪江边，吊脚楼还在，那个永远风度翩翩的少年还在，那个99岁的诗人也重回少年，从此，天天相伴，天上人间····· 锦江茶园的聚会再也不会有了。 尔碑先生，如果人真有灵魂，那，你先走一步。 等将来，我们都脱离这凡尘，希望，我们能魂聚一次，在锦江茶园或在云天之外，喝茶谈诗或太空漫步，你还做主持，我们，还讲故事。 这世间，我们帮你再看几十年，这越来越美好的中国，我们帮你再爱几十年！ 等到神聚的那一天，我们给你，讲，你离开后的，这中国的这地球的故事······· 作者简介 晓铃，本名谢晓玲，四川中江人，1984年毕业于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先后任教于德阳二中、江苏扬州中学和某高校，语文高级教师，1999年加入四川省作家协会。长期教书育人，读书旅行，笔耕不辍。曾有《风中旅人》《走走看看》等作品集公开出版。现居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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