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 | 沈荣均十五年甩出“王炸”，《双鱼座青花》让你欲罢不能

沈荣均十五年甩出“王炸”，《双鱼座青花》让你欲罢不能

（本文作者 | 何建）

2006年，作家张牧野（笔名天下霸唱）在天涯论坛上开始连载小说《鬼吹灯》，一举带动了国内悬疑冒险小说的创作热潮，《盗墓笔记》《藏地密码》等一系列畅销冒险小说腾空出现。最近十来年，很多作者又开始了历史+悬疑元素的组合尝试，涌现了不少高质量的历史悬疑小说。古玩达人、陶瓷文化学者、四川作家沈荣均苦熬十五年精心打造的百万字长篇力作《双鱼座青花》即是其中的佼佼者。

大明建文皇帝朱允炆、国宝宣德纪年款青花釉里红双鱼龙纹大龙缸，集寻宝盗墓、破案卧底、悬疑推理、时空穿越等多样可读元素于一体，融合多角情感、选秀演艺、官场沉浮、雅贿反腐、房产变局、人工智能、A股及艺术品证券化等诸多热点和矛盾，这就是古董类小说《双鱼座青花》讲述的一系列案中案、局中局、谜中谜。

  沈荣均，网络笔名雨余天，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思想及文艺史随笔作家，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他的作品在《文艺报》《人民文学》《诗刊》等数十家主流文艺报刊发表，并多次入选中国作协及多家编选机构的权威文学年选。出版有多部散文和随笔集，并荣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第二十四届和第十八届孙犁文学奖散文奖、第十届四川文学奖等多项文学大奖。近年来，他致力于从时代风物着眼，探寻中国士大夫审美内核，代表作有文化随笔《宋时花香》《魏晋时光》《天青色等烟雨》等。他透露，成都时代出版社出版的《双鱼座青花》这部大体量长篇小说，是其首次尝试，古董、文物的案中案只是故事逻辑需要的表面功夫，真正对他形成压力的，还是深缠其中的人性。

小说以国宝宣德纪年款青花釉里红双鱼龙纹大龙缸的传奇现世为主线，而故事则是从一个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主人公蓝守玉一早接到朋友文雄的电话开始。文雄是屏羌县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他的电话打断了主人公的梦。好奇怪的梦，梦里还有梦。醒来的时候，蓝守玉的额头上多了青色的双鱼记。事实上，他额头上的青记更可能来自于娘胎。于是，引出了老峨山一宗男观音佛头盗窃案，发现明代官窑双鱼甜白盏，由此生发了对一堆寻宝谜案的追问，政、商、文、旅以及江湖人物等各色人等也次第登场。小说的结尾，以“兵哥”为头目的文物犯罪团伙终被破获，涉及的几个文物案子也真相大白。而大龙缸却被世俗抛弃。宝贝被主人公送回发现原地龙隐寺，忽然地动山摇，一场巨大的泥石流将那些宝物重新埋葬山中。

从大龙缸的传奇经历看出，这是一部打通当下和历史的现代传奇之书。读者将跟随作者的笔触，踏上一段关于国宝青花的创世复烧、寻宝探秘、拍卖内幕、资本迷局的神奇之旅，在揭示尘封已久的明帝朱允炆惊天历史谜案的同时，也警示文物收藏拍卖的现实困境。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本小说的结构。作者善于将几条线叙事精工编织。作品围绕追溯寻梦历程，故事多线展开，多点发力，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犬牙交错，收放自如，这无疑增加了故事的传奇色彩和阅读趣味。而主人公的一直苦苦追寻的爱情和信仰，在经历了一场铭心刻骨的心路历程之后得到洗礼和升华。结构的精致、叙事的隽永、自述的精彩、对话的个性、信息的丰富、思考的深刻、文化的含量等方面，都有可圈可点之处。比如充满魔幻色彩的一段500年情感纠葛：“倘若能选择前世，哪怕前世的前世，哪怕不如意，也愿意做一只位卑言微的土著狗。他说。一如三千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赴死一样。他愿意替那七位兄弟殉死。……他说，前世似乎更像从容自由的游鱼，不是一条，是一对，一青一紫。五百年前，他被文艺青年瞻基，亲手画在洁白的大瓷缸上。……堕落就堕落。瞻基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自己——就是现在叙述的那位主人之前世——画在大缸上，一青（蓝）一紫，每一笔都文艺，每一画都诚实——紫的宛若血液在肌肤中流淌，青（蓝）的仿佛额际情绪轻皱。那一刻，他——谁的主人，注定于前世种下白日头疼的病根。又无意中听说，双鱼枕能治头疼。果然在一个午后，梦见双鱼枕头——额头真的爬上了双鱼，一青（蓝）一紫，首尾相连。有人大胆预测，他是‘双鱼星’下凡。他为此苦恼。那惹事生非的前世。”

这还是一部文化小说。主人公蓝守玉曾经是个诗人，爱上古陶瓷收藏，自诩为文化人，所以小说自然会聊到许多有意思的文化问题，既有传统文化，又有当下文化，比如陶瓷鉴赏仿古和投资拍卖、各种流行诗体、书画圈子、兰花炒作、围棋棋局、居室餐饮、市井风情、明朝历史、土司文化、民族文化、宗教文化等。因为作者多年的研究心得，这些元素与故事有机融合，便不觉得堆砌和繁冗，它们既是审美的点缀，也是暗藏的文化沙金，让叙事丰富、文艺而厚重。比如作者对“土豆体”诗歌的隐喻：“于是，冷静下来，翻出藏宝的箱底：一件紫色的琉璃磨子双鱼。似乎还有一卷叫‘土豆体’的发黄诗稿，一张模糊不清的老照片的，只是找不见了。隐约记得照片应该是件壁画，画个清俊的僧人，正植五种颜色的竹子。尽管发黄腐蚀，依稀能辨别出壁画上的墨书：‘午年下火蹈，子期上莲蹋。五祥绕竹氏，七翠赐郭家。兰枯馨墙隅，雁落鸣云崖。磨鱼随君去，大乘访名刹。应文。’背面一首无题手抄：‘应声留杜宇，五月离渭湟。竹立召四面，僧还巡八荒。水出龙眠刹，月摇凰栖坊。寺山入大乘，文君了无常。’似曾相识的无题手抄，同样刻于琉璃磨子鱼的底面。他神情笃定。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曾经与两个人有关：‘土豆天猪’和六如。诗稿成就了天才诗人‘土豆天猪’。天才诗人，当然不同于学院派和原生态。学院派和原生态都太正常。太正常，行是行，段是段，连个修辞和语法结构也四平八稳，写不了好诗。真正的好诗，更接近抑郁症患者的梦呓。”

当然，这更是一部成功刻画了多个骨血丰满的人物的长篇小说，在典型人物塑造上，既有上承类型人物塑造的传统，又有开创类型人物新貌的深厚功力。小说的第一主角蓝守玉，是继《废都》庄之蝶、《国画》朱怀镜、《青瓷》张仲平、《应物兄》应物兄后，第五个都市闲人文学形象。此外，还有十多个生动的人物，无论是政治新星还是隐士闲人，金融大鳄还是放水土豪，青花大师还是古董案犯，媒体名记还是书画达人，影视达人还是网络红人，油腻老男还是阳光女孩，男的帅气自信，女的多情敢爱，极有生命活力。他们个个有血有肉接地气，有着尘世凡人的爱恨与不甘。从他们身上，读者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亲人的影子，朋友的影子，陌生而异化，亲切而温暖。比如令人叫绝的蓝守玉的一次出场：“酷爱考古探险的小鲜肉们，循着地裂的震波而去……在那座曾经叫‘龙隐’的山上，发现大片的五色竹，还有神奇的佛兰。五色竹的颜色是祥云的颜色。佛兰名‘龙隐佛光’。佛兰的主人因它抑郁而气绝，佛兰最终也选择了殉死而未能传世。花的奇香，随风飘散，如烟云绕蓝，朝霞吐紫。在地裂的撕口处，还发现了传说中的龙隐寺藏宝洞。也有人说，撕口可通达历代高僧塔林地宫深处。好奇心充溢的小鲜肉，替代刻古派的专家主宰挖掘。很快有了重大发现，一堆明代早期官窑佛事供器——甜白双鱼龙纹盏、三连通器、青花勺子、黑金釉鬲式炉。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他们竟然弄出来一件绘画有两条摩羯鱼的国宝大龙缸！文物专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宝物超出了已知文献的记载。按照文物命名的逻辑，他们读得满头大汗——宣德七年款青花釉里红双鱼龙抢珠纹大缸。‘双鱼座青花！’小鲜肉们尖叫起来。天啦，传说真的现世了？！守旧的专家和新新族的小鲜肉们，均陷入怅惘。不得不正视，传说已然忘却。没有谁还记得大龙缸最后的主人，那个与青花结下三生情缘的单身男子。他叫蓝守玉……”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小说的艺术手法。作者以此故事反映的生动细腻的市井风情，以及叙事主人公心路历程和灵魂拷问的隐喻，有着明显地向《红楼梦》和《金瓶梅》等经典致敬的写作动机。梦呓和自说自话是作者的后现代演绎手段。全部的故事是一个梦，大梦套小梦，梦里有梦，一梦接一梦，展现了其深厚的文学素养和创作才华。

可以说，《双鱼座青花》是沈荣均十五年匠心独运的结晶，其用近乎魔幻的笔触，将历史、文化、个人命运编织成一个绚丽多彩的文学世界，关于人性、时间和生命的哲学之思则是文本最厚重的底色。“小说其实还回答了一个问题，当我们对人与人的关系失望后，人与器皿的关系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转移我们的情感？回答是否定的，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精神信仰的自我救赎上来。”在沈荣均看来，写作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有感而发，但它本质必须是基于真实的人性和现实中的社会逻辑。（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