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浅吟:大巴山的抒情——品张中信《邀月集》

“邀月”浅吟:大巴山的抒情——品张中信《邀月集》

四川文化网 2025-1-7 10:47 233人围观 文学作品

说了那么多,来一句结尾:只要能给读者带来安慰、带来美感、带来启发的诗,就是好诗,不然,白居易就不是白居易,张中信也不是张中信了。

  我一向对近体诗头大。那些韵律、平仄,还有各种各样的用典引故,让我隐约知其美,但始终不得其要。张中信《邀月集》也是一部诗集,接书捧读,却心生“安逸得很”之感。联想之前阅读过他的散文和小说,对这位朴实、耿介的巴山汉子,在“其文如人”的基础上,又多了一种“其诗如画”的感触。

  读诗如入画

  读张中信《邀月集》里的诗,想起白局易。白居易每写成一首诗,都要先读给不识字的老婆婆听,直到老婆婆听懂,他才认为这首诗写成。张中信的诗也如此好懂。

  随便读一首。比如《春行》:“朝行米仓道,春光眉上俏。山花似解语,奕奕向人笑。”不用解释,就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好理解不说,其诗还有丰富的意韵。《苏堤柳》:“人世悲离合,湖光荡楚歌。一岸苏堤柳,年年送秋波。”杭州西湖苏堤上的柳树,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年复一年,依然还在。这样的画面,看得见,简单得如何看天上的浮云;写出来,又复杂得似深奥的禅宗。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想,西湖还在,苏堤还在,苏堤上的柳树还在,构成了一幅画,不管日落日出,也不管下雨天晴。

  张中信的诗,画面感极强。我想这与他写散文、写小说大有关系。诗歌是语言的精华,但要把美浓缩,首先要懂得美。生活中的美通过文字表达出来,首先要对美有直观的了解。张中信教过书,做过政府官员,还有商人、文人的身份,不管职业和身份的变化,他在社会上的历练,足以训练出强有力的观察能力。除此之外,他的总结提炼能力,通过公务写作和文学创作,也得到锻炼。公务写作的严谨、文学创作的想象,对文字的把控自然炉火纯青,写诗也就容易得多。

  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总是不忘把激情还给世界。在张中信这些激情四溢的诗里,总能看到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我想他是始终把生活中的美好、忧思,或者其他的种种,都无一遗漏地传达出去,让人从这些精炼的文字里,看到生活的更多面、了解到人世间的更多情,对人对事也就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宽容。

  所以说张中信耿直。

  在张中信出生、成长的大巴山,山是那样的峻拔坚韧,水是那样的宽容慈悲。张中信也像家乡的山水那样,袒露胸怀,把经年累月的沉思、把风雨人生的经验,无私奉献出来,与人分享、供人借鉴。

  如此一来,张中信的诗不止有画,画还别有韵味。《光雾山行》:“烟雨濛濛石径斜,江波宛转故人家。一蓑绕过溪桥外,谁在云中卖杏花?”这样的描写,这样的反问,让人在如诗如幻中,看见了惊艳,惊艳之后是回味无穷。这就是诗韵。

  读张中信的诗,不费力,不用花费太多神思,但一定要思考。不然,诗中可见画,却不一定可以领悟到画外还有“话”。

  《桂湖》写的是新都一景:“寻胜来相望,秋归淡淡天。桨声千里路,渔火半江船。桂落香无迹,风清月更圆。倚栏何可凭?谈笑说升庵。”岁月变换,秋景依然,读者从杨状元起伏一生的是非中,看到时代风云对人生的影响。无论功过,人已去,月还在。山水人间,天地笑谈,只见桂湖,不见状元;但无状元,桂湖安在?

  张中信的诗,看似简单,实则暗含人生哲理,这浅显易懂的哲理,把寥寥字数勾勒出来的图画,装点得更加人人易懂、幅幅难忘。文学艺术的魅力,由此衍生发散。

  寄情乡梓中

  张中信的诗,与他的文章一样,具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比较多地写他家乡的人物、写他家乡的山水。如同无数走出故乡但一直眷念故乡的诗人作家一样,张中信一直在通过文字寄情乡梓。

  谁的故乡都美,张中信的故乡也许更美。因为这里有诺水河风景区,景区“山山有洞,洞中有洞,洞洞毗邻,各具特色。”除此之外,这个东有秦川锁钥护持,西与剑门蜀道相连的川陕交界之地,还是红色革命革命根据地。秀丽山川孕育了巴山儿女,朴实子弟盛赞大好家园。

  《诺水赞》《巴中诗》是张中信写给家乡的赞美诗,也是他留在家乡的深深足迹。“钓晚不思归,江村霁月开。芦花纷似雪,飞过浅溪来。”这首《晚钓》,把月亮下面的山中秋景写得引人入胜,把钓鱼人写得赛过神仙。从这样世外桃源般美景中走出来的人,到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多了一分恬淡与从容?

  沿着诺水,一路欢歌,一路豪情。

  家乡山水陶冶了张中信的性情,给了张中信不屈的斗志。那些印在家乡大地上的脚印,其实是张中信人生奋斗的纪念。有的人战胜苦难便忘记了苦难,走出家乡便抛弃了家乡。张中信不但没有忘记过去,而且用文字为过去树立了一座纪念塔、一张光荣榜、一个后来者可以追寻的路标。

  那些街场,那些乡村,那些家乡的人和那些家乡的歌,陪伴张中信走出大山、走进外面的世界,充实他的精神,给予他力量。

  走出家乡的张中信,还记得时时回来。他作的《还乡记》,喜中有忧,乐里有愁,但更有漂泊万里不忘故乡、卓有建树仍要奋斗的赤子情怀和坚持不懈。

  《家山记行》之三:“山外青山次第开,秋华一族落松阶。我身漂泊东篱外,多少风流可寄怀?”从中可以看到家乡对张中信的滋养,更可见张中信对家乡的依恋。奋斗之后的自豪,成功之后的回望,就是对家乡母亲信任与尊敬的回报。

  家国情怀,赤子之心。张中信对家乡的爱不断升华。我们看到在《成都书》、在《四海风》中,张中信对家乡以外古往今来的人和事的缅怀。“读书原有台,风拂画屛开。一别匡山去,诗仙何日回?”这首《李白读书台》,如果李白有幸读到,会作何感想?《江南行》中“归棹五湖烟,吴歌几日还。莺声千里外,倚翠看和河山。”观景写诗心怀天下,咏唱声声寄托相思。

  一个人走得再远,根永远在家乡;一个人造诣再高,血脉永远与母亲相连。张中信为家乡的诺水河、光雾山代言,把洒在家乡土地上的那些热血用文字捧起来,写成洋洋洒洒百万字的一部大书。他的重情重义、血气肝胆,不是这部《邀月集》,也不是那部《红旗漫卷大巴山》,以及那些已经出版好多年好多部的厚薄不一、字数不等的书可以代表的。如果一定要说用什么来代表张中信,我想只有这句话可以代表:他像一个人一样活着,活得比很多人像个人。

  意境胜音韵

  我们读现代诗,就不能说古体诗不好;我们读古体诗,就不能责怪近体诗难懂。同样,我们读张中信的诗,就不能说别人的诗写得不好,就是张中信的诗,也不是每首都是好诗。至少,我也能看出这本《邀月集》里有普通甚至比普通水平还普通的诗。

  即使如此,我们也要承认,张中信的这部古体诗集,有不少诗押韵、符合音律,可以看作是近体诗。抛开近体诗的标准,《邀月集》里的诗,意境其实都很不错。

  也许,诗的意境比平仄、音韵更重要。

  如同写散文,如果没有意境、没有思想,文字再美,其文肯定不耐读。难能可贵的是,张中信的《邀月集》,用字数不多的古体诗体裁,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特色鲜明的意境,堪比长篇累牍的散文、小说更富有视觉冲击力。

  “乍见杭州眉眼亲,呼天嬉戏一闪身。湖光掠岸迎初日,月色浮槎浸晚春。”这是《西湖》的前四句,看到西湖的景致了吗?后四句“偶过苏堤心念旧,恰逢虎跑梦怀人。凭栏谁念沧浪句?把酒飘然独对津。”到西湖,看苏堤,凭栏寄情,那一丝怅然,是不是胜过诉说万千?

  “每忆家山伤寂寞,梦中谁在说南柯。千秋唱和知音少,两鬓萧疏愁绪多。听雨三更惊短笛,弹冠十载对长歌。浮沉历过犹无悔,一曲沧浪入钓舸。”读这首《辛丑秋怀》,短短56个字,是不是胜过万千文章承载的内容?

  张中信在《邀月集》后记里说,他不是“七步成诗”“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天才,而是一个“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苦吟诗人”。我看过他的散文和小说,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也相信他说的“很多时候,一首诗要修改数十次,直到面目全非也未肯罢休。”

  近体诗的美感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但“带着镣铐跳舞”的心血结晶,也并不一定让每个人都能领悟。现代诗争奇斗艳,只是排行、断句都可以划分出好多花样,但不可否认的是,许多故弄玄虚的现代诗,一点也不“现代”,有的诗作也许连作者自己也解释不清到底写了些什么,倒是古体诗,字数少带来的简练,朗朗上口,易懂好记。

  张中信《邀月集》里的诗,像他的为人,初看似乎并不像近体诗中规中矩,也不像现代诗歌那样浪漫新奇,但仔细揣摩,每首诗都忠诚地服务于诗歌应该体现出来的精练品质,忠实地践行于诗歌应该表现出来的简约、鲜明、生动等等特征,与其他诗作相比,不说过犹不及,至少合格。以散文、小说见长的张中信这部《邀月集》里的诗,包括他出版的《峰源诗三百》收集的诗,与很多专业诗人的诗歌相比,几乎都毫不逊色。甚至,在意境的构建上,张中信的诗歌无疑是要超过很多专业诗人的。

  说了那么多,来一句结尾:只要能给读者带来安慰、带来美感、带来启发的诗,就是好诗,不然,白居易就不是白居易,张中信也不是张中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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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范一尘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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