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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黑水县人民政府网 川西北雪山深处，坐落于羊拱山脉怀抱。古为冉駹地域，秦汉为蚕陵县地的黑水，有一条被岁月温柔以待的八十里画廊——奶子沟。那里不仅有彩林季的旖旎风光，更被本地藏民誉之为美丽富饶、幸福安宁的人文仙境，被誉为神仙居住的地方。罗彬边开车边看着车窗外的姹紫嫣红的神奇高原，他眼睛闪亮，比昨天在彭城水城茶座上多了活跃的光泽，那光泽是青春的回旋。 之前，我的学生——罗彬的父亲曾告诉我“三十五岁了还不成家带娃儿，你说这像啥话嘛？”中国人有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否则会被认为是不孝，三观有问题。 昨天上午在彭城水街与罗彬喝茶茶，我于是想起这些年在黑水藏族县支教教过的学生卓玛来，便向罗彬推荐。这位学生在成都读大学时，与他有类似有缘无果的恋爱经历。卓玛姑娘，是我黑水中学的徒弟武仁真姑姑的女孩，比罗彬小五岁，在羊茸老家经营民宿。罗彬陡生兴趣。眼下正好是国庆节，川西高原正式万紫千红的季节，第二天一大早，就是今天，我们就驱车往羊茸哈德藏寨赶。 一 我告诉罗彬，第一次去奶子沟观彩林的情形。 那是我刚来猛河县中学校不久，按照组团帮扶的要求，每个老师必须与本校的同学科老师结对帮扶，我便与名叫武仁真的语文老师结成了师徒关系。平时，我亲切地称他为小武，他叫我师傅。 小武二十多岁，他的家就在奶子沟所在的羊茸村，他的父亲是村里的旅游推荐官，常年四处奔波，向外界介绍羊茸哈德的风景。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那张嘴更是口若悬河一般。 为表达对师傅的敬意，小武驾驶着他的宝马X五，我坐在后排，沿着G347向奶子沟的羊茸村驶去。 “师傅，您老坐副驾座来嘛。”小武语气中带有一种恳求道。 我回应道：“小武，我……我养成了坐后排的习惯，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至于什么样的习惯，为解答小武的疑惑，便给他讲起了我朋友方老表的一段奇遇。 方老表是我本县的老乡，在一个单位做调研员，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因为同乡，总有些沾亲带故的竹根亲，大家平时私下遇见，都相互称呼老表，以显关系的亲近。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午后，方老表正悠然自得地漫步在一条仿佛由日光碎片精心编织的林荫小道上。就在这时，一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流星划破长空，奇迹般地恰好落在了他的脚边。它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灾难，反而化身为一位身披璀璨银河长袍的老者。老者的眼神深邃而智慧，仿佛能洞察时间的流转。 “年轻人啊，”老者以一种古老而又低沉的声调对他说，“你是否愿意倾听那来自宇宙深处的秘密，并以此作为交换，获得一次改变日常选择的机会呢？” 方老表瞬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震撼，愣在原地，随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老者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挥，方老表便被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超越时空的奇异空间。在那里，沿着河岸的山崖，一龛龛的石雕像熠熠生着金光，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尽的星辰与漂浮的意识碎片交织在一起。 在一场关于存在与虚无、生命与宇宙的深刻探讨之后，老者缓缓问道：“现在，你可以做出一个选择，作为这次交流的珍贵礼物。” 方老表沉思片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每天上下班时坐在副驾座上的情景。就在那一刻，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如同流星般在他心头一闪而过：“我选择，从今往后，坐在后排而非副驾座。” 老者闻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真是个有趣的选择。记住，这不仅仅是一个座位的变化，它将引领你踏上一段全新的视角之旅。” 当方老表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现实世界，但一切却又变得如此不同。坐在后排的他，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态来观察这个世界：城市的喧嚣，行人的匆忙，车辆的穿梭……一切都被放大，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中，隐藏着无数未曾发现的美丽。 方老表开始享受这种被置于边缘的感觉，因而看到了因匆忙而更多未曾留意的风景。每当夜幕降临，方老表都会透过车窗，与那些同样在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对话，分享着彼此深藏不露的秘密。 方老表事后告诉我：那个关于选择坐后排的决定，也逐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了一种坚定的信念。它时刻提醒着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都可能成为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神秘之门。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武自言自语，也就随了我自己的主张。 因为是第一次，我心中便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憧憬。 “小武，你相信吗？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藏着一片未被尘世喧嚣触及的仙境。”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小武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光芒：“是呀，师傅。奶子沟，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诗意与神秘。” “看，师傅，这就是奶子沟了！”小武突然点了一下刹车，指着前方一片绚烂的色彩。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五彩斑斓的森林如画卷般展开，那是彩林季独有的奇特景色。各种色彩如小孩涂鸦般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将这片土地装扮得如童话一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丝丝白云游弋在蓝碧的温润里，给这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梦幻与温馨。 “小武，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灵性？”我凝视着前面路旁一边行走一边摇着转经筒祈福的老人，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慨。 小武点点头：“是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甚至每一缕风，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奶子沟不仅仅是一个地名，它更像是一种信仰，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看见远方群山连绵，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一幅绝美的水墨画卷，令我心底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宁静与满足。我偏头望向小武，只见他的脸庞同样被这份壮丽景色所感染，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与惊叹。 “小武，”我轻声细语，语气中流淌着一抹梦幻般的色彩，“你说，我是否已经寻觅到了心中的那片梦寐以求的仙境？” 小武闻言，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地回答道：“没错，师傅，这简直就是尘世中的一方净土，人间仙境啊！你瞧那巍峨的山峦，那潺潺的奶子沟流水，还有那飘渺的云雾，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如此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我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盈着我的肺腑，感受着大自然无私的馈赠：“是啊，我从未曾料想，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所在。这里的一切，都让我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涤，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清风飘散而去。” 小武赞许道：“师傅，能寻到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真是人生的福气。” 我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在这片宛若仙境的土地上，我找到了久违的平静与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而温暖。我深知，这片仙境不仅展现在我的眼前，更深深植根于我的内心，成为我永远的避风港，为我遮风挡雨，守护着我内心的宁静与安详。 说实在的，到了这里，我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前段时间，网传我国科学家利用量子纠缠理论，在江门地下700米处抓获了中微子，甩了西方科学家几条街的距离。而中微子，通俗一点讲就是从古代流传至今的所谓“幽灵”，这种幽灵的速度极快，能够瞬间穿过任何物质的东西。我的“异样亲切感”似乎与前世来过这里的自己的“幽灵”有关。 当我沉浸在思索中，小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微笑着：“是的，师傅，奶子沟，就是我们原住民心中的仙境。” 那一刻，我仿佛能听见整个宇宙都在为我们欢呼，为这份不期而遇的美好而歌唱。 二 我和小武一路说说笑笑，往他的村子赶去。 宛如域外仙境的羊茸村，是一座典型的藏家村寨。G347国道傍河而过，东接黑水县城，西穿雅克夏隧道并通到红原县的壤口。一座水泥大桥连接寨子和大路，两只巨大的莽筒自寨楼迤逦而下，各自匍匐在桥栏上，有如历史长河流淌着岁月的故事。寨门高耸，威严壮观，守护着这片人间净土。村中临河白塔矗立，上通天，下承地，中载人，又名三和塔，圣洁而庄严。塔下转经筒在原住民和游人的转动下，声声不息，传递着虔诚的信仰与祈福。沿河往西的一座吊桥，距寨门有200多米，在款款的流水下晃动着，游人往来，拿着手机对焦每一处风景。河边的堤壁上，一幅幅颜色浓烈的画体现了藏民重彩的寓意。 关于莽筒，我还闹过笑话呢！要不是小武，可就真得丢人现眼了…… “这是绵茂路上最长的隧道。”我对正在一心一意开车穿过蓝家岩隧道的罗彬讲，“穿过蓝家岩隧道，就过了九鼎山，那就是茂县地界了。” 过了蓝家岩隧道，眼前突然一亮。“真是两重天呀！”罗彬把车子停在路边休息地带赞叹道。 “对了，进蓝家岩隧道前，属于绵竹，还是灰濛濛的，出来后就是蓝天白云的茂县。”我说。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见到高原的蓝蓝的天，阳光朗朗，就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当年彭州帮扶团队过了蓝家岩隧洞后，由我填词的歌曲《蓝天与白云的自由》。 蓝天白云飘逸， 阳光照耀我的心。 在这美好的世界里， 我自由自在地飞翔。 微风拂过脸庞， 带来了你的芬芳。 和你一起漫步在这片， 美丽的土地上。 …… 有三十多年人生经历的罗彬，还是第一次开车行走绵茂路。因为他公司在雅安，来往自然是在成都和雅安循环。这次随我的愿，陪我回黑水，便是为了我那学生卓玛，自然特别欣喜。 趁着罗彬高兴，我竹筒倒豆子似的向这位中国算力方面的年轻专家——我的小老弟，讲起了绵茂路的一些往事。 据说，在深入探究这条蜿蜒穿梭于崇山峻岭之中，巧妙连接德阳绵竹与阿坝茂县的交通动脉时，其宏伟与艰辛无不令人肃然起敬。这条道路，宛如大自然与人类智慧之间展开的一场深邃而富有哲理的对话，它不仅跨越了地理的界限，更在精神层面上，仿佛为这片广袤的土地疏通了“任督二脉”，使得两地人民的心灵纽带更加牢固。我曾在成都有幸结识这一宏伟工程的参与者——张君伟工程师，并以一名作家的身份对他进行了一场深入心灵的访谈。 张君伟工程师，年逾五旬，面容沧桑而坚毅，银丝点缀的黑发下，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沉稳的光芒。 “张工，以您的阅历，这条路有哪些鲜为人知、充满挑战的故事。” “老刘，你或许不知道，”张君伟的眼神闪烁着往昔的光辉，“从项目初露端倪到最终顺利通车，我们历经了漫长的十几年时光。这不仅仅是一条公路的修建，更是一场对自然法则与技术极限的勇敢挑战。”他的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同时也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那是岁月与奋斗留下的痕迹。 “就我所知，龙门山脉，以其复杂多变的地质结构和频繁的地质活动而著称，如何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确保道路的安全与稳固，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难题。” “我们汇聚了国内外的地质学精英，进行了无数次的论证与研讨，采用了当时最为先进的地质勘探与监测技术。”张君伟娓娓道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因为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 “德阳至阿坝一线，四季更迭，雨季时山洪肆虐，冬季则大雪封山，给施工团队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与挑战吧。” “我至今仍记得有一年冬天，连续的暴雪肆虐了太长时间，我们的设备几乎陷入瘫痪，人员也无法正常作业。”张工回忆道，“但正是在这样的艰难时刻，我们没有退缩，而是团结一心，硬是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确保了工程的稳步前进。” 在张工的叙述中，我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些在工地上日夜奋战的身影。我感叹道：“真是勇士们啊，您们不畏艰难险阻，以汗水和智慧在崇山峻岭间开辟出一条通向未来的希望之路。” 回想起曾经过的那条蜿蜒曲折、优雅地延伸至蓝家岩隧道的桥梁路段，内心不由自主地涌动着好奇与探求的渴望，于是，我追问道：“张工，您刚才提到的安全和美学考虑，我都非常赞同。但我还想知道，这样的设计在施工过程中是否也面临了特别的挑战呢？毕竟，在复杂多变的地形上构建如此宏伟的桥梁，难度可想而知。” 张工轻轻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确实，施工过程中的挑战超乎想象。这段桥梁所处位置地形险峻，地质条件复杂，我们不仅要克服地形限制，确保桥梁的稳定性，还要尽量减小对周围自然环境的影响。因此，我们在施工前进行了大量的地质勘探和环境评估，采用了先进的施工技术和环保材料。此外，为了确保施工精度和安全，我们团队花费了大量时间进行模拟和演练，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计算和反复验证。” 听着张工的描述，我心中不禁对工程师们的专业和敬业精神肃然起敬。感叹再三：“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项伟大的工程背后，凝聚了多少人的智慧和汗水。张工，您和您的团队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工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这项工程的成功，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以及所有参与者的共同努力。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项工程贡献着力量，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我深深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对蓝家岩隧道桥梁路段以及所有参与者的敬意。这段看似简单的弯道，不仅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更是人类智慧和勇气的见证。 他深情地说：“这条路，见证了无数人的心血与坚持。每当夜幕降临，工地上灯火辉煌，那一刻，我深知，我们不仅仅是在修建一条公路，更是在编织一个关于梦想与希望的宏伟篇章。” 谈及工程的圆满竣工，罗彬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感慨：“通车那天，我伫立在路边，目睹着第一辆车缓缓驶过，心中五味杂陈。那一刻，所有的艰辛与不易都化作了激动的泪水。我深知，这条路将成为连接两地人民情感的纽带，也将为区域经济的蓬勃发展注入新的活力与动能。” “罗彬，你的成就让我想到了那些在各自领域内默默耕耘、不断创新的同仁们。他们的故事或许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晓，但他们的努力与贡献，却是推动社会进步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 罗彬默不着声地听完，点了点头，算是认可我的说法。 继续向黑水驶去。午后的阳光带来的热度，正适合我进入梦乡。 “……师傅……师傅，您刚才说的大喇叭，那叫莽筒。”小武一边停车一边对我讲。 看到我一脸懵逼，小武莞尔一笑“嘿，那就由我来给您说道说道，省得您今晚睡不着！” 不因为是师傅的身份，我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何况韩愈老夫子还曾讲过“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便诚恳地应道：“当然，我一直对这个东西很好奇，它到底是什么呢？” 小武像是敬重神灵的样子，一脸严肃地说：“莽筒其实是藏族传统乐器的一种，也被称作‘铜鼓’或‘法鼓’，在羊茸哈德这个藏族村落里，莽筒不仅是乐器，还是宗教仪式和文化传统中的重要元素。” “哦”，我突然醒悟说，“原来莽筒在藏族文化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啊，那它在羊茸哈德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呢？” “以前的羊茸村，莽筒常常被用于宗教仪式和庆典活动，比如在举行法会或祈福仪式时，和尚或德高望重的老人会敲击莽筒，以此作为神圣的信号和仪式的一部分。”小武深情地讲道，“莽筒的深沉浑厚的音色，能够营造出庄重肃穆的氛围，引导人们的灵魂进入宗教的神秘世界。” 我不由得暗暗感叹：听起来真的很有仪式感啊，那莽筒的制作材料是什么呢？ 小武接着介绍说：“莽筒制作材料主要是铜或青铜，经过精心的铸造和打磨，形成了具有独特造型和音色的乐器。” 像没有过过大脑一样，我脱口而出：“这么大的筒子，需要多大的力气来吹哟。” 不介意我的老夫童心，小武继续道：“莽筒的重量不轻，需要一定的力道才能吹出声音，一般力气的人可不行。” 疑虑消除后，我对羊茸哈德的传统文化又来了兴趣，不禁问道：“那除了莽筒，羊茸哈德还有什么其他有特色的文化吗？” “当然有啦，羊茸哈德这个藏族村落，不仅自然风光秀丽，而且人文文化氛围浓厚。”小武自豪道，“师傅，您看那些五彩的藏家建筑与七彩经幡交相辉映，还可以体验到传统的藏族生活方式和宗教信仰，这里的嘉绒藏族文化独具特色，值得您深入了解和沉浸式体验哦！” 我深深地沉浸于羊茸哈德这个藏寨的怀抱之中，四周弥漫着一种浓郁且独特的节日氛围，五彩斑斓的经幡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与青稞酒的醇香，欢声笑语如同天籁之音，不绝于耳畔。 “小武，你瞧这羊茸村，是否给人一种时光凝固的错觉？”我转头看向小武，目光依然停留在远处那群身着节日盛装的藏民身上，他们正欢聚一堂，围成一圈，跳着热情洋溢的锅庄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武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对这片土地的无限热爱：“确实如此，这里宛如一个被现代文明遗忘的世外桃源，正是这种原生态，赋予了它难以言喻的珍贵。你看那些笑容，多么真实，多么质朴，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没错，这里的节日氛围与大城市中的繁华和喧嚣截然不同，没有丝毫商业化的气息，更多的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分享。”我感慨万分，“而且，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仪式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入其中，去亲身体验那份纯粹与快乐。” 小武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这里的文化与生活方式都保存得如此完好，仿佛让我们穿越回了那个简单而美好的时代。这些节日庆典，不仅仅是庆祝，更是一种传承，一种对祖先与自然的敬畏与尊重。” 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继续说道：“此外，这里的自然景色更是美不胜收，雪山巍峨、森林茂密、溪流潺潺，每一处都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在这样的环境中过节，无疑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 小武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而深邃：“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如此纯粹。我想，这正是吸引无数人不远千里而来的原因，他们渴望在这片净土上寻找内心的宁静与喜悦。” 我们的对话在欢声笑语中继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为这段美好的时光增添光彩。羊茸哈德，这个隐匿于大山深处的瑰宝，用它独有的方式，让我们深刻感受到了节日的真谛，也让我们重新审视了生活的意义。在这里，时间仿佛真的停滞了，留下的只有那份纯粹的快乐与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站在用阴文镌刻且用藏红填色的“羊茸哈德”四个大字的巨石前，只见依山而建的栋栋藏楼，错落有致，在石砌的外墙上施以“重彩”，寓意藏家儿女对多彩生活的向往。村中油砂路、水泥路和石板铺就的小径彼此相连，通达每户人家。路旁小植、花卉和高大乔木相间，或青或黄或红或粉，缤纷呈彩。 在羊茸村，村民们身着绚烂多彩的藏服，面容沉静而庄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紧紧围绕着熊熊篝火，共同参与着一项既神圣又古老的仪式。我被这庄严而神圣的场景深深地震撼，内心不由自主地涌动着探索的渴望，于是转头对小武轻声说道： “小武，你瞧他们的神情，如此肃然起敬，仿佛正在举行一场穿越时空的古老祭祀。能否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活动呢？” 小武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之情解释道：“这是羊茸村独有的祈福仪式，村民们借此机会向神灵虔诚地祈求来年的安宁与丰收。从我们迁居到这片土地上，这项古老的活动已经历经上千年的传承，对于村民们来说，它无疑是全年中最为神圣且不可侵犯的时刻。” 我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敬畏与感慨。望着村民们那虔诚无比的动作和专注至极的眼神，我深深地体会到了藏族文化的博大精深，以及村民们对古老传统的无比尊重与坚定守护。 在莽筒声引领下，村民们缓缓列队，步伐坚定而有力。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祖先的敬仰与对传统的坚守，这份执着与热爱，让我深受触动。 我置身于这充满仪式感与神圣感的场景中，感受着羊茸哈德节日的独特魅力。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风景、每一个人物，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传承与坚守的故事。而我，作为这个故事中的旁观者，也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使命，那就是将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记录下来，传递给更多的人，让更多人了解并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文化瑰宝。 “师傅，该进村了。”小武一声轻呼，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不由自主地随他步上桥，向村中走去。 三 彩林季来临，羊茸村仿佛被施了魔法，从平凡的山村蜕变成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秋风轻抚，村子周围的山峦渐渐换上新装。原本郁郁葱葱的林木，不经意间染上了金黄、火红、橙黄等斑斓，如同上天的后花园，如此绚烂，如此充满活力。一阵风来，如波逐浪的色彩，渲染出一幅蔚为大观的秋日画卷。 小武眼中闪烁着光芒说：“师傅，您瞧，那些络绎不绝的游客，无一不是为了亲眼见证那片如梦似幻、绚烂夺目的彩林而来的。” 我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小武，这片土地不仅让游客们沉醉其中，流连忘返，更成为了众多画家与摄影师竞相追逐的灵感源泉。” “丁丁猫儿，丁丁猫儿！”一位女孩奶里奶气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只见她一手紧攥着一位女子，一手向天空中挥动着。那位女子看上去二十八九岁光景，肤色白净，貌美清纯，有着知识女性的底蕴。她轻言细语地告诉小女孩：“璇子，那不是丁丁猫儿，是无人机”。她讲的普通话，却夹着成都方言。 我惊异一位年轻女子居然带着一位奶里奶气的小女孩，又不见与她同行的男子。心里便想：这位女子独自驾车到羊茸来看彩林，从成都那个塔塔到黑水，行程可有300多公里，那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嘞，便不自觉地关注起她们来。 璇子听了年轻女子的话，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依然眨巴着，显得既可爱又天真：“可是，我觉得它真的好可爱，好像我心目中的丁丁猫儿啊。那所有的小鸟都可以叫丁丁猫儿吗？” 年轻女子温柔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璇子的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的，我的宝贝。每一种小鸟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一样。丁丁猫儿是对蜻蜓的特定称呼，不能随便用在其他小鸟身上哦。我们要学会尊重每一种生命，同时也要准确地认识和了解它们。” 璇子虽然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与热爱。“妈妈，那以后我们能不能再去看看真正的丁丁猫儿啊？我想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可爱。” “当然可以，我的宝贝。”年轻妈妈眼中满是宠溺与期待，温柔地回应道，“等你再长大一些，妈妈会带你去更多美丽的地方，认识更多奇妙而有趣的朋友。” 只听彩霞轻言细语地问璇子：“璇子，在培训学校学画画，感觉如何呀？” 璇子满脸喜悦地回答：“妈妈，老师夸奖我了呢，说我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 彩霞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真的吗？那真是太棒了，妈妈真的为你感到无比自豪。” 璇子却微微皱眉，略显谦逊地说：“可是，妈妈，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很多不足，需要继续努力。” 彩霞温柔地鼓励道：“哦？能跟妈妈分享一下你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璇子思索片刻，回答道：“我觉得我在颜色的搭配上还不够熟练，有时候画面看起来会显得有些杂乱。” 彩霞慈爱地摸了摸璇子的头：“宝贝，有不足的地方才有进步的空间嘛。这说明你一直在用心思考，在不断地追求进步。” 璇子好奇地问道：“妈妈，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改进呢？” 彩霞耐心地开导：“你可以多观察大自然中的颜色搭配，比如今天这里的树叶，它们都是色彩搭配的绝佳范例。” 璇子坚定地点点头：“嗯，妈妈，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加油的！” 彩霞望着女儿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感动。她深知，每一次与女儿的温馨交流，都是对女儿成长的最好助力，更是她对女儿深深爱意的体现。 原来小女孩和年轻女子是母女俩。不禁侧身向小武看去，似乎在等着他能给出诠释。 小武眼神中带着一丝淡然：“哦，她名叫彩霞，是省内彭州市派来援助黑水并挂职常务副县长的伴侣。她偶尔来黑水，积极参与各类公益活动，致力于改善黑水当地居民的生活条件。” 听闻此言，我不禁对这位女士心生敬意：“原来她是援藏干部的家属，真是让人钦佩不已。她投身公益活动，无疑为当地居民带去了诸多帮助与温暖。” 小武微微颔首，进一步补充道：“没错，彩霞不仅外貌出众，心地更是善良无比。她利用到黑水的闲暇时光，教导当地的孩子们学习普通话，引领他们探索外面的世界。孩子们对她喜爱有加，亲切地唤她为‘彩霞老师’。” 我由衷地感叹道：“真是才貌双全，心地善良啊！她的行为不仅彰显了个人的高尚品质，更传递了满满的正能量。” 经小武的介绍，我才知道她的丈夫姓陈，比我们教育组团式帮扶团队早一年到黑水，担任彭州援助黑水的工作队队长。为了便于开展工作，按照省委组织部要求，陈姓队长被提名并在人代会上通过，当选为黑水县人民政府的常务副县长…… 河岸旁的人群中，那些画家和摄影师，正在各自施展着非凡的才华。用画笔勾勒线条，用镜头捕捉光影，将这里的处处美景都定格成了永恒。熙来攘往的游客，有的时不时驻足观看，而有些则三三俩俩地说说笑笑，一幅画中游的惬意样子。 小武打断我的沉思：“师傅，您说他们通过画画、拍照，是不是在寻找一种超越表面的、更深层次的意义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目光却深邃而悠远地望向空中，陷入了短暂的思索：每个人都在内心深处追寻着那份纯真与美好，那是灵魂的归宿。画家以斑斓的色彩为笔，摄影师以精准的镜头为眼，而我们，则以一颗敏感而细腻的心为指引，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那霞光中山林缥缈的白雾，璀璨的景致，还有村民和游客脸上那质朴无华、温暖如阳的笑容，这些都是生活赠予我们的无价珍宝。 小武见我没有回答，眼中闪过似有似无的感悟：“我明白了，师傅，就像我带的艺术班学生外出写生时，她们都在寻找那些能够深深触动心灵的风景，将那份感动化为笔下的永恒。”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更是欣慰：“对，打个比方来说，艺术是一日三餐的组合，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把这个什么有选择的组合在一起，就高于生活了。” 小武情绪高涨：“师傅，我多想有一支画笔，将羊茸哈德的美妙瞬间一一定格下来，让更多人能够欣赏到这里的绝美景致，感受到那份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美好！” “可是……可是，我不是画家！”他有点失望地说。 我哈哈大笑，鼓励道：“很好，小武，记住，我们是语文老师，可以用我们手中的笔去创作，用我们的想象去描摹每一个细节，你的作品定能触动人心，成为永恒的经典。” “来吧，让我们也加入他们的行列，用我们的方式，记录下这份难以言喻的碎片式美好，让这份美好永远流传下去。” 小武被我理想主义的话打动了，眼里有束光在闪烁。 “刘老刘老，该走哪条路？”罗彬突然一问，将我从小憩中唤醒。 睁开朦胧的眼，才发现我们的车已经到了茂县城边的加油站。 受地理条件的限制，路还是三年前的路，傍茂县县城而过，青红脆李子树和糖心苹果树被修剪得与人的高度相似，沿山势次第升高。虽然是金秋时节，树叶依然苍青。原来那条路旁，又衍生出一条往黑水方向的仄道，顺着山势穿过一片苹果林。 “噫，那条老路我认识，那是过去我们从茂县到黑水的必经之路。”我说，“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了，还是休息一下吧，今晚还要为我挡酒，养养神哈。” 说起茂县，就不能不说说古羌城，也就不能不说说当年黑水县文联主席古月。 那一年，快接近春节，怀着对羌族古老婚礼的崇拜，我受四位彭州在黑水县中学校组团帮扶和支教老师的委托，全权代表他们参加在同校教书的茂县人——阿郎老师的婚礼。 阿郎老师原名叫尔玛山川，老家在茂县水西村，族别为羌族，住家离古羌城不远。在校时，因古月主席是他的爷爷辈，我与古月又有共同的文学情怀，受他邀请经常在一起参加活动。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相见恨晚的忘年交兄弟。阿郎就像尊敬他爷爷一样，对我也尊敬有佳，我开玩笑说是“爱屋及乌”了。 学校在阿郎婚礼前一个多星期就放寒假了。为了解开我心中由来已久的羌族婚礼的神秘感，婚礼当天，我一早就从老家濛阳街道坐上黎师傅的车赶往广汉三星堆车站。坐上动车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茂县的土门车站。然后，坐上摆渡小黄车，又用了将近四十分钟到了县城汽车站。 因第一次到茂县县城的缘故，又是坐出租车，又是北斗定位下的步行，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与等候在岷江东岸水果市场街边的古月主席会面。 一番久别的寒暄后，我们边聊边向岷江西岸的水西村走去。 在那条蜿蜒曲折、仿佛由古老羌族密码编织而成的路上，我与古月踏上了一场穿越现实与幻想边界的旅程。这条路，不似凡间所有：它时而薄雾轻笼向周围山的高处延伸，时而透过中午温柔的日头洒下的光芒，引领着我们深入一个被遗忘的奇幻世界。 古月，我的老朋友，拥有一双能洞察事物的眼睛，一颗装满无尽故事的心灵。他的声音，如同远古的羌笛声，在风中传来。每一次开口，都能让周遭的空气泛起涟漪，将平凡化为神奇。 我们步履轻盈，仿佛踏在云朵之上，每一步都跨越了时间的束缚。沿途，古月化身为一位导游，用他那充满魔性的话语，为我揭开每一处景点的神秘面纱。那些景点，不再是地图上简单的地理标识，而是活生生会呼吸的悠远梦境。 那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日光亲吻过的森林，森林中的林木以不可思议的姿态生长在岷江岸边，它们的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夜晚则捕捉那些夜空中最细微的星光。 古月以轻柔的语调向我揭示了一个秘密：“这里拥有一个如梦似幻的名字——‘星林语’。” 我满怀好奇地追问：“星林语？这名字听起来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故事。它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呢？” 古月微微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据传，这里的每一株树木都镌刻着古羌族的神秘密码，它们默默地见证了民族的兴衰更迭与历史变迁。这些密码，宛如星辰的呢喃，静静地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去解开它们的秘密，聆听那些被悠悠岁月深藏的古老传说。” “真是奇妙无比啊！”我不禁由衷地感叹道，“那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成为那个幸运的有缘人呢？” 古月神秘一笑：“或许，只要我们怀揣着敬畏之心，用真挚的情感去感知，每个人都能成为那把解开这些神秘密码的钥匙，成为那个聆听古老故事的有缘人。” 我尝试着贴近一棵古老的树，耳边果然响起了轻柔的呢喃，那是古羌王留下的思念与梦想，交织成一首刀光剑影和战马的嘶鸣。 正当我沉浸于历史的深邃时，一阵古老而悠扬的号角声从不远处传来，引领我走向下一站——古羌城。这座城池位于岷江西岸的金龟包和银龟包之间，坐西朝东，背靠水西，脚抵岷江，面向九鼎山，地理位置优越，庄严雄伟，气势恢宏。 在古羌城的中心广场，我们遇到了一位年迈的老者，他坐在由云朵编织的宝座上，周围环绕着几只能够飞翔的猫咪。老者用他那深邃如夜空的眼睛注视着我，仿佛早已洞悉了我的来意。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幽古的回音，讲述着古羌城的来历：这是一个由失落文明遗民建立的避难所，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逃避时间流逝的方法，用智慧与魔法，构建了一个永恒和谐的家园。 并肩徜徉于古羌城那悠长历史的小路旁，古月与我共同开启了一场穿梭时空、撼动心弦的文化寻根之旅。一对新人：穿着崭新的羌服，从两千多级的石阶上缓缓而下。似乎他们在接受了羌王的祝福后，心满意足地摆弄着各种姿势，任由摄影师的镜头记录下美好归程。 古羌城，这座满载着深邃历史与璀璨文化的古城，它的一砖一石抑或一粒尘埃，都似乎在轻声细语，向我们讲述着往昔的传奇与动人篇章，引领我们踏入一个遥远而神秘的纪元。 “古月，古羌城有什么说道？”我试探着问。 “古羌城是古代羌族智慧与勇气的结晶，一座专为军事防御而建的城堡。”古月道，“要说古羌城的起源，我们还要回到明朝时期。明宣宗宣德二年，也就是1427年，一位名叫钱宏的松潘千户，为了逃避远征交趾的重任，不幸引发了羌、藏、氐等多个民族之间的长期冲突与战争。” “你瞧，那里有介绍”古月用手一指。 我顺着古月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蒙尘的石碑矗立在哪里，有两米多高，犹如一位夜吹羌笛的战士。虽经岁月的沧桑，但有着一种不屈和威武。 近前一看，碑文上记载了古羌城的前世和今生。 我说，我曾在安县罗浮山前看到过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着：明正德二年（1507年），茂州的静州土官与陇木头土舍，率领着羌族勇士，突破安县雎水关，选择罗浮山这一险峻之地，筑石为城，自封羌王，历经数十年，羌王城的雏形逐渐显现。明嘉靖十二年（1533年），明王朝派遣重兵前来平叛，汉、羌两军在坝底堡展开了激烈的较量。至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明军终于集结全力，将羌人逼退。 古月说：“古羌城不止一处，每座都以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成为了无数游客心中的圣地。而这里，每一块石头、每一座建筑都在诉说着古代羌族人民的智慧与工艺，以及他们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与坚守。” 我和古月一边谈着一边往水西村走去…… 四 “刘老刘老，究竟走那条路嘛。”打了一会儿盹的罗彬，像是有点着急似地催促道。 走哪一条呢？我心里也在盘算着。 我说：“不忙，加油站供开水，你去添点热水再说。” 下了车，罗彬拿着钢化自加热茶杯向加油站的供水处走去，我则为走那条路在作出选择。 左边那条道是原来的老路，右边那条路是才通车3年的茂县到黑水的高速。茂黑高速虽然快，但从心里说，我还是愿意走老路。那里有我在组团式帮扶三年里来来回回的记忆，这正印证了那句“人到了老年，对过往总是念念不忘。”的老话。 罗彬续了茶水回来，我们便上了车。 “还是走老路吧。”我向罗彬建议。 我知道罗彬心里不情不愿，想快点到达目的地。便打趣说：“你是不是想早点见到卓玛姑娘嘛？” 一听这话，三十多岁的大小伙脸上也挂不住了，便以“嘿嘿”一笑，算是回答。 说实在的，几年后，老路究竟有啥变化，我还是真的想去看一看。 因高速开通，从茂县到黑水的G347线上，明显感到经过的车辆少了，十多分钟也见不到一辆车，但我还是提醒罗彬“慢点，不要超过六十码。” 车将到昔日经过的洼底村，我的脑海中依旧清晰地浮现出那片荒芜、光秃秃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慨，我的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那段难忘的过往。 “罗彬，你想不想听一听昔日的洼底村故事？”我轻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对过去的追忆。 罗彬微微颔首。我的脑海便打开了闸门道：“那时的洼底村，山体滑坡如同家常便饭，无论是风雨交加还是晴空万里，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山体的崩塌总是突如其来，令人心惊胆战。” 叹了口气，我继续说道：“我还清晰记得，路旁稍宽敞之处，时常停放着一台推土机，以备不时之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山体滑坡，清理被阻断的交通。那时开车，真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让人时刻提心吊胆。” 罗彬猜测道：“那时的洼底村，生态环境应该很恶劣，百姓的生活应该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吧。” 我点了点头“是呀，来去黑水的路上，我们常常担心这段路上的安全。” 到洼底村时，那个以前光秃秃的泥石山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那些红槐树、白槐树长得茂密有型，苹果树、脆红李和青脆李枝繁叶茂。“三年不见，真不知道哪路神仙，使用了什么魔法，才有现在的青枝绿叶满山坡！”我感叹道。 坐在主驾位的罗彬觑了我一眼，很不屑地嘟噜一句：“老古董，有啥稀罕，现在是数字经济的后算力时代。” 我心中蓦地一颤，目光转向罗彬，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微笑：“罗彬，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开始步入老年了？近来总觉得记忆力大不如昔，许多事情转瞬即逝，再也想不起来。” 罗彬闻言，眼神柔和地望向我，嘴角挂着一抹理解的笑意：“别如此感叹，岁月匆匆，您老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但年老也有其美好之处，经验日益丰富，心态愈发平和。” 我轻轻摇头，心中却有一丝不甘愿：“但有时我真的会忘记一些事情，这让我内心感到十分不安。就像昨天，我竟然忘记了和村里老李的约定，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罗彬似点头又似摇头，语气坚定而温暖：“别太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生理上的老无法改变，但只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态，就能积极面对生活中的每一天。” 我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岁月虽无情地流逝，但我们可以选择以何种态度去迎接和面对它。 他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确信，轻轻拍了拍方向盘，仿佛那是引领他们这代人驶向新百年的舵轮。“你看，就像这辆车，从燃油到电动，从手动驾驶到自动驾驶，技术的每一次迭代，都在悄然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他继续到，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说服力，“老古董，不是说你非得完全接受这些变化，但至少要保持一颗好奇的心，去了解和体验它们。这样，才不会被时代抛下。” 他目光穿过挡风玻璃，投向远方那片由无数绿荫编织的广阔天地。“在这个后算力时代，信息如潮水般涌来，算力则是我们驾驭这股力量的关键。无论是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还是区块链的分布式信任，亦或是物联网的万物互联，它们都是算力时代的产物，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世界。” 对于什么“数字经济的后算力时代”我似懂非懂，但也心有不甘，就反驳道：“这跟我说的泥石山变成绿色山有何干？” 他转过头，眼中满是真诚，“记住，技术本身并无好坏，关键在于我们如何使用它。”又道，“保持学习的热情，勇于探索未知，你会发现，所谓的‘新’与‘旧’，不过是时间轴上的两个点，而真正的价值，在于我们如何在这两点之间画出最美的弧线。” “哦，臭小子，你这种说辞，我在退休前经常拿来教育学生的。”我不服气地回道。 “说你老，你还腻歪上了。”他好像是跟我抬杠似的。 “你看山上那根蛇形线，那是做什么用的。”他指向那根高过树丛，且伸向空中的曲线。 平常，我没有戴眼镜的习惯。看见山上朦朦胧胧的，好像真有一根游丝样的细线。急忙拿出老光镜戴上才看清楚：“果真如此呀！” “那是一根地感传送信号线，它会适时将地底动静信号传给北斗卫星，由卫星转给算力分析装置。” 我听在中国地球物理研究所的一位学生讲过，我们国家科技发展到不仅能上天入地，而且还能利用这一成果提升百姓日常生活安全的幸福指数。 “转给算力分析装置又如何？”我不服道，便追问起来。我的犟劲儿来了，心里还一个劲儿地腹诽。 “如何？你没有听说过吧，我国研究出一种蛇形机器，它能深钻地下500多米，而且携带着一种纳米物质，能很好地缝合龟裂处。” “好啦，不给你说了，因涉及国家最高机密。” 我将信将疑地只能选择相信。为啥呢？你看珠海航展的科技成果。不就印证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啦”。再看看那个什么魅力国，曾经被我国派出的一支300人的神秘分队，短时间内就干掉了俾支路3万多人的恐怖军团，弄得自动静声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那些鸭叫鸡拱火的五眼联盟，也跟着闭声闭气了。 随着话音落下，车内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所充盈，那份对未来的期许，对变革的接纳，以及对友情的珍视，在这一刻凝聚成了脉动的纽带，连接着他和那位被戏称为“老古董”的我。在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数字经济后算力时代沉浸了一会儿，我们又向目的地开进。 罗彬开他的车，我也习惯性地养着我的神。 随小武过了寨门，他的父亲罗尔基就迎上前来。双手奉上哈达，嘴里不停地说着扎西德勒。我也不能失了礼节，忙不迭地回以扎西德勒。 罗尔基与我见到的藏族男子一样，高大帅气，孔武有力。五十多岁的样子，高原红挂在脸上，黧黑的皮肤，笑起来，眉头舒展，语气中充满豪气和热情。 他一边朝我热情地挥手打招呼，一边转身对小武温声说道：“小武啊，你妈妈可真是贤良淑德，早已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正巴巴地等着咱们回去共享这美味的晚餐呢。” 小武听闻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花朵，他抬头仰望着父亲，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敬爱之光：“真的吗？爸爸，那简直太棒了！妈妈她总是这般体贴入微，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我们内心的渴望与需求。” 罗尔基笑着轻拍小武的肩头，语气中满含赞赏与钦佩：“没错，你妈妈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她不仅把家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还能烹饪出如此美味的饭菜，真是让人既羡慕又钦佩啊。” 小武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嗯，我也为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妈妈而感到无比自豪。每次踏进家门，都能品尝到妈妈亲手烹制的饭菜，那种幸福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罗尔基望着小武那满足而幸福的模样，似乎心中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欣慰与感动。他深知，家庭的温馨与亲情的力量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宝贵财富。于是，他紧紧握住小武的手，一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准备尽情享受那顿洋溢着浓浓爱意的晚餐。 我选择今天来，本是不想惊动小武的家人，以免给他家添麻烦。看这架势，今天也不得不做好醉酒一场的心里准备了。 进了寨门，一条浸黑的油砂路直通寨里，路面干净整洁。林木荫道，路旁秋天的黄花，像是有意栽种也像随意蔓生。石头上镌刻的藏文填充着绿色或红色，各色经幡在树间迎风拂动。一排蒙着羊皮的转经筒，在游人的转动下，时快时慢地流淌着吉祥、如意和幸福。 我们一路缓行，一路说着话。我问小武道：“你不是说你父亲在外面码？” 听到我的问话，小武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父亲就接口说：“本来还有几天才回来，却因不得已的事情，不得不提前回来了。” 从小武父亲的言谈中，我了解到他的父亲原本计划在数日之后归家，却意外地接到了几位来自马来西亚老友的电话，这些久违的故交向他提出了一个诚挚的请求：希望他能在简阳机场亲自接他们，并陪伴他们一同前往黑水。鉴于这些客人与羊茸哈德之间深厚的情谊，他深感难以婉拒这份来自远方的期待。于是，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小武的父亲毅然决然地调整了原有的计划，提前踏上归途，以满足老友们的心愿，践行那份跨越千山万水的承诺。 之前，我还有心责怪小武不该瞒住我。听了他父亲的解释后，才稍许平静下来。但一想到今晚的醉酒是免不了啰，又有点忐忑起来。 罗尔基说：“刘老师，本该好好陪你在家喝一喝酒的，我那几位老友才从马来西亚来，约我八点半坐一坐。” 一听小武父亲有应酬，我害怕醉酒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刘老师，您是第一次到我家，我还是要陪您喝三巡嘞。” 小武的父亲不亏是村里的旅游推荐官，连成都喝酒的行话都说得如此地道。一听这话，我搁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边说边走，不觉就到了小武的家门口。小武脚步轻快地跨过门槛，他的阿妈便闻声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陪在我身旁的罗尔基向妻子介绍说：“这是彭州来黑水高中支教的刘老师，是学校安排给小武的师傅。”“哎呀，刘老师，您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小武阿妈边说边侧身让路，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围裙，似乎要将一天的忙碌都拍打掉，只留下对客人的热情。我微笑着点头回应，心里暗自感叹，这便是家的魅力。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以最质朴的方式迎接每一个归人。 礼节性的招呼过后，我便被小武父亲引进了客厅。客厅不大，却布置得温馨而整洁，既有藏家的传统风格又不失现代生活气息。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透出一股淡雅。火炉上铜壶里正在煮的的马茶冒着袅袅热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扎西德勒，刘老师请坐。”小武阿爸率先开口，声音如同他本人一样豪爽。 说话间，小武的阿妈端上马茶。我微笑着接过来，忙说：“谢谢，谢谢！” 用过茶后，小武的阿爸盛情邀请我上座，说是要与我聊聊他们这里的传统青稞酒。 “来来来，刘老师，请坐请坐。”他一边忙不迭地招呼我，一边让小武从厨房端出一坛自家酿制的青稞酒。那坛子古朴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与家族的记忆。小武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酒香与麦香交织在一起，扑鼻而来。 “刘老师，你可知道，这青稞酒啊，可是咱们这里的宝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它不光是一种饮品，更是一种文化和情感的传承。”说着，他轻轻地呷了一口，闭上眼，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轻轻地呷了一口。那酒入口微苦，入喉甘甜，带着一丝丝凉意，瞬间驱散了秋日的微寒。我不禁感叹道：“真是好酒！” 这时，小武的阿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手抓肉，笑眯眯地说：“刘老师，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菜，配着青稞酒，味道更好。”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小武他爸开始讲起青稞酒的历史和制作工艺。他说，青稞酒的制作过程繁琐而复杂，需要经过多次发酵和过滤，才能保证其独特的口感和品质。而每一次酿酒，都是一次对祖先智慧的传承和对未来的期许。 小武因要开车，滴酒未沾。我便与他的父亲你敬我，我敬你。几杯酒下肚，人也热络起来。论年龄，我比小武父亲大几岁，他叫我哥，我叫他弟。 小武插话道：“阿爸，这么说来，这青稞酒里，还蕴含着一种对家乡的眷恋和思念吧？” 他阿爸点头笑道：“没错，武子，你说得对，这青稞酒啊，就像我们寨子里的人一样，朴实无华，却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乡的深情。” 说着，他阿爸又端起坛子，给我满上了。我们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从青稞酒聊到了乡村振兴，从过去的艰苦聊到现在的幸福。他阿爸阿妈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深深地感染了我。 酒过一半，氛围浓烈。这时，小武父亲电话响了。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接了电话后，他歉意地对我说：“老哥子，书记说那几位马来的友人还等着我的。”我回道：“老弟，你忙你的，等会儿我和小武还要回学校呢。” “老哥子，要回学校也行，一会儿让小武陪你到阿妈煮茶来，我介绍几位朋友与你认识。” 我说：“介绍朋友可以，但我不能再喝酒了，明天高三还要补课。” 小武的父亲走后，我们很快就结束了饭局。 五 “刘老刘老，您看那白色牙齿状的是啥？”正在养神的我，被罗彬的声音惊醒。 透过车窗，“哦，色尔古到了！”我自言自语地说。 看见路旁一栋藏式风情和现代建筑理念相结合的酒店门前，人们熙熙攘攘，各式车辆进进出出。屋顶上“浙川酒店”几个红色大字，在蓝天白云下熠熠生辉。日头正烈，楼顶阳光亭内，依稀可见几位穿着休闲服的蓝眼睛、卷头发的青年男女，正围在一位精神矍铄如我一般年龄的老者身旁，说说笑笑。 其中一位十八九岁光景的姑娘，手指向黑水河对岸。那里是一条高速路逆河而上，一根根高有100米左右的桥柱，曲折有致，正在履行着他们神圣的职责。回过头来，老路旁边，一座雕塑还是像原来一样显得陈旧，似在述说着过往。 我告诉罗彬：“塑像是猪的上颚牙。” 看到他不解的样子，我将我和色尔古副书记、副镇长刘良的一段交往讲给他听。 刘良，正值而立之年，拥有着健硕挺拔的身躯，肩宽背厚，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沉稳内敛的气质。他的面容坚毅果敢，剑眉如锋，星目炯炯有神，鼻梁挺拔，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嘴角常挂着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仿佛能瞬间安抚周遭的纷扰。一头短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既显露出他的干练利落，又彰显了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成熟男性魅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他原来是濛阳镇蔬菜博览园的一名蔬菜研究专家，比我早一年到黑水。作为省内彭州对口援助黑水工作队的一名队员，为了帮助色尔古发展蔬菜种植，他被任命为该镇的副书记。 2023年黑水建县70周年，我利用星期天的休息时间，参加了黑水县文联组织的“百名作家赋能乡村振兴”的活动，在黑水县文联的安排下，走进了色尔古藏寨采风。 事有那么巧，色尔古镇政府安排来接待作家们的，恰恰就有刘良。虽然我们工作上没有交集，但是罗彬，你是知道的，我在彭州市汉文化研究协会也是活跃分子。一年一度的清明节祭祖活动，刘良作为刘姓后代，每年都要陪他老父亲来参加该活动。一来二去，我们就如亲兄弟般熟悉了。 这次在色尔古意外碰见，自然有他乡遇旧友的感动。 在色尔古这个偏远的地方意外遇见刘良，心中涌起一股他乡遇老友的温暖与激动。 “刘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我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刘良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是啊，真是缘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们会在色尔古重逢。” “记得去年清明节我们在彭州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我感慨道。 他与文联负责人接洽好后，便和我边走边聊。对我的提问，他尽其所知，无所不言。 我问：“色尔古藏民怎么会在路边塑上猪的上颚牙呢？” 他戏谑说：“亏你还是汉文化研究方面的资深专家。” 我小声地咕噜：“你也是嘛，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又是多民族国家，谁能晓得完。” 由于早就熟悉，平时一见面，我们总要争个你输我赢，抬杠就在所难免了。 见我一脸茫然，也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至于丢刘家人的脸，他便认真地讲解：“这是色尔古嘉绒藏族的一种图腾。” 刘良说，他刚分配到色尔古镇，对这种图腾也是百思莫解。有一次下乡，村里的书记薄亚扎西邀请他去家里，他就这个问题向薄亚扎西的爷爷请教过。 薄亚扎西的爷爷贡布也是听他的爷爷讲过，这些都是从祖上那里口口相传下来的。 谈起本寨子的图腾，老人眼睛放亮了，好久都没有人询问他关于图腾的事了。见到镇上的副书记诚心诚意地垂询，加之又是他孙子的好友，便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图腾的事，像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地抖了出来。 老爷爷拉着刘良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开始讲述起关于猪上颚图腾的故事：“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以狩猎为生，野猪是他们最重要的猎物之一。那时，人们认为猪是勇敢与力量的象征，而猪上颚则是其精华所在，其咬合力之强，连老虎都要绕道而走，所以能够保佑族人平安、丰收。慢慢地它就被当作图腾，代代相传，成为了我们色尔古嘉绒藏族文化的一部分。” 老人所说的很久很久以前，实际上是在唐朝与吐蕃争夺生存空间时期，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从黑水河对岸遥远的喜马拉雅山下迁徙过来。他们逢山翻垭口，逢江绕道走。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个深藏于群山之中的半高山，就地扎营戌边。由于此处背靠高山，面临深壑，是兵家必争之地。上千年来，他们与当地土著通婚，也带来了文化的融合。后来，战事平息，祖先们因把此地当故乡，也就不愿再迁回去了。解放后，民族识别为嘉绒藏族。 世事易变，但他们的图腾却是永恒的存在。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石板路上，我和刘良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被一家门上方摆放的奇特饰品吸引——那是一个用猪上颚排成一排的装饰品，形态古朴，透露出一种原始的力量感。我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这有什么寓意？” 刘良用他那肃穆的眼神膜拜着饰品，仿佛在与一个久违的老友对话：“猪上颚，是色尔古藏民用来记住繁衍后代的一种时间标志。”又说“大约20年为一代，有多少片猪上颚，就繁衍了多少代人。” 我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充满神秘与力量的年代。刘良书记在一旁补充道：“现在，虽然色尔古人已经不再依赖狩猎为生，但猪上颚图腾仍然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它不仅是一种信仰，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正当我沉浸在这段传奇故事中无法自拔时，文联主席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我们身边。他是一位羌族人，又是一位对藏民族文化研究有着深厚情感的作家。另一位来自彭州的作家程凡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真是太棒了！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文化，正是我们此行寻找的宝藏。” 晒着色尔古温暖的阳光，我们围坐在一起，继续探讨着关于图腾、关于文化、关于生命的种种奥秘。那一刻，我深刻感受到了文化的魅力与力量，它跨越时空，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让我们在喧嚣的世界中找到了一片宁静与归宿。 随着夕阳西下，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色尔古，告别了刘良书记，坐着采风团队的车，返回羊茸哈德。但我知道，色尔古的图腾之谜，将永远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人生旅途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罗彬听得如痴如醉的表情，出声提醒他:“招子（四川方言眼睛）放敞亮点，安全重要。” 罗彬咧嘴笑了笑：“晓得，您老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我们穿过贝尔隧道，继续往黑水县城…… 喝了有一杯马茶的时间，我就提醒小武该回学校了。与收拾完碗筷走出厨房的小武母亲道别后，我们便出了家门。 羊茸哈德，在夜晚显得格外迷人。远处，山峦起伏，层层叠叠，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静静地铺展在夜幕之下。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似乎在讲述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望着这宁静的夜晚，我不禁感慨万千。羊茸哈德，这个远离尘嚣的地方，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奶子沟的群山之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它的美，不在于繁华与喧嚣，而在于那份宁静与纯朴，让人心灵得到净化，思绪得以飞扬。 路灯下，只见三三两两的游客，悠闲地在村道上散步。偶尔窃窃私语，一两声的笑，浮动在空气中。抬头望见两三颗寒星在深邃的天空眨着眼，走到游客中心背后的岔路口，在我将要迈步向左边的出村路时，小武叫住了我：“师傅，您忘记了我父亲请您喝茶的事了哇。” 我有点小心思地说：“哦，师傅年龄大了，有点健忘。” 其实，才喝了二三两酒，且是咂酒。对于我这个在彭州每天喝两三台烈度酒的人来说，听过的话是不会这么快就会忘记的。只不过，我们那里在酒桌上说的话，一般不会当真。基于生活常识，我还是选择“健忘”。 他嗔怪道：“师傅，我们藏族人那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呀”，这跟我在大学学过的“言必行，行必果”是一个道理。 我玩笑道：“不错嘛，能够将书本知识活学活用，汝子可教也。”但还是担忧地说：“小武，我们组团帮扶的副组长，就是远彬校长，给我设了一个每天喝酒不超过四两的限，你是知道的哈。”他爽快答应：“到时候，我帮您挡。” 一听这话，我便放宽心随小武向阿妈煮茶走去。 “武仁真，武仁真，你没在学校值班呀！”一个还没有变全声音的少女，从人群中跑出来。 “没大没小的”小武埋怨道，“也没有眼力劲，没看见我师傅在嗦。” 只见一位小姑娘扑向小武，一边嘴里还嘟啷着：“谁叫你回家，也不叫上我呢！” 这位藏族小姑娘，大约有十五六岁的光景，一米六的身高，正值青春年华。她长着一张精致的脸庞，皮肤被高原的阳光晒得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透出勃勃生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万物的美好，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如同蝴蝶振翅欲飞。 她的鼻梁高挺而秀气，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嘴唇饱满而红润，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总是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头顶挽着一个时髦的发结，很有潮流感。偶尔几缕碎发随风飘扬，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 小姑娘穿戴着一袭传统的藏族服饰，色彩斑斓，绣工精细，将她衬托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她的双手纤细而灵巧，正轻轻抚弄着颈间佩戴的银饰，发出悦耳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整个人看起来纯真无邪，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朝气。 小姑娘看见我，喊了声：“刘老师，您也在啊！” 我随声应了声，茫然地看着小武。 小武便介绍道：“她是我小姑妈的女孩，叫卓玛，在我们学校高一3班读书。” 我恍然大悟：“对了，高一3班是有叫卓玛的学生，不过，不止一个卓玛。为了上课抽问，我便给她们编上卓玛1、卓玛2、卓玛3的序号。” 2022年刚到黑水县中学校，同来的其他五位老师被分配到高三。而我或许是因为年龄大些，学校便把我分配到高一3班从事语文教学。 2023年四川还实行的是老高考，小武教高三两个班的语文。由于他年龄不大，教龄不长，对高考的把握，当然不如我这个在高三教学上一直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啦。因为我们组团式帮扶黑水县中学校的目的，就是提高在国家乡村振兴战略中少数民族高中的教育教学质量。所以，学校领导便安排我一边从事高一教学，引领高一语文老师的教科研的同时，又安排我当小武的师傅，点播他对高考语文考题重难点复习的程度把握。 坐在五楼办公室，一边烤着火，一边和小武悠然地聊起了高考议论文写作。 我满怀感慨地说：“高考议论文啊，真是一道让人情感复杂的考题。” 小武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确实，议论文写作绝非易事。但在我看来，其中最关键的是要拥有独到的观点和深刻的见解。不能盲目跟从他人，必须融入自己的独立思考。” 我接过话茬，补充道：“没错，除此之外，还需要具备清晰的逻辑结构和有力的论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唯有如此，文章方能更具说服力，让人信服。” 小武闻言，不由得发出感慨：“是啊，我们学校的学生，那个逻辑思维是相当欠缺呀！” 我若有所思道：“那就让我们共同努力，来改变哈。” …… 我也按照学校的安排，亲自参加高考班的精准辅导。在当年的高考中，高三取得了本科上线11人，是近五年黑中本科上线人数的总和。小武正因为高考取得了显著成绩，加之本人也很优秀，在当年校级领导的增补中，依据组织原则，由工会副主席提拔为副校长，分管德育工作。 至于我被安排在高一3班教语文，学校老师们有一种亲切的称呼这个年级为“浙江班”。因为当时的校长为浙江派来的海宁高级中学副校长赵琴，三个班的班主任分别是1班顾莉，2班赖刑杰，3班马逸。说起三位班主任，那可是最强团队的组合：顾莉，海宁数学名师工作室名师；赖刑杰，海宁年轻的物理骨干教师；马逸，本身就是一位教出的学生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名师。 我有幸搭上了所谓“浙江班”的巨轮，本想会在黑水中学校取得“华为11”的荣耀，也为我退休之前留下些有价值的念想。可惜，赵琴校长本该干三年的，因高原带来的身体不适，不得不在一年半就离开了黑水。而其他三位班主任也因省外帮扶的时间安排，在一年半后就返回海宁。 人世间，总有因不确定的因素，留下值得回味的遗憾。正是这些遗憾，才给后继者留下继续干下去的机遇。 “浙江班”的教学经历虽然不长，我也结识了热心高中教育事业的黑水县中学校的一帮教师，也与淳朴善良的学生结下了友谊。我的教育教学自是问心无愧，那些学生们对知识的渴望，对老师的期盼，也让我在2024年高三毕业回去后，经过领导动员，组织安排，再次返回黑水，实现我曾经为他们许下的承诺：会把他们教毕业的。 六 虽然在高二时，我离开了“浙江班”，被安排到高三，但每每在校园遇见他们，一句“老师，您还回来教我们吗？”如同一根钢针深深地刺痛着，让我深夜被刺醒。看见他们清澈眼里的闪光，瞬间又暗淡下去，我只能鼓励他们道:“高三再教你们，请相信老师”。 说这些话时，我也感到有些语言的苍白。我知道我的退休是自然法则，谁没有老的时候，即使想老有所为，但政策不能违背，该退休还得退休。我的慈爱，我的善良，给了学生们希望。他们在我肯定的语气中，听出了我义无反顾的责任担当，在“老师再见”声中，愉快地转过楼梯拐角。这其中，就有卓玛。 …… “哦，你叫卓玛！” “是的，老师，我叫卓玛。”她微微上扬着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调皮的光芒。 哎呀呀，你这一提，我这脑袋瓜子就像被小武家那只超爱啃书的藏獒追了三条街一样。突然间，第一星期给卓玛他们班上课的“精彩瞬间”就嗖嗖嗖地往回窜，拦都拦不住！ 记得那天，我信心百倍地走进教室，心想：今天，我要用知识的光芒照亮每位高一新生！结果呢，一开口，不适应高原秋天的干燥气候，嗓子像枯水季的黑水河，差点儿没把自己先给“讲干”了。卓玛们倒是挺给力，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说：“老师，你继续，我这有矿泉水，但咱能不能先讲讲《沁园春·长沙》里的橘子洲有没有橘子？” 还有那次整本书阅读，讲到《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我正陶醉在“木石前盟”的浪漫里，一回头，发现卓玛和同学们正忙着给课本插图里的宝二爷画藏服，还小声嘀咕：“看，这样更像我们班的扎西了！”我这一口老血啊，差点儿没喷出来，心想：这群机灵鬼，咱能不能先听完这节课，再发挥你们的创意？ 对于这三位聪慧的卓玛——睿智的卓玛3、机敏的卓玛2与古灵精怪的卓玛1，我决定给她们来一场精彩绝伦的“智慧碰撞”。 便抛出了一个富有挑战性的问题：“假如要用一句话来描绘大观园的绝美风光，你们会如何表达呢？” 卓玛1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声音中透露着坚定：“大观园的美丽，宛若我们羊茸村。” 卓玛2紧随其后，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在我看来，大观园的美丽更似我们俄尔村草甸上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灵动，令人心醉神迷。” 卓玛3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略作思索后，用充满温情的语调说：“大观园的美丽，就像在晴朗家里，阿妈捣碎的洋芋糍粑。” 我欣然微笑，对她们的敏捷才思与独特创意给予了高度评价。这场充满乐趣与智慧的“碰撞”，不仅彰显了孩子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卓越的表达能力，更让我深切地体会到了藏区文化那难以言喻的独特韵味。 课堂上的卓玛已经让人怜爱，课外的卓玛们呢？ 从操场回教学楼的路上，一个羞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鼓：“刘老师好，我叫卓玛。” “哦，卓玛啊，不过，你们班竟然有三位叫卓玛的同学，可真让我有些犯难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呀，老师，您确实容易混淆呢。”她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俏皮地说道，“要是我们走在一起，亦或是在热闹的街上偶然遇见，您听到我们呼喊您，那时候呀，您或许就只能无奈地含含糊糊地回应啦。” 我笑了笑，“是啊，要是一群卓玛一起喊我，那场景该多么有趣呀，我也只能大致地说声‘同学们好！’来回应了，这也算是我回馈的一份小小的礼貌呢。”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老师，您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让您区分开我们的，说不定以后您一听到卓玛的声音就能知道谁是谁呢。”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期待。 我仿佛看到了她们努力让自己与众不同的样子，心中的期待愈发强烈。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能轻松分辨出每一位卓玛同学，我期待着她们以各种独特的方式来让我分清她们。也许是一个别具一格的笑容，也许是一份与众不同的成绩。在那一天，我必定能够清晰地记住每一位卓玛的模样以及她们的声音。 说着话，时间悄然接近晚上8点，路灯洒下昏黄的晕。在通往村上广场的水泥路上，一群群身着色彩斑斓藏装的大妈和姑娘们，她们的传统服饰在灯光下更显鲜艳，每一步都似乎踏着乡村振兴的节拍，讲述着这片土地上的幸福。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彼此间用只有她们能完全听懂的藏语方言交谈着，那是一种属于她们的语言密码，充满了亲切与温暖。这种方言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更是连接着她们与这片土地深厚情感的纽带。 与此同时，来自远方的游客们也加入了这趟文化之旅，他们或许对这里的藏语方言感到新奇，但那份对未知探索的热情和对美的追求，让他们与当地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无需言语便能理解的默契。游客们的好奇目光与当地人自豪的眼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和谐共情的画面。 大家的目的地是那片已经燃起篝火的童话广场，火光在星光下跳动。篝火旁，锅庄音乐缓缓响起，那是一种源自古老的传统音乐融入现代元素，旋律悠扬，节奏明快，能够瞬间点燃人们心中的热情与欢乐。音乐声中，人们不由自主地随着节奏起舞，无论是本土人还是游客，都在这份共同的节奏中找到了归属感，仿佛所有的界限都被这温暖的火焰和音乐所融化。 这样的场景，不仅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触碰，让人深刻感受到文化的魅力与人和人之间那份最纯粹的连接。在这里，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让人们有机会细细品味生活中的每一个美好瞬间。 “师傅，我爸打电话催了。”小武有点着急了。 回过神来，我说：“卓玛，你穿戴这么整齐，是要跳舞哇？” 不待卓玛回答，小武向卓玛开玩笑道：“妹妹，你快去跳舞吧，等回学校，你常到办公室去问老师问题，每次去就说‘我是武老师的妹妹卓玛’，保证要不了三次，刘老师就会分清楚你这个卓玛了。” 听了表哥的话，卓玛不情不愿地给我们道了一声别，快速向篝火所在的童话广场跑去。 小武陪着我快步向阿妈煮茶的门店走去。 “刘老刘老，到了黑水县中学校门口啦。我们是直接去羊茸哈德，还是……”罗彬像是在询问我。 我望向学校，大门已经修葺一新，显得高大气派且具时代特色。校门上方“黑水县中学校”几个字赫然醒目，与三年前略显单瘦迥然不同。 从校门一眼就能看见的装饰石塔，失去了踪影，写有“润德育文，行远自迩”校训的照壁挪到西面的实验楼前。学生集会的广场，也就是篮球场，给人扩大了许多容量的视角效果。 “学校就不进了，三点过，正是上课时间。”我说。 虽然很想进校看一看，但我知道，过去我在上课时，最怕一会儿这样检查，一会儿那样检查。学校为了应对这些突击检查，往往会停下课，搞卫生大扫除。虽然上级再三下文不能影响学生们的上课，但谁又能免得了呢！ 如果我进入学校内，那些与我共事三年的老师和领导，总是会打招呼的，也总是会摆一摆龙门阵。学生们也会因有陌生人进校园，看见老师的热情，议论纷纷，心静不下来，如何能上好课呢？ 便恋恋不舍地回应罗彬;“下次再进去，现在到羊茸哈德还早，你陪我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芦花会议遗址的第四代守护人彭初嘛。” 罗彬在导航上输入芦花会议遗址，启动车子沿着长征路，彩林路，红船路，向芦花会议陈列馆驶去。 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我大致向罗彬介绍了芦花会议的一些事情。芦花会议是在泽旺头人也就是彭初的祖祖家里召开的，总共召开了两次：第一次为1935年7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常委会，为了团结张国焘共同北上，会议同意将原由周恩来担任的红军总政委改由张国焘担任；第二次在1935年7月21-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主要讨论四方面军的问题。会议的意义就在于增强两大主力红军的团结，统一部队组织与指挥，起了一定的作用。 因事先打了电话，彭初早就在镌刻着“芦花会议遗址”红色大字的石碑前等着我们，我先下了车。由于是老朋友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我走上前，彭初的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 “欢迎刘老师再返黑水，您还是没有变哈”彭初握着我的手说，“与三年前相比”。 “又老了三岁，算是‘鬓毛衰’又添新雪啦。”我开玩笑说，“彭大使，您的手依然那么有力哈”。 罗彬停好车来到我们前面，我向他介绍道：“罗彬，这就是芦花会议的第四代守护人彭初。被誉为‘红色文化传播大使’”。 罗彬走向前，欲伸出手时，我又向彭初介绍道：“老朋友，这是我学生的孩子，叫罗彬，可是个了不起的有为青年，和我是忘年交”。 彭初和罗彬握了手后，便引我们从侧门进了屋，穿过会议遗址的通道，拐个弯，便登上了去往“红军餐馆”的阶梯。 “刘老师，您走后，会议遗址又进行了一些修缮。” “毕竟是二百多年的老屋，为了游人的安全，也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一革命遗址，应该的。”我回答道，“这也辛苦您一家人啦”！ “辛苦归辛苦，还要感谢党和政府的支持哈。”彭初话语中满是感恩。 说话间，我们就进入了客厅。与三年前相比，除了进门右手边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地上摆了些农家老什物作为装饰外，木头做的货架和铺柜上，摆放着袋装的四季特产，以便卖给游客。转个角，在显眼的墙壁上，挂着国家级著名画家画的一幅巨型油画，画的主体是芦花会议的老屋。 “这幅画是那年——黑水县建县70周年，那批到黑水来采风的画家画的。”彭初说，“您是上了课过来的，之前就给他们谈了我的设想。” 听了彭初的介绍，我才想起这档子事。2023年是阿坝州建州70周年，也是黑水县建县70周年。当时的县委书记为了抓住这个时间节点，重磅宣传黑水县70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提出了一个具有时代特色的构想：四百文艺家进黑水。时任黑水县宣传部部长带领宣传部一班人就快速行动起来，作为宣传部下面的文联，在主席胡海滨、副主席武媛媛的紧锣密鼓策划下，一百歌唱家、一百书画家、一百拍客、一百作家，纷纷从全国各地汇聚到成都，在黑水县其他部门的协同下，分批从成都乘上专车，奔赴黑水，以他们自己独特的方式宣传黑水。 我也在应邀之列，但因为我在黑水县中学校参加省内帮扶，每天都有课，所以只能见缝插针地抽出课余时间，随书画家、拍客和作家团队行动。 “你到那个老屋或者陈列馆去瞻仰一下红军前辈的事迹吧！”我见罗彬有些坐不住的样子说，“罗彬，我和彭大使聊得火热，有点冷落你了哈” 罗彬走后，我和彭初聊到了当年保卫红军领导们的干部团。 “彭大使，干部团驻地在哪里?”我问道。 “就在红军餐厅这个地方。”彭初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后面离此一里的山上，下面陈列馆那儿，还有……” “红军干部团里有一位彭州（彭县）人，名叫李一氓的，是红军离开瑞金时，与五老一起行动的，您收集的资料多，有没有他的记载哦。”我问。 想了一下，彭初回道：“有有有，好像是干部团的一位叫周什么第，写了一本什么回忆录，提到过这么个干部团的教员。” 原来中央红军到达芦花时，正值青稞小麦将要成熟。为了筹粮，红军将士们都参加了收割庄稼。红军收割老百姓的庄稼，不是白收的，而是在一块木板上按照收割的面积写好，插在地里，以便主家在革命胜利后拿到当地政府去兑换。 “毛主席在我家借了一把镰刀，参加了收割。或许是搞丢了，也可能是哪位战士拿走了。”彭初陷入回忆中，“五几年，毛主席托人来问过这件事情，来人还买了一把崭新的镰刀还给我家。就在那老屋的底层墙壁上挂着呐。” “您说的李一氓，记得书上写有他在炒青稞时，把炒焦的颗粒掺上水煮开，当成咖啡喝。” 我好奇地“哦”了一声，像是不解地说：“小时候焖饭，火大了，厚厚的一层锅巴，被焖得黢黑。那时的粮食，特别是大米很金贵。大人回来，把饭铲起来，加水把焦的锅巴煮成了稀饭，苦得那叫败天，到现在我还记得”。 我听我祖爷爷说：“他们当时还喝得乐呵呵的，并说‘加了点糖精，又饱肚腹又败火’”。 恰巧罗彬回来了，听见我们的谈话，便感叹道：“人呀，真是很奇怪，不论多么艰苦，总会寻些开心的事。” 我和彭初不约而同地反驳道：“你娃儿晓得啥，那叫乐观主义。”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便向彭初告辞说：“我还要到羊茸哈德去，下次再来看您。” 告别了彭初夫妇，罗彬开着车，我们又沿红船路朝G347开去。 七 刚拐过陈列馆上了红船路，我想起了今天是星期六，不知道武仁真在不在？三年了，只和他通过电话。来都来了黑水，不与他见次面，也说不过去。况且要到他的表妹家去，没有他在一起，还是有点唐突。 我叫罗彬慢点开车，拿出手机拨出去。一首《羊茸姑娘》的音乐还没有播完，手机里传来武仁真的声音：“师傅，您老在哪儿？” 我与他开了个玩笑：“在公寓你家楼下。” “是哇，我马上回来。”武仁真惊喜道，“您老那么忙，还有时间到黑水？” “师傅想你了，忙里偷闲还是抽得出时间的。”我说，“现在忙吗？” “师傅，我四点十分要开个短会”武仁真老实地答道。 “工作第一，你慢慢忙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红船路，等一会儿要到你卓玛表妹家去。” “师傅，您老等下，我会后和您老一起去。”武仁真急迫地说，“我也有一个月没回家了，这个月不是这样那样的会议，就是外出培训。” “忙就对了，忙才看出你的充实。”我赞扬道，“好嘛，我等着你哈。” 收起手机，眼见要出红船路了，便对罗彬说：“我们到电梯公寓去一下，我想看一看我住过三年的地方，也能够等一等我那徒弟。”并用手指向电梯公寓的方向。 罗彬一个右拐，把车驶上彩林路，来到了电梯公寓大门前。 守门的是位大爷，看起来有六十多岁。说他是大爷，是由于高原特有的气候，使人的皮肤显得粗糙，面容上比我看着还老气。 我下车向他说明了来意，他爽快地给我们打开了门禁，放我们的车进入停车场。现在的停车场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的改观：用黄色油漆画出了二十多个并排的停车位，在电梯公寓楼通道门口，靠近吉林大道的围墙前和初中食堂楼房的位置，共画出了八个停车位。这样，基本上满足了老师们的停车需求。 回想三年前，没有门禁系统，外面大大小小的车子停进来，横七竖八。这乱停乱放，造成了出入很不方便。甚至老师们在电梯公寓住户微信群，不断地发出黑色川U某某号，白色川G某某号的车子请挪一下，挡住了我车子出去！现在可好了，车子和行人进出都方便多了，看起来也顺眼啦。 罗彬停好车，我们正要进入通往电梯的护栏。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刘老师，您回来啦！”我转头一看，从车上下来的是教体育的泽里老师和他的爱人陈老师，正向我打着招呼嘞。 “泽老师，您还没有退休呀。”我问道，“陈老师，您依然那么年轻哦。” 泽老师，名叫泽里，是一位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藏族自治县中学体育教师，拥有着挺拔的身躯和晒得黝黑发亮的健康肤色，他的双眸深邃而充满坚毅，又流露出无尽的慈祥。在阳光下，他那头闪亮的银发熠熠生辉，犹如璀璨星辰，格外吸引众人的目光。而陈老师，一位退休的女教师，曾当过县中的语文教研组长，总是乐呵呵地将笑容挂在脸上。 还没等泽老师开口，陈老师抢着说：“泽老师闲不住，这不，今年又带高三体育生。” 泽老师接着道：“您们第一批组团帮扶老师回去后，我们学校体育特长生的队伍不断壮大。今年，高三的体育生达到了三十人。” 我说：“我们黑水中学成了名副其实的体艺学校啦，这几年还是您带队到敖平中学去集训吗？” 泽里老师回答道：“自从黑水中学校与敖平艺术中学签订《体艺生集训框架协议》后，我们每一年都要去两次，每次二十多天。有时我带队，有时俄浩然带队。” 我又问道：“那学生成绩呢？” 泽老师自豪地说：“敖平中学的硬件和软件都很好，学生的成绩看着上升。” 我记得我回去的最后一年，泽里老师带队的15名体育生到敖平中学集训，最好的体育科成绩达到了四川体院的录取分数线，这可是开了黑水县中学校的先河。但高考结束后，我便圆满完成了三年一批的组团式帮扶的政治任务。回去后就一直忙于几个协会的管理和个人创作，也没有时间打听当年黑水县中学高三的考试情况。 “当年我带最后一届的高考成绩如何？”我问道，“体育生文化成绩怎样？” 泽里老师像是吊我的胃口，不慌不忙地说：“15个——都上了——本科，而且罗让扎西差两分就双上线广州体育大学。” 陈老师笑靥如花地转向泽里老师，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泽老师啊，您能否一次性把话说完整呢？每次聆听您的言谈，都仿佛是在追读一部引人入胜的连载小说，让人既觉意犹未尽，又焦急难耐。” 泽老师这位言辞条理井然的教育楷模，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说道：“陈老师，您这可是错怪我了。我不过是担心语速过快，影响了刘老师的理解。再者说，适当的悬念，不也能为我们的交谈增添几分趣味吗？” 陈老师闻言，摆了摆手，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哎呀，泽老师，您这可是在狡辩了。咱们身为教书育人的园丁，效率自是首要考量。学生们之所以对您的课堂情有独钟，正是因为您讲解得清晰透彻、一目了然。私下里，咱们也当以您为榜样，做到言辞简练、干脆利落才是。” 泽老师闻言，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陈老师的“善意批评”：“好好好，陈老师言之有理。往后啊，我定当注意，力求做到不让诸位久等。” 周遭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连初中打扫卫生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这份欢乐，纷纷投来好奇而又羡慕的目光。 听了泽里老师的话，我不禁为县中这几年艺体教育的发展感到欣慰，同时隐约感觉到学校硬件的建设速度缓慢而担忧。 在聆听泽老师那番饱含深情且真挚的话语之后，我的内心不禁翻涌起复杂而深刻的情感波澜。一方面，我对学校艺体教育的蓬勃发展深感欣慰与自豪。泽老师，这位县中体育教育的坚实脊梁，亲眼目睹了学生们在艺术与体育领域所取得的显著成就，这无疑是对学校长期以来矢志不渝地推行全面素质教育的最佳回馈与肯定。 然而，另一方面，我也难以掩饰对学校硬件建设滞后所引发的深切忧虑。尽管艺体教育成果斐然，但与之相匹配的体育设施、艺术场馆等硬件条件却显得捉襟见肘，未能与艺体教育的快速发展并驾齐驱。这不仅严重制约了学生们进一步拓展和提升的空间，更可能在未来成为制约学校艺体教育水平迈向新高度的关键瓶颈。 便不自觉地叹息道：“唉，还是有点遗憾啊。” 正在我叹息之时，一位女性磁性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刘老师，您回来了嗦。”只见一位身段苗条，穿着红衣服带着黑色口罩的中年妇女飘然而至。当她摘下口罩，我才看清楚。 “刘姗老师啊，你看你愈来愈年轻了。”我开玩笑道。 刘姗老师，原是黑水县中学校的语文教研组长，身兼班主任和学校支部专职副书记。与我同姓，我经常开玩笑叫她刘家妹妹，她则称呼我刘家哥哥。 刘姗老师，乃我县中学中一位备受敬仰的杰出人物。她不仅担任语文教研组的领航者，还肩负班主任的重任，同时兼任学校党支部的专职副书记，多重角色集于一身，她却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展现出卓越的工作才能与独特的人格魅力。 与我同姓，仿佛为我们之间搭建了一座隐形的亲情之桥，使我们在交往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亲切与默契。我时常与她开玩笑，亲切地唤她为“刘家妹妹”，这昵称中蕴含着我对她的深深喜爱与由衷尊重。而她，亦从不介怀我的玩笑，总是以她那爽朗的笑声作为回应，大方地称呼我为“刘家哥哥”，这样的互动让我们的关系愈发和谐融洽。 在彭州汉文化研究协会，不论男女，60岁以下，男的都是哥哥弟弟的叫，女的都是姐姐妹妹叫。只有60岁以上，只要不是同辈人，都称老辈子或老婶娘。 在教学领域，刘姗老师严谨认真，她深知语文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人文素养的培育。因此，她用心备课，精益求精，力求每一堂课都能引领学生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感受文字的魅力与韵味。作为班主任，她更是心系每一位学生的成长，无论是学业上的困惑还是生活中的烦恼，她都会耐心倾听，悉心指导，给予无私的帮助。 在党支部的工作中，刘姗老师更是以身作则，积极策划组织各类党建活动，提升党员的思想境界与团队凝聚力。她的辛勤付出与不懈努力，赢得了师生们的广泛赞誉与深深敬爱。与刘姗老师相处，我深切感受到了她的睿智与魅力，也让我倍加珍视这份难得的同姓之缘。 “老了老了，都要五十岁的人啦，还年轻？”刘姗像是自嘲。 陈老师接口道：“自从你娃儿考上了大学，你的心事放下了，人也显得年轻了哈。” 陈老师一说到刘家妹子的娃儿，我便想起了她娃儿是在我回去前考上高中的。记得她平时说起娃儿，总是忧心不已。她和她的丈夫——初中的赤老师，都在黑水县教书，而自己的儿子却留在外面的郫都区读初中。有时一个月都见不到娃儿的面，更不用说辅导娃儿的作业。那几年，各地学校都盛行给学生们布置课后作业，与其说是给学生布置的作业，倒不如是给家长布置的。娃儿们做完作业，要先交给家长检查签字，然后拍照上传给老师。 刘姗两口子都在黑水，谁能当面辅导孩子。娃儿的成绩自然就下降了，作为父母的谁又不焦虑呢？ 在一个悠然自得的午后两点，阳光温柔地穿透窗户，将斑驳的光影洒落在五楼教师办公室。在批改完高三语文试卷，我与刘姗老师在交流学生答卷情况时，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教育。特别是如何在履行教书育人的神圣职责的同时，妥善平衡学生与家庭孩子的教育需求。 我微笑着向刘姗老师倾吐心声：“姗妹啊，你看我们这些身为老师的人，日复一日地忙于传道、授业、解惑，为学生的茁壮成长倾注了无数心血。但偶尔，我也会陷入沉思，我们是否也应该将更多的精力倾注于自家的孩子身上，而非仅仅停留在无尽的担忧之中呢？” 刘姗老师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深邃而智慧的光芒：“刘家哥哥，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常常因为工作的繁忙，而忽略了与自家孩子的深入沟通与真诚交流。其实，身为教育者，我们更应该深刻领悟到，教育的真谛远不止于知识的传授，更在于引导孩子学会独立思考，精心培养他们的品格与情感世界。” 我接过话题，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确实如此，我们时常过分忧虑孩子的学习成绩，担忧他们的未来前程，却往往忽略了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空间去探索未知、去勇敢尝试。其实，只要我们全心全意地在孩子身上付出，给予他们正确的引导与坚定的支持，他们定会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光明大道。” 刘姗老师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补充道：“而且，我们还要学会适时地放下那份过度的焦虑与担忧，坚信孩子拥有面对生活中各种挑战与困难的勇气与能力。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在成长的道路上走得更加自信、更加坚韧不拔。” 我曾经在闲聊时对她说：“我们作为老师，既要教好学生，也要在娃儿身上尽心而不是操心。” 我不无感慨地说：“但尽心在哪个阶段，还是挺重要的。” “刘家哥哥，我倒想为娃儿尽心，我和他爸都在黑水，就只能操心啊！”刘姗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对于她的无奈，对于她管理娃儿的鞭长莫及，我也有同感。在阿坝在黑水，有许多双职工的子女都在外面读书。其他单位的职工倒有大星期，每个星期都能给娃儿见一面。可在学校的双职工，特别是高中，因为实行的是学月放假制度，一个月只能和娃儿团聚一次。要想在娃儿学习上尽份心思，真得是太难了。 有一次，她对我说：“刘家哥哥，你看我是教语文的，我娃儿的语文成绩考得还不理想啊！” “你娃儿快要上高中了，你也要作出些牺牲。赤老师，我那妹弟，又是学校的得力干将，娃儿学习一事只能靠你哈。”我说，“我娃儿在彭州中学读的高中，为了娃儿，我班主任也没有当了，每个星期都要去陪一陪娃儿。那时家里没有车，我是下午搭班车去，晚上打的回濛阳。” 2024年高考结束后，她就回郫都区陪孩子去了。 岁月总是无情地流逝，恍然间，我已圆满结束组团式帮扶任务，重返彭州逾三载。在这悠长的时光里，黑水的同事与挚友。今天，有幸见到我刘家的妹妹，既想了解她娃儿的情况又怕唐突。一想到那也是刘家的侄儿，就生出一些勇气来。问道：“，刘家妹儿，我那侄娃儿高考咋样？” 她脸带喜色地回道：“刘家哥哥，就像您说的那样，高中三年，我盯得很到位，他考上了他心中理想大学的理想专业。” “你看你现在心情好了，无忧一身轻，人也年轻了许多！”路过的张老师打趣道。 正说着话，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武仁真的电话。只听“师傅，您老在哪儿，我在融媒体中心这边。” “我在电梯公寓，马上出来。” 告别了泽里夫妇和其他几位老师，我和罗彬开车出了大门。 出门后，武仁真的车子刚好停在门口的路边。我示意罗彬下车，武仁真就走了过来。他先给我握了握手，就给我来了个熊抱，口里还一个劲儿地说：“师傅，想死我了！” “别这么煽情嘛，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笑着调侃道，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略显矫情的氛围。随即，便转向一旁的罗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热情洋溢地介绍道：“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武，我的徒弟。” 罗彬听后，脸上绽放着微笑，毕竟在浙江呆过，落落大方地对小武说：“你好，我是罗彬，请你多多关照。” 小武转向罗彬，也做了自我介绍。当他们握手时，我见两位小伙子的亲热样。 便忍不住说：“羡慕你们呀，头一次见面，就像前世的亲兄弟般粘糊。” “师傅，刘老，您老羡慕哇。”二人异口同声地揄揶道。 “好好好，你二人就这样嘛。”我假装生气说，“罗彬，你开车跟着走，我坐小武的车，和他有话说。” 罗彬咋了一下舌，快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说实在的，我是害怕他二人谈起话来就没有完，耽搁了我和卓玛家预定的会面时间，便故意板起脸说的。 “小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一起回羊茸哈德吗？”我说。 “我可不清楚，师傅您一向都谋定而动，哪还用得着我去想哦。”小武认真道。 “我上次托人给你带的《博弈论》，你看完么，学会用么，那可是一本适用的书啊！” “看完了，用起来有点麻烦。” “当管理者的，不用点谋略怎么行！” “师傅，我是不是有点笨，总觉得人心向好，舍不得用谋略。” “唉，作为管理者，不用点谋略，会把自己拴上的。” “我一用那上面讲的方法，总感觉不信任人似的。” “谁让你用来对付善良的人呢，比如，对付那些心里有邪念的人，就合适嘛。”我说，“世上人心不可测，你又年轻，那本书可是老祖宗人生得失的总结啊！” “师傅，我常想的是我多做点事多吃点亏，总会将人事关系处好的。” “还是嫩了点，你是没有遇到给你挖坑的人，否则，到时就晚了。”我叹息道：“师傅是到六十岁才看明白的。你不像你父亲，他走南闯北惯了，什么没有经历过。” 说起小武的父亲，我便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有六年没有见到我这位弟娃儿了，还是心欠欠的，便问道：“你父亲现在咋样，还是那么豪爽哇。” “还是那样，经常在外干他的老营生。” “那就行，至少能找着他的乐子嘛。” “师傅，还记得不，那天晚上到了阿妈煮茶店面后的事么？” 一说到阿妈煮茶，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晚的情景：罗尔基，也就是小武的父亲，一见我和小武，忙不迭地站起来打招呼。 我和小武快步向右侧的一张桌子走去，小武的父亲便将我们引荐给在坐的几位客人。快要到桌子旁，小武趋前一步，快人快语地招呼在座的唯一女性叫塔姆阿姨，又向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叫华书记，并称呼一位六十多岁、带着眼镜的男子为刘伯伯。 等到小武一顿招呼下来，罗尔基便向在坐客人介绍道：“这位是小武的师傅，彭州来黑水高中支教的刘老师。”大家纷纷在“您好，欢迎”声中，依次落座。 茶座的座位是中靠背的条形沙发。一张沙发可坐三个人。背靠窗户的是主座，一般坐的是本地德高望重的人或者是最尊贵的客人。那位被小武叫做华书记的坐在主位的中间，他的右手边是那位戴金丝边眼镜的刘伯伯，靠近刘伯伯的是他的三位同行坐在右边。我和小武去后，小武父亲把本属于主位左手边的座位让给我，自己则坐在我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上，塔姆阿姨则将左侧沙发的中间位置让给小武，她则顺势坐在小武的身旁。 等到服务员给我和小武上了茶，罗尔基便将华书记、带金边眼镜的刘伯伯等向我作了介绍，便继续他们的谈话。 从罗尔基的介绍中，我才知道他嘴里的刘伯伯，原名叫刘礼旺，马来西亚华人，原籍福建龙岩，客家人。几次到黑水来的原因，是他九十高龄的爷爷告诉他：湖广填四川那会儿，他家有一房辗转到了黑水。刘礼旺便带着爷爷的重托，到黑水来寻亲的。 因同为刘家人，我倒是愿意与他掰扯掰扯的，可刘礼旺坐在对面，加之又是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我除了在他们偶尔倒茶时，回一声“谢谢”外，基本上是听客一个。 倒是小武与他的塔姆阿姨，在交谈中，时而低声如春，时而浅笑如夏，丝毫没有影响在坐各位的谈话兴致。 只听塔姆满怀期待地问：“小武，你都快三十岁了，好久请阿姨喝喜酒啊？是不是已经偷偷藏着什么甜蜜的秘密，就等着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小武被塔姆阿姨的半是关心半是打趣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红着脸说：“哈哈，塔姆阿姨，你这急性子真是没变。放心，好事不怕晚，我这不正努力着嘛。等到那一天，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咱们不仅要喝喜酒，还得好好唱一唱，让你的歌声和锅庄在哈德广场久久停留！” 塔姆一听，抑制着兴奋拍了拍小武的肩膀：“那就说定了！我可等着呢，到时候不仅要带上我的祝福，还得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礼物，保证让你和你的另一半都惊喜连连！” 欣喜的同时，塔姆好像也有些忧虑。 “小武啊，岁月不饶人，你的婚姻大事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塔姆阿姨以充满深意的口吻说道。小武听后，脸上掠过一抹无奈，轻轻叹息一声，回应道：“阿姨，我又何尝不想早日成家，只是始终未能邂逅那个对的人。” 塔姆阿姨听后，温柔地拍了拍小武的肩膀，用平和的语气安慰道：“别急，缘分这东西总是妙不可言。但你得主动出击，多出去走走，多参与一些社交活动，这样才有机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伴侣。”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塔姆与小武的对话，我内心起起伏伏。小武的话里，时而让我心惊胆战，生怕他那夸大其词的言辞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时而又让我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他那随机应变、滔滔不绝的口才，仿佛能化解一切尴尬与困境。 听着小武的话，我渐渐释怀。或许，正是这份敢于挑战，让他能够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完全继承他父亲旅游推荐官的基因。而我，也在这一过程中，学会了更加宽容地看待他的不足，更加珍惜他那种能够灵活应对挑战、勇于展现自我的气魄。 八 眼见着羊茸哈德的寨门愈来愈临近了，我不禁问道：“那晚，你给你塔姆阿姨吃得定心丸，有效果吗？”小武嘿嘿一笑，“师傅，您老不会不相信我吧！” 我知道小武是个能将天上麻雀豁下来当鹦鹉养的人，自是不再多言。但一想到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便向他打听起卓玛的事情。 我缓缓地转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小武身上，以一种既正式又不失亲切的语气问道：“小武，我想了解一下你表妹卓玛的近况，不知道你是否方便透露些信息给我？” 小武闻言，便惊讶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问话感到不可理喻。 我看到他的这种表情，知道他误会了我。便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为我会起打猫儿心肠嗦。” 小武一脸不屑地鄙视道：“师傅，不是我怀疑您老，想当年，您的女人缘最好。记得么，有一次在办公室，有一位女生，还是‘校草’哈，问你结婚么……” “你咋给学生一样呢，青春期的学生，特别父母在外打工，长期缺失父爱，自然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啰。”我回道。 我便认真地对他说：“后面车上的罗彬，三十好几的人了，人也上进，我带他来，就是看卓玛个人问题解决么，想替他搭一搭线，你可不能乱猜哈。”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武听后，一脸歉意。 “你啊你，师傅知道蒸笼有上下屉。”我说，“别人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我是怎样的人，你也看到了。” 小武稍作思考后便回答道：“我表妹卓玛现在状态挺好的，工作稳定，生活也很充实。至于感情方面，她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更别提结婚了。她一直专注于自己的民宿发展，对感情的事情相对比较谨慎，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伴侣。” 听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为他表妹卓玛的独立与坚持感到欣慰。便说道：“这样挺好，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是值得鼓励的。如果她将来在感情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告诉她，我老师随时都愿意成为她的后援。” 小武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将我的话转达给他的表妹卓玛。 我说：“不慌，我听说卓玛在大学有过男朋友，为这事还和她的父母发生过争执呢。”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小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个事还得从卓玛刚踏入大学校园那会儿说起……” 原来卓玛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卓玛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村里的骄傲。高中毕业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成都的一所二本大学，全家人都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然而，大学生活并非卓玛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和纯粹。初入校园的她，面对全新的环境和复杂的人际关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她很快就遇到了一位南非来的男孩。中文名叫普西巴。普西巴是一位酋长的儿子，性格开朗，人也大方，跑跳在同级那是无人能比。卓玛由于是藏族，从小就能跳会唱，心无芥蒂，对谁都是大眼睛里藏不住事。两人都是异乡人，且是班上的活跃分子，惺惺相惜，后来就发展成了恋人。 普西巴和卓玛的感情纯真而热烈，两人一起上课、吃饭、散步，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甜蜜时光。然而，这段恋情并没有得到卓玛家人的认可。 卓玛的父母都是一个乡土情结很重的藏族牧民，思想相对保守。他们认为，女儿应该专心学业，将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嫁给一个同样来自农村、勤劳朴实的小伙子。而普西巴虽然优秀，但在他们眼中，毕竟是个外国人，毕业后还是会回到他的家乡，无法给卓玛一个可靠的未来。因此，当卓玛在寒假期间鼓起勇气向父母坦白自己的恋情时，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卓玛的父亲在听完女儿的讲述后，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不检点！大学还没毕业就谈恋爱，还找了个非洲小子！” 卓玛的母亲虽然没有父亲那么激动，但也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卓玛啊，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得慎重考虑啊。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能让你嫁给天远地远的人。” 面对父母的强烈反对，卓玛感到既无助又委屈。她试图解释自己和普西巴的感情是真挚的，也相信普西巴将来一定会对得起自己。但无论她怎么说，父母都听不进去，坚持认为她是在小孩子过家家——闹气玩儿的。 春节过后，卓玛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学校。她和普西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影响。两人虽然还在一起，但彼此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卓玛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而普西巴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 后来，普西巴在使领馆的安排下，进入了济南的一所大学继续深造。而卓玛在结束了这段恋情后，完成了四年的学业，也回到了羊茸哈德，接过母亲的民宿生意，把所学专业一心一意地用到家族事业上。 “家里就没有为她个人的事操过心，她就没有心动过的男生？”我问。 “我表妹啊，可真是个极富主见的女子。”小武笑着言道，眼神中流露出对表妹由衷的钦佩，“她曾向姑姑和姑父明确表达过，对于挑选男朋友这件事，唯有真正让她心仪的，方能令她心满意足。” 小武接着转述：“姑姑和姑父也曾煞费苦心地为她物色了几个他们认为颇为优秀的男孩子，但我表妹却一一礼貌地回绝了。她坚持认为，婚姻之事绝不能将就，定要寻觅到那个能让她心动不已的人。她还恳请姑姑和姑父不要过多地干涉她的感情世界，她会凭借自己的双眼去观察，用自己的心灵去体会。” 言及此处，小武微微颔首，对表妹的执着既感无奈又觉好笑：“姑姑和姑父听闻此言，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但终究，他们还是选择尊重了表妹的决定。” 我聆听着小武的转述，内心不禁暗暗称赞卓玛表妹的坚毅与独立，同时也为姑姑和姑父的开明与理解深感欣慰。 “想不到你表妹还闹了这样一出哈。”我说，“罗彬的事，你不要说给任何人听，让他们自己去处，能对上眼就是有缘人，不能对上眼，做朋友也是不错的哈。” 说着话，车已经到了白塔旁的停车场。下了车，小武和罗彬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向游客中心走去。 羊茸哈德和过去一样的景色诱人，那条从雅克夏雪山而来的小河，依然浸润着村庄，又赶往黑水河，汇入岷江，以磅礴之势冲向成都平原。因彩林季，河水又多了一份灵动。河面上飘过几片落叶，追逐柔波轻轻旋转，最终消失在肉眼触及的地方。河水，悠然自得地流淌，偶尔飞来的鸟儿，或低头觅食，或相互嬉戏，为这仙境增添几分情趣与活力。村民们也喜欢在河边欣赏雨后升腾的袅袅白雾，边行走边聊天，尽情呵护着大自然的恩赐和邻里间的温情。 秋日的宠幸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远处的彩林相互映衬，更显羊茸的古朴和温馨。村民们既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又与时俱进地融进现实，他们或在高山草甸放牧，或走南闯北，或在家中打理着民宿，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站在村口，远望那连绵不绝的彩林，仿佛能听见树叶在低语，让人不由自主地遐思。这份宁静与和谐，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只想沉浸在这看似简单却又无限美好的时光里。 小武和罗彬边走边聊，我像是多余人一般。 “罗彬，我想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表妹卓玛。她这几年来一直在经营一家民宿，做得相当出色。” 罗彬闻言，脚步似乎停了一下，便问道：“怎么个出色？” “她的民宿设计得非常有特色，结合了当地的传统文化元素和现代舒适设施，给人一种既温馨又别致的感觉。” “或许是四年大学，让她收获不小嘛。”罗彬点头应道。 “从运营上来说，卓玛表妹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她不仅注重民宿的硬件设施，更看重服务品质，每一位入住的客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和细致入微的关怀，卓玛还亲自参与民宿的日常管理，从房间清洁到餐饮服务，她都力求做到最好。” 罗彬不由得感叹：“哦！” 小武接着说：“在市场推广方面，我这个表妹也非常有创意，她利用社交媒体平台积极宣传自己的民宿，分享美丽的照片和有趣的游客故事，吸引了大量粉丝。” “那收益怎样？”罗彬以一个研究者的思维求证。 “比起我姑姑和姑父来，新时代女性更有商业头脑。”小武赞叹说，“这几年来，表妹的民宿生意越来越好，不仅赢得了游客的口碑，也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益，她的成功故事在当地传为佳话，也给了我很多启示和鼓励。” 罗彬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目光望向窗外远处的彩林：“那卓玛表妹就没有想过将她的民宿向外拓展吗？这里的风景如此独特，民宿的氛围也极具藏族特色，我觉得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啊。” 小武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不过卓玛表妹她啊，有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认为，民宿不仅仅是提供住宿的地方，更是让游客体验藏族文化、感受家一般温暖的小天地。” 罗彬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同：“这我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很多人旅游不仅仅是为了看风景，更多的是想体验不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卓玛表妹的民宿，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很好。” 小武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是啊，卓玛表妹特别注重民宿的可持续发展。”像是对罗彬又像是对我说，“她的父母曾和我父母说过，我那表妹对现代民宿，有着和老一辈不一样的理解。她认为民宿的每一个细节，从装修到服务，都要尽可能地减少对环境的影响。比如，民宿里用的水都是经过处理的雨水，用来浇灌民宿周围的花草；而民宿的电力供应，则主要依靠太阳能发电。” 小武的话音刚落，我便敏锐地捕捉到一旁罗彬的眼神瞬间闪烁起光芒，显然对小武提及的表妹所经营的民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与好奇。 “这简直太棒了！”罗彬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语气中洋溢着对环保理念的深深认同与高度赞赏，“在当今这个环保意识愈发强烈的时代，你表妹能够将民宿与环保理念完美融合，无疑树立了一个值得称道的典范。” 小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没错，卓玛表妹希望每一位来到民宿的游客，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和藏文化的魅力。” 罗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嗯，我能理解，毕竟，很多成功的民宿都是因为他们独特的氛围和贴心的服务而赢得游客的喜爱。” 小武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佩：“是啊，表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总是能够坚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则，虽然民宿现在的规模不算很大，但是她却能够用心地经营好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位游客都留下美好的回忆。” 罗彬叹了口气：“真是让人佩服啊！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卓玛表妹的民宿能够脱颖而出的原因吧，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这份初心和热情，将民宿经营得越来越好。” 小武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也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到的。毕竟，表妹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和执着追求的人。让我们一起期待她民宿的未来吧！” 听到小武与罗彬之间的对话，我的眼前又闪现出卓玛在黑水县中学读书时的身影：一位长像甜美的姑娘，那可是大自然最用心的雕琢。她肤色因高原日照而略显红润，有健康的灵性与活力的绽放。深邃的眼眸，藏有夜空的万点星辰，眨巴着灿烂与善良的光芒。一头长发乌黑亮丽，束发朴素而自然，如你见到的半高山上青草的柔韧，且轻舞在风的婆娑中。笑容温暖而灿烂，让雪山的寒冷也为之消融。遇见她，你隐约会感受到那缕缕颤动的心悸。而她的内心，更是如雪山深处沉碧似的蓝天宽广。 回过神来，听到他们还在谈论卓玛，我不禁由衷地插入一句：“卓玛真乃世间少有的佳丽，她的勤劳与善良，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小武在一旁连忙附和道：“确实如此，卓玛无论是面对家人还是邻里，总是以无尽的耐心和满腔的热情相待。她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仿佛拥有驱散一切阴霾的魔力。” 罗彬亦点头表示深深的赞同：“我今天耳闻卓玛的诸多事迹，她实在是个非凡至极的女子。在这浮躁快节奏的社会中，像卓玛这样能坚守初心，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一个人的，已是不多了。” 我们三人轮番发言，尽情抒发着对卓玛的评价。卓玛的善良与勤劳，不仅为她赢得了家人的深深喜爱，更为她在邻里间树立了极高的声望。她的故事，宛如一股清澈甘甜的溪流，悄悄地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时刻提醒我们要怀揣一颗善良且热情的心，去面对生活中的每一天。 步入游客中心广场已经是下午5点过，那些跟团或自驾的游客们陆续来到村里。他们有的来自繁华的都市，有的则是来自远方的国度。这些游客们，一脸兴奋地集中在游客中心广场，等待公司为他们安排的管家到来。 谈及羊茸村那别具一格的民宿时，小武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热切地向我介绍道：“师傅你晓得哈，羊茸村的民宿采用了一种非常新颖且独特的经营模式——‘公司+农户’的强强联合。” 我满怀好奇地问道：“这我晓得，毕竟到过羊茸村几次，但我搞不懂这种新颖的模式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呢？” 小武详细地解释道：“村里特意成立了一个专业的公司，来全面统筹和运营这些民宿。同时，公司还积极鼓励农户们投身其中。农户们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房屋、土地等资源，参与到民宿的建设与日常运营中，通过为游客提供温馨的客房服务、品尝地道的特色餐饮等方式，来拓宽自己的收入来源。”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这种模式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创新模式确实令人眼前一亮，既能充分发挥公司的专业管理优势，又能极大地激发农户们的积极性与创造力。而且，这种模式下，游客们能更加深入地领略到当地的民俗风情与迷人自然风光，获得更加丰富的旅行体验。” 小武也深情地感慨道：“是啊，这种创新模式确实为羊茸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这里的民宿已然成为村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吸引了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体验。农户们的收入也实现了大幅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也随之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我转头看向小武，赞叹道：“卓玛家的民宿与村民们的民宿，在经营模式上真可谓是独树一帜，别有一番风味。” 小武微微颔首，附和道：“确实如此，他们都是自愿将自家的住宿资源入股，并遵循公司的统一调度。这种经营模式不仅确保了民宿的统一性和规范性，还让村民们能够踊跃参与到民宿的运营之中，共享收益之喜。” 我接着问道：“这种‘公司+农户’的创新模式，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它既能有效地整合村里的资源，提升民宿的品质与服务水准，又能为村民们提供就业机会，增加他们的收入。由此可见，羊茸村在民宿发展领域，已然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小武也感慨万分：“这里的民宿确实独具特色，我每次回来都能感受到别样的氛围。真希望这种经营模式能够长久地持续下去，为羊茸村带来更多的繁荣与发展机遇。” 罗彬带着一丝好奇向小武探询道：“对于那些身在外乡打工的村民，他们因不在家中，自己的住宿资源是否同样有机会入股参与民宿经营呢？” 小武微笑着点了点头，耐心解释道：“的确如此。这些远离家乡的打工者，尽管人不在村里，但他们所拥有的房屋等住宿资源，依然可以作为入股的资本。公司会对这些资源进行全面的评估与妥善管理，并根据评估结果合理分配股份与分红。” 罗彬听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不禁赞叹道：“这种做法实在是妙极！既能让远在他乡的打工村民也能享受到民宿发展带来的收益，又能有效盘活村里的闲置资源，真正实现了双赢。” 小武接过话题，补充道：“确实如此，这种灵活多变的经营模式，无疑为羊茸村的民宿发展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它让更多的村民有机会参与到民宿的经营之中，携手共进，共同推动我们村庄的繁荣发展。” 我这个卓玛曾经的老师，为了这次重返黑水，不但早就在线上订了住宿，并且向游客中心大管家提出了要住卓玛家民宿的要求。提出住在卓玛家民宿的小小心愿时，我心中其实是充满了温暖与期待的。这份请求的背后，不仅仅是对一个熟悉之地的眷恋，更是对那段在黑水度过的三年漫长时光的深深怀念。 在黑水县中学校读高中的羊茸村的孩子们，纯真无邪，眼睛里时常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作为他们的老师，我有幸成为了他们探索未知世界的引路人，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与蜕变。 记得我教的第一届毕业学生，他们是那么地羞涩和胆怯，面对新知识总是显得手足无措。但正是这份纯真，让我下定决心要尽我所能，为他们打开一扇通往广阔天地的窗户。我引导他们在诗词里寻觅语言之美，在作文里追梦。一起朗读课文，一起在芦花会议遗址寻找红色精神的答案。那些日子，虽然辛苦，却也充满了欢笑与泪水，成为我最后职业生涯中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陆续又接手了第二届、第三届高三学生。他们有的继承了前一届学生的勤奋好学，有的则带来了更多的创意与活力，像王军、王青、俄木罗尔多……。每一次家访，都让我深入地了解了这个村落。由于村民们是亲上亲的缘故，所以，每次家访，都引来许多挨邻侧近的七大姑八大姨窜门，或喝着马茶谈天说地，或嗑着瓜子坚果等嘘长问短。更有甚者，在熟悉后，她们还开玩笑地打趣我娶老婆没？我也半真半假地反问道：“你看呢？”在她们狐疑间，我说：“谢谢好意哈”。接着说道，我都快花甲了，孙子都三岁啦。她们便哄然而起，有的说，你比我阿爸还年轻，看不出要六十的样子，还有的说，你的面相看起来比我还小……这一顿戏说，虽然是玩笑，但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我更加珍惜与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建立起来的深厚情谊。 卓玛家便是我家访的第一站。她的父亲，一位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的汉子，是村里的木匠兼向导。他手艺精湛，无论是制作精美的藏式家具，还是带领游客穿梭于山林间寻找最美的风景，都游刃有余。她父亲的性格沉稳内敛，但每当有客人来访，他总是能以最温暖的笑容和最诚挚的话语，让远道而来的旅客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的妈妈则是一位类型化的藏族妇女，与寨子中其他妇女一样，勤劳善良，擅长烹饪各种藏式美食。她的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她做的酥油茶和青稞酒，总能让人回味无穷。她妈妈总是早早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餐，然后开始忙碌，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工作。她的笑容温暖而慈爱，仿佛能驱散所有客人的疲惫和寒冷。 彩林季是一年中的高潮部分，旅游生活也像开了挂。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苍穹，卓玛一家便开始了他们兴奋而充实的一天。她的父亲早早出门，为预订了向导服务的游客们准备着，检查游玩路线，确保他们的旅程既安全又愉快。卓玛则留在家里，帮助妈妈准备午餐，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小弟弟年纪不大，但已经学会了帮姐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洗菜、摆餐具，他的天性总能为这个家带来无尽的欢笑。 九 游客中心的大管家听了我诉求的理由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她知道，那些年来，我们组团式帮扶的老师为黑水的高中教育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她们都啧啧不已。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并安排了一系列周到的服务，以确保我和朋友的这次住宿体验能够既舒适又难忘。 按照公司的安排，下午5点，卓玛和她妈妈早就已经等在游客中心，迎接我们的到来。 小武、罗彬和我，一前一后走到了游客中心门口。卓玛双手捧着白色哈达向我走来，笑盈盈地叫着：“老师，欢迎来到羊茸哈德”，然后，在扎西德勒的祝福声中，将哈达敬重地放在我双手上，我则回以见到学生的喜悦笑容，并庄重地将哈达戴在脖颈上。 卓玛又从她妈妈手里接过白云般的哈达，献给罗彬，并说：“欢迎远方客人，扎西德勒！” 一旁的游客们，都以惊奇的眼神在解读着这么喜庆的一幕。在他们充满迷惑的眼神解读下，我们随着卓玛和卓玛妈妈坐上了观光车，朝住宿点位驶去。 车外，彩林如画卷般展开，我和卓玛的妈妈谈论着羊茸哈德这几年的变化，罗彬坐在我旁边，自顾自地看着沿途风景；车内，小武和卓玛正轻松地交谈着。） 小武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嘿，卓玛表妹，你今儿个可是忙得很啊，给老师献了哈达，又给帅哥献了哈达，怎么就把你表哥我给忘了呢？” 卓玛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双手轻轻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哎呀，表哥，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按顺序来嘛，老师和帅哥都是今天的重要人物，我这不是得先表示表示嘛，你是常客哈。” 小武假装生气地嘟起嘴：“哼，那你这表示也太明显了，我这当表哥的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地位？” 卓玛笑得更加欢快了，连忙解释道：“哪有哪有，表哥你在我心里可是重量级的！我这不是想着，等会儿让你选个最好的哈达，亲自给你献上嘛。” 小武一听这话，嘴角立刻上扬，假装严肃地说：“这还差不多，得让我挑个最漂亮的，不然我可不依。” 卓玛连连点头：“行行行，都依你，表哥你最大，你说啥就是啥。”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车内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气氛。 卓玛话锋一转，关切地问：“对了，表哥，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啊？” 小武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还好，工作还算顺利。你呢，民宿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卓玛点了点头：“嗯，民宿挺好的，游客们都很满意，我还打算再添置一些藏族特色的装饰品，让民宿更有氛围。” 小武赞许地点了点头：“好主意，这样肯定能吸引更多的游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表哥我义不容辞。” 卓玛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表哥，有你在真好。” 到了卓玛家，卓玛和她的妈妈还是像以前我家访时那样，热情地招呼着我和罗彬。卓玛抢过我手中的拉杆箱，把我们送到二楼的房间后，又引着我们下楼。到了一楼的餐室，为我们敬上酥油茶，之后便端上热腾腾的藏式菜肴，有香嫩的牦牛肉、糯软的土豆糍粑以及各式各样的菜蔬。餐桌旁，大家围坐一圈，品尝着美食，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见闻，气氛浓烈而融洽。 我示意罗彬把锅魁拿出来，分享给大家。 罗彬微笑着：“来，卓玛，尝尝我从彭州带来的军屯锅魁，看看还是不是给老师以前带给你们的那个味道。” 卓玛一见到军屯锅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哇，是军屯锅魁！” 罗彬轻轻一笑：“当然是军屯锅魁啦，刘老说过去经常会给你们带来，作为奖品奖励你们哈。” 卓玛接过锅魁，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记忆中的味道：“嗯，还是以前那个味道，香脆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我见卓玛轻轻地咬了一口锅魁，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就如当时在学校一样。我知道，卓玛和学生们并不是贪那几块钱一个的锅魁，而是从中感受到老师对他们的一片真诚。 卓玛边吃边赞叹道：“老师，你们这次带来的军屯锅魁，比我在外面吃到的都要好吃。” 我笑着点了点头，插话说：“好吃就行，至少你还没有忘记老师。” 卓玛感慨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真怀念以前读书那会儿，无忧无虑的。” 小武拍了拍卓玛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亲情和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听着罗彬、小武和卓玛关于锅魁的对话，校园的印象在我脑中时隐时现。黑水县中学校位于长征路西北段，猛河绕围墙而流淌。校门面向东南，走进校门，正面是一个水池，水池中的灰褐色石塔高两米多，常年滴水冲洗，略带苔藓色。越过石塔，是一堵主体呈白色并镶嵌红色的屏风墙。对面高耸的实验兼办公大楼有些斑驳，右面的教学楼也有些苍老的痕迹。 我记得教他们时，已经年近退休。本是想退休前到黑水来，一边教书，一边调理下因长期从事教育而形成的“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模式。谁知道，来到黑水县中学校后，见到这些情商很高，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且不识愁滋味的少男少女们，我已被外面喧嚣世界的生活麻木了初心的慈爱，又满血复活。 对于这些只要不谈学习，就如同山雀一样快活的精灵，我是爱在心底，又忧在脸上。爱的是他们纯真，没有被功利左右；忧的是他们成年后，怎么和外面的社会接轨。于是，我便借助他们对雪山外美好世界的好奇，以传统而固有的“食是打开好奇之门的钥匙”，激发他们对学习的觉醒。 我给他们许诺：“只要您们每次成绩都有进步，我就奖励你们每人一个我家乡的特色小吃——军屯锅魁，成绩进入年级前20名的同学，多奖励一个。”他们虽然是高中生了，但心性还是保留了初中时的那种稚气。 我意味深长地告诉罗彬：“那些学生们已将获取老师的嘉奖视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这份学习的热忱与积极性，着实有了显著提升。” 罗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连连点头赞同：“诚然，正向的激励措施宛如一股强大的驱动力，极大地激发了学生们的学习潜能。他们为了赢得那份荣誉与肯定，愈发勤奋地学习，更加积极地展现自我，这样的学习氛围，着实令人感到振奋。” 我又补充道：“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奖励机制让学生们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与进步，这无疑对他们的全面发展大有裨益。” 于是乎，那些“卓玛们”，那些“扎西们”（卓玛藏语寓意美丽的女神，扎西藏语寓意吉祥，我是这样称呼他们），在发出爽朗的一笑后，也欣然接受了这种称谓。 今天的卓玛，已然褪去了读书时的青涩与稚嫩，绽放出成熟而优雅的风采。 那一年的五四前夕，学校为高三学生举行成人典礼。卓玛身着一袭云朵白的上衣，搭配着深邃蓝黑的长裙，袅袅婷婷如雪山上圣洁之花。该她们的节目上场了，锅庄的过门音乐一停，翩翩起舞的她，舞步缓慢，舞姿端庄稳健，情绪含蓄虔诚，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踏脚，都自带迷人的效果。 卓玛作为领舞者，如同高原上的精灵，有飞翔的质感。那四位共舞的女同学，身着同样的服饰。步态整齐划一，动作协调默契。她们舞在一起，宛若流动的画卷，和谐又活力绽放。 清代文人曹三选在《跳锅庄》一诗中曾写下“……歌者属何曲，夷语楼罗听不足。初如牛鸣窖，后若雉登木，一夫前头冠豹尾，振手展足群相随，番女长裙绣帕袜。交缠璎珞珊瑚佩。歌喉一串应疾得，舞节两行齐进退……” 随着旋律的变化，卓玛们的舞姿也时而欢快，时而舒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刚柔兼接。赢得了师生们连绵不断的掌声与喝彩声。那掌声是对她们美丽舞姿的肯定，也是对她们青春活力的赞颂，整个现场被欢乐与热情的氛围包围着。 再次见到卓玛，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这还是当年学校那位开口能歌抬脚能舞的卓玛3，这还是那位课堂上精灵古怪课下叽叽喳喳的卓玛3？看来，一个人确实能随着生活的变化而改变自己哦。 我便对小武耳语：“时隔几年，你的表妹长得我都不敢相认了。” 小武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当然啦，她可是我姑姑的女孩，女大十八变嘛。” 这句话像是对我说的，眼睛却看向他的姑姑。 小武的姑姑脸上便生出红晕：“武子，你又拿姑姑开涮哈，莫大莫小的。” 听到卓玛阿妈的话，我和罗彬都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看到自己姑姑的窘态，小武狡黠地辩解道：“姑姑，你身上可是有爷爷的基因哈。” 听到他们姑侄之间的对话，我告诉罗彬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这就是地方风情。” 与姑姑说笑了一会儿，小武似乎想起了我和罗彬，便回头对我问道：“师傅，我表妹你以前不是很熟悉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那时候她还小，人也青涩，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样子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武点了点头，似乎能理解我的感受：“确实，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不过，我相信卓玛还是会认出你的，毕竟你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师生嘛。”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担心她认不出我，而是担心自己太冒昧，那可要闹笑话哦，毕竟，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小武摇了摇头，安慰我道：“别担心，我表妹是个很随和的人，她不会介意这些的。” 卓玛突然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武子，你说什么不介意哦，你刚刚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小武见状，学着刚刚姑姑说话的样子，嗔道：“莫大的人了，还莫小莫小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该喊我武校长哈！” 卓玛一听，顿时被逗乐了，她笑着锤了一下小武的肩膀：“你这个家伙，几年不见，官架子倒是摆起来了。还武校长呢，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小武嘿嘿一笑，并不在意卓玛的调侃：“笑话，我现在可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了，大小也是个官儿。” 卓玛看着小武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行行行，武校长，您最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几年混得不错啊，都当上副校长了。” 卓玛在一个‘副’字上拖长了声音，大有强调的意味。 小武不在意卓玛有捉狭的意思，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支持嘛，对了，表妹，你现在工作忙么，听姑爹说你有向外拓展的想法？” “还不错，每天都很充实，至于拓展，是有这种设想。”卓玛点了点头，“你呢，除了当副校长，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大计划？” 小武神秘地笑了笑：“当然有，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说笑间就到了卓玛家…… 刚到卓玛家门口，小武接到学校电话说要他立马赶回校，他简单地和我们告了别，就向停车的地方跑去。 由于罗彬假期也将结束，卓玛便乘着黄昏将临，带着我们前往彩林深处，并说：“那里是彩林最美的所在，他的爸爸正等在那儿。” 沿途，卓玛讲述了这片土地的悠久历史和神奇传说。她的父亲，一位名叫扎西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此，脸上洋溢着对这片土地深厚的热爱，我们亲切地称呼她为扎西爸爸。 “欢迎啊，远方的朋友！”扎西爸爸热情地以略带奶子沟方言的普通话给我们打招呼，眼神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让我带你们了解这些大自然的恩赐吧。” 我迈步向前，双手握住他厚实的手说：“扎西爸爸，那年我到您家来家访，您在外打工。”见到他饱经风霜且一脸高原红黑的脸庞。 他说：“是呀，为了一家老小，我不得不担起扛把子的责任。”一听他说起“扛把子”这一外来语，我心中不禁一颤：哦，扎西爸爸还是一位久闯江湖的人嗦。 由于家里贫寒，他的父亲和叔叔不得不离开家里，带上自己熟悉的木工家什儿，到成都打工。扎西爸爸和他的弟弟，先在建筑工地，后在新繁的家俱厂，一干就是19年。 说起扎西爸爸，卓玛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她的爸爸不仅远赴成都，在那繁华的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用勤劳的双手筑起一座座高楼大厦。更令人钦佩的是，她的爸爸在新繁家俱厂内，凭借技艺精湛的木工手艺，一块块木头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变成了一件件精美的家具。每当谈及爸爸为一大家人寄回他的工钱时，卓玛的眼神中更添了几分坚定与信任。她知道，爸爸总是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为家庭带来一份份踏实的收入。这份自豪，源于对爸爸无私奉献与辛勤付出的深深敬仰。 后来，政府开展脱贫攻坚战略，她的寨子搬迁到山下，就是现在的羊茸村。再后来，乡村振兴战略一开始，她的爸爸就回来建设家乡。想不到扎西爸爸还有这么一段人生阅历，难怪“扛把子”这一汉区才有的土语，他还能套用得如此随意。 因卓玛的介绍，我才晓得她家原来在离此十多里的半高山上。她用手往西北面的山上指了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我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儿有一处朦胧在薄雾中的建筑，就是她家搬迁前的寨子。那不是“嘠尔庄园吗？”我心里一惊。 看着那被薄雾轻抚，若隐若现的建筑，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在黑水文联古月主席陪同下造访过的嘠尔庄园。 那是七年前十月下旬的一天，正值彩林季到来，满山遍野的树木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外衣，美不胜收。我们从羊茸哈德坐上车，沿途的风景如画，让人陶醉。 古月主席坐在我身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嘎尔庄园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曾告诉过我，那可是个充满历史底蕴的地方。” 古月主席微微一笑，陷入了回忆：“想当年，我经常去嘎尔庄园。那时候，我还是四十挂几的人，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惊喜地问：“哦，那您在嘎尔庄园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 古月主席叹了口气道：“有很多啊。那里的主人是个非常热情好客的人，每次我去，只要他在家都会亲自接待我，带我参观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庄园里的景色可真美啊，就像一幅画一样。” 我点了点头，想象着当年庄园的美景：“是啊，我听说嘎尔庄园的建筑也很有特色，是吗？” 古月主席道：“没错，庄园里的建筑都是在保留藏寨风格的基础上，融入现代建筑元素，非常精美。而且，那里还有很多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让人大开眼界。” 我们聊着聊着，车子已经到了嘎尔庄园。 嘠尔庄园坐落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黑水县的老羊茸村旧址上，是当地政府引进外地资源打造的，集自然美景与人文底蕴于一体的藏式高端民宿。 嘠尔庄园保持了传统藏式建筑的古朴，巧妙地融合了现代审美的简约，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和谐的建筑风格。整个庄园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峦之间，仿佛是大自然与人类智慧共同雕琢的艺术品。其楼宇和别墅，都以藏家的名称命名，不仅赋予了建筑以生命，也让游客在入住的同时，能深刻感受到浓厚的藏族文化氛围。 庄园的建筑多采用木石结构，外墙用现代瓷砖修饰，内部则装修得既精致又温馨。房间内，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外的自然风光引入室内，无论是晨光初照时的雪山银光，还是夕阳西下时的漫天红霞，都能成为你眼前的风景画。 庄园周边群山环顾，云雾缭绕，仿如人间仙境。而庄园内部，则设有藏茶博物馆、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禅修空间等文化空间，让游客在享受美景的同时，也能深入了解藏文化的深厚底蕴。 庄园内的藏茶博物馆，不仅展示了藏茶的历史渊源和制作工艺，还提供了品茶体验服务。游客可以在这里品尝到来自千米以上高山生态茶园的老川茶树所产的藏茶，感受那独特的茶香和醇厚的口感。 步入那悬挂着佛经拓印图片的空间，仿佛穿越了时空，踏入了一个神圣而宁静的藏地秘境。空间内部的设计充满了浓郁的藏家风格，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对古老文化的敬畏与传承。 墙壁上，一幅幅装裱好的佛经拓印图片静静地悬挂着。它们色泽古朴，线条流畅，仿佛在低语着千年的智慧与禅意。这些图片不仅是对佛教文化的传承，更是对心灵的慰藉。橱窗内，摆放着庄园主人精心收购来的藏地文化实物。那些精美的佛像，或坐或立，面容慈悲而庄严，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苦难与欢乐。落地窗外，一串串色彩斑斓的经幡随风轻舞，它们承载着一个民族的祈愿与祝福，为这片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神圣。 柜子格内，则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藏地饰品与手工艺品。精致的唐卡、古朴的藏刀猎枪、斑斓的宝石……每一件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与独特的游牧民族故事。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藏地的辉煌与沧桑。 整个空间时有一种淡淡的藏香飘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沉下心来，去感受那份难得的宁静与平和。在这里，人们可以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让心灵得到真正的栖息与净化。 在一间古色古香、布置雅致的茶室里，我和古月主席正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茶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这时，一位眉黛浓黑而修长的大眼睛姑娘，手里端着精致的茶具，款步走来。 她的眼里仿佛养着黝黑的小蝌蚪，灵性地游动，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她走到我们面前，轻声细语道：“两位先生，请用茶。” 我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令人陶醉。古月主席也赞不绝口：“好茶，好茶！” 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道：“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云雾马茶，口感醇厚，回味悠长。” 我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微微欠身，道：“我叫西江，是这里的一位‘管家’。负责打理这里的一切，包括茶水的准备、客人的接待等。” 古月主席感叹道：“西江姑娘，你这份工作可真是让人羡慕啊。每天都能在这么雅致的环境中工作，还能品尝到各种好茶。” 西江姑娘轻轻一笑，道：“是啊，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能和不同的人交流，了解他们的故事，还能为他们提供一份宁静和舒适。” 我环顾四周，道：“这里的布置真的很雅致，每一件物品都仿佛有它自己的故事。西江姑娘，这些都是你亲自挑选的吗？” 西江姑娘点了点头，道：“不是，我们老板找人设计的……但我很喜欢这些有历史底蕴的物品，它们能让我感受到岁月的沉淀和文化的厚重。所以，我在参与布置这里的时候，都尽量挑选那些有故事、有情感的物品。” 古月主席道：“西江姑娘真是独具慧眼啊，这样的环境，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西江姑娘微微一笑，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回眸，轻启朱唇，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山间清泉，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三人就这样在茶室里品茶、聊天，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舒适。西江姑娘的温柔与智慧，让我们感到无比亲切和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茶已尽，话未完。我们起身告辞，西江姑娘送我们到门口，轻声说道：“两位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我们微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不舍。西江姑娘，这位眉黛浓黑而修长的大眼睛姑娘，以及她所营造的这份雅致时光，将成为我们心中永恒的美好回忆。 我与古月主席步出茶室，停留在庄园的白塔空地上，望见对面的彩林，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山上，分隔出明暗不同的光影。 我茫然地看着古月主席，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第一次听到管家的说法，我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席，您能给我讲一讲吗？” 古月主席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管家这个词，其实源于欧洲贵族家庭中的职位，他们负责打理家族的大小事务，包括日常生活、财产管理、社交活动等等，可以说，管家是贵族家庭中的核心人物，他们的存在让贵族们能够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在我们国家，也有类似管家的职位吗？” 古月主席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国家历史上并没有像欧洲那样明确的管家职位。但是，在一些大户人家或者皇室以及藏族土司家里，也有类似管家的人物存在，他们负责打理家族的日常事务，确保家族的正常运转。” 我感叹道：“听起来管家这个职位真的很重要啊。” 古月主席点了点头：“没错。一个好的管家，不仅要有出色的组织能力和管理能力，还要具备丰富的社交经验和广泛的人脉资源，他们不仅要为家族成员提供优质的服务，还要处理好与外界的关系，确保家族的声誉和地位。”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在现代社会中，还有管家的职位吗？” 古月主席笑了笑：“当然有。虽然现代社会中的管家与历史上的管家有所不同，但他们的职责依然很重要。在一些高端的酒店、度假村或者私人会所中，都有类似管家的职位存在，他们为客人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让客人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我感叹道：“原来管家在现代社会中依然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啊。” 古月主席微笑着看一看我：“是啊，管家这个职位虽然古老，但它的价值和意义却永远不会过时。” “哦，是这样啊，那大管家是不是就相当于外面企业的总经理呢？”我如同醍醐灌顶似的顿悟道。 古月主席思索片刻：“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庄园的管家和企业的总经理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毕竟，庄园的运营模式和企业有所不同，所以管家的职责和权力也会有所不同，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都扮演着管理者的角色。” 我继续问：“那管家一般都是什么级别的人呢，是不是都是很有经验的管理人才？” “这也不一定哈，管家这个职位，其实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级别，在庄园里，有些管家可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和深厚的行业背景，而有些管家则可能是年轻有为的新秀，他们虽然经验不足，但是有着创新思维和进取心，所以，管家的级别和经验并不是绝对的。”古月主席摇了摇头。 我看见远处“阴阳割黄昏”的山脊，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管家’这个称呼挺有意思的，在现代企业里，管理层级一般都是非常清晰的，比如总经理、副总经理、部门经理、主管等等，但是，在庄园里，一个‘管家’的称呼，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具体负责什么。” 古月主席用华为荣耀10拍了一张远景，回头说：“你说得没错，庄园的管理模式和企业文化确实与现代企业有所不同，在庄园里，他们更注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的沟通，所以，管家的角色也更多地扮演着一种桥梁和纽带的作用，他们不仅要负责庄园的日常运营和管理，还要与庄园里的每一个人建立良好的关系，确保庄园的和谐与稳定。” 山那边的彩林在透过云层的光线拨弄下，给我以豁然明亮的感觉，便生出一些感叹：“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庄园的管家还真是个挺有挑战性的职位呢，不仅要具备管理能力，还要有良好的人际关系和沟通技巧。” 古月主席在拍下“山想彩林光做媒”的一帧照片后，还我以微笑：“没错，庄园的管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需要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及时发现和解决庄园里的问题，还需要有卓越的领导能力，能够带领团队共同实现庄园的目标，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始终把庄园的利益放在首位。” 我收起手机点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对庄园的管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庄园里为什么会有管家这个职位，是不是因为庄园的规模比较大，需要一个人来专门负责管理呢？” 边修饰照片边发朋友圈的古月主席解释道：“确实有这个原因，庄园的规模通常都比较大，涉及到的人员和资源也比较多，如果没有一个专门的管理人员来负责协调和管理，很容易就会出现混乱和效率低下的情况。” 我思忖片刻，似有所悟又似有所疑：“明白了，那庄园里的管家一般都是怎么选拔和培养的，是不是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和培训才能上岗呢？” 古月主席接了个电话，点了点头：“是的，庄园在选拔管家时，通常都会考虑候选人的管理能力、人际关系、工作经验等方面的因素，同时，庄园还会提供一系列的培训和发展机会，帮助管家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和素质，只有经过严格的考核和培训，才能成为庄园里合格的管家。” 我不由自主地感慨：“看来，庄园的管家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职位呢，不过，我相信只要有才华和热情的人，一定能够在庄园里找到自己的舞台和机会。” 便怀着浓厚的兴趣向古月垂询：“管家这一职业也存在等级之分吗？以西江管家为例，你认为他在等级划分中大致处于哪一层次呢？” 古月略作沉思后，回答道：“确实如此，管家职业是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的。不同等级的管家，在专业技能的精湛程度、服务水平的优劣以及管理经验的丰富性等方面，均有着显著的差异。至于西江管家，要准确评定他的等级确实有些难度，因为这需要全面考量众多考评要素。” 我闻言轻轻颔首，并进一步追问：“那么，通常情况下，管家等级的划分依据是什么呢？” 古月耐心地解释道：“一般而言，管家等级的划分主要依据其基础业务技能的熟练程度、综合知识技能的广博程度以及管理技能的运用能力等多个方面。举个例子，一些专业机构会将管家细分为一星、二星、三星乃至首席大管家等多个层级，每个层级都对应着一套明确的技能要求和服务标准。” 听完古月的解释，我豁然开朗，不禁感叹：“原来管家的等级划分竟是如此细致入微且严谨有序。”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踱到了落地玻璃门前。 古月主席向坐在吧台后的管家西江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赞许道：“你说得对，庄园的管家是个挑战性的职位，也是一个充满机遇和发展的舞台，有能力、有热情的人，一定能够在这里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梦想。” 十 步出庄园的云上美术馆，恰好碰见沙石多镇镇长华磊从车上下来，古月同他打着招呼。 华磊镇长和我算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羊茸村阿妈煮茶店里，是我徒弟武仁真的父亲罗尔基引荐的。由于是夜晚，对他的外貌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今天，再次相见，自然要多看几眼。 华镇长身姿挺拔，体格魁梧，面容之上镌刻着坚毅不屈的印记，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具的威严，令人敬畏。他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深邃似海，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一头短发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显得格外清爽利落。而他总是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西装，笔挺的身姿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焕发，举手投足间尽显精明干练与可靠信赖之风范。 我曾怀着好奇之心向罗尔基打听起华镇长的品行与行事风格，他满腔热忱地回应我：“提及华镇长，那可真是一位才思敏捷、能力超群的好领导！他在镇上的执政业绩斐然，无论是推动经济发展，还是改善民生福祉，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我闻言点头赞同，并接着追问：“那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声誉如何呢？” 罗尔基面带笑意地回答：“他深受百姓的拥戴与敬仰！华镇长始终将民众的利益视为头等大事，积极投身于解决大家所关心的热点与难点问题。他的工作作风极为朴实无华，时常亲临基层进行调研，倾听百姓的心声与需求。因此，大家都对他交口称赞，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一见我站在古月主席身旁，眼神中便闪烁起了几分好奇与热情，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来。古月主席见状，连忙向镇长介绍道：“华镇长，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刘老师，从彭州来的，在黑水高中支教，可是个才子，对学生们可上心了。”说完，他又转头对我说，“刘老师，这是沙石多镇的华磊镇长，镇上大小事务都离不开他的操心，对咱们教育和镇上的发展那可是操碎了心。” 古月主席介绍完，华镇长伸出右手，笑容满面地说：“欢迎欢迎啊，刘老师，久仰大名，我是沙石多镇的镇长华磊。”又对古月主席道“古月啊，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这次又把彭州的支教老师介绍我认识，真是太给力啦！” 我微笑着与华镇长握手，感受到他手掌中传递过来的温暖与力量，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华镇长，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也算老熟人了哦，能到黑水县来，能为这里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也是我的荣幸。”我客气地回应道。 一番寒暄之后，我们三人便缓缓漫步。秋风轻拂，带来几分清凉，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华镇长看着波光粼粼的水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转头对我说道：“刘老师，您刚才提到了嘠尔庄园，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们镇上的一个发展亮点。不知道您对这庄园有没有兴趣？” 我心中一动，这正是我想要深入了解的。于是，我连忙点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当然有兴趣，我听说嘠尔庄园在地方经济发展中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很想听听细节。” 华镇长微微一笑，似乎对我的反应早能预料。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雪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开口：“嘠尔庄园啊，是我们镇上的一块瑰宝。它承接了羊茸古村寨的悠久历史，更是我们黑水县引进的高端民宿文化的一张名片。自从庄园开始进行现代化改造和运营以来，它对我们地方经济的贡献可谓是有目共睹的。” “每到彩林季，庄园里总是游客如织，那些来自州内和州外的游客，在这里体验过藏民族风情，品尝地道美食，购买当地的特产，这无形中就促进了我们县和镇的餐饮、住宿、购物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海滨在旁补充道：“是啊，刘老师，你知道吗？现在镇上很多走南闯北的人大多愿意留在家里，开个小店，或者在就近找份工作。”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赞叹。华镇长继续说道：“庄园还积极投身于公益事业，比如资助贫困学生上学，支持镇上的基础设施建设等。这些举措不仅赢得了民心，也为我们镇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华镇长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和期待。 我听着华镇长的介绍，不禁对嘠尔庄园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它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推动着地方经济的发展，改善着人们的一些观念。 “华镇长，您的这些举措真是让人钦佩。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沙石多镇一定会越来越好，嘠尔庄园也会成为更多人心中向往的地方。”我由衷地赞叹道。 华镇长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刘老师，您在支教期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共同为孩子们的成长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心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那一刻，只剩下满腔的热情与希望。 华磊镇长站在我们中间，他的笑容温暖而坚定，仿佛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与信心。我们深知，有他在，我们的梦想就有了最坚实的依靠。 我转头看向古月主席，他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听到华镇长热烈地谈论起未来的计划，每一个想法都充满了创新与活力。他想要改善镇上的基础设施，提升居民的生活质量；他想要发展特色产业，带动镇上的经济发展；他还想要加强文化教育，让镇上的孩子们拥有更广阔的视野和更美好的未来。 听了这一番真情表白，我们相信，在华磊镇长的带领下，未来的沙石多镇，将会是一个充满活力、和谐美好的地方。 可惜，我离开黑水后，古月主席打电话告诉我，华镇长因意外事故牺牲了。记得当时，他缓缓启齿，声音里夹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哀愁：“在一次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灾害中，华镇长英勇无畏，为抢救身处险境的群众，不幸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闻听此言，我心头猛地一紧，连忙追问：“这悲剧具体发生在何时？当时的情况又是怎样的？” 古月主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讲述道：“那是数月前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泥石流如猛兽般肆虐而来。华镇长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组织起救援行动。他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线，亲手将一位被困的老人背至安全之地，然而，他自己却在那一刻被汹涌的泥石流无情地吞噬……” 我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心中对华镇长的敬仰与哀悼之情油然而生。他以实际行动诠释了责任与担当的深刻内涵，这样的崇高精神必将永远镌刻在人们的心田，成为永恒的铭记。 我从嘠尔庄园的旧事中收回思绪，眼前的羊茸村，才有一番谈话的继续。 我说：“扎西爸爸，我支教那几年，就对黑水的一草一木有着浓厚的兴趣，总想弄个透彻”。 扎西爸爸应道：“您算找对人啦，我一辈子与草木打交道，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 我们一路闲聊一路慢行。扎西爸爸对面前的一草一木因心爱而生出感慨。他轻抚身旁一株翠绿的藤蔓说：“看，这是过山龙，别小看它，在藏药中有独到的用途，是上天恩赐的。” 过山龙，这一名字在中医药领域或许并不为大众所熟知，但它却是一种蕴含丰富药用价值的植物。在一些古老的药书中，过山龙被详细记载，其独特的药性和功效被历代医家所推崇。 过山龙，学名可能因地域和种类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通常指的是一类攀援藤本植物。它的根茎粗壮，常缠绕于其他物体上生长，因此得名“过山龙”，形象地描绘了其蔓延生长、跨越山岭的姿态。 在中医药理论中，过山龙被认为具有祛风除湿、活血通络的功效。它常被用于治疗风湿痹痛、跌打损伤等症状。过山龙中所含的有效成分能够深入经络，促进血液循环，缓解因气血不畅而引起的疼痛。 此外，过山龙还具有一定的抗炎作用，能够帮助减轻身体各部位的炎症反应。这一特性使得它在治疗一些炎症性疾病时也能发挥重要作用。 我的眼前浮现出上世纪80年代，我刚分到濛阳中学工作，每到单号逢场，濛阳东街，就有一些走南闯北的黑水藏民，穿着藏服，腰跨藏刀，在街沿前屋檐下摆个摊位，上面放些虎骨虎鞭和杂七杂八的叫不出名字的草草。 扎西阿爸问：“每次他们一来，街上很热闹吧，他们还会大声吆喝，说什么‘跌打损伤，治不好不要钱！’那声音可响亮了。” “是呀！”我回道，“记得有一次，我还真的被一个藏民拉住，非要给我推销他的草药。他说他的药包治百病，我当时差点就信了。” 扎西阿爸一听，哈哈大笑，并问：“那你买了吗？” “看到他们手里亮晃晃的刀，心里便颤颤巍巍的”我说，，“没买，我当时还是个刚从师范校出来的年亲人，哪有钱买这些，不过，他们的药看起来确实挺神秘的，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神奇。” 扎西阿爸说：“谁知道呢，反正那时候大家都对这些走南闯北的人充满了好奇。他们不仅带来了神秘的药物，还带来了远方的故事和风情。” 我意味深长地说：“是啊，那时候的濛阳东街，因为有了这些藏民，感觉都多了几分异域的色彩。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挺怀念的。” 当我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时，罗彬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些高大的松树呢？除了用做木材，还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扎西爸爸笑了笑，“松树啊，全身是宝。松针富含维生素，泡茶喝能促进血液循环；松果则是松鼠们的宝藏，但对我们人来说，松果粉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至于松脂，更是制作高级香料的原料。” 卓玛在一旁插嘴道：“还有这满地的松针下，藏着不少珍贵的山珍，雨后更是采摘的好时节。每一种菌类，也都有它独特的妙用。” 我在黑水组团式帮扶期间，因整天呆在学校，对那些菌类和植株，知之甚少。听到卓玛的介绍，有种想了解其养生奥秘的冲动，卓玛似乎也察觉到我神态的异样。 养生是四五十岁的人必要的一门选修课。《黄帝内经·素问》中有言：“在昔黄帝之御极也，以理身绪余治天下，坐于明堂之上，临观八极，考建五常。以谓人之生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外有寒暑之相荡，内有喜怒之交侵，夭昏札瘥，国家代有。”充满了道法自然的魅惑力，将人法自然，浑然一体，而谓养生之道。 “看到你们一脸的好奇，我就忍不住想分享些菌类的秘密给你们。”她微笑着，眼里闪烁着狡黠。 “你们知道吗？这小小的菌类，我们称之为山珍，可是大自然的瑰宝呢。”她轻轻抚摸着手中刚采摘的蘑菇，继续道，“就说这松茸菌吧，它富含蛋白质和矿物质，具有提高免疫力的功效，简直是现代人餐桌上的健康守护神。” “还有这牛肝菌，却富含丰富的膳食纤维和维生素，对保护视力大有裨益呐。”她边说边指着另一菌类，语气里满是赞叹。 “那，这些菌类应该怎么吃才最养生呢？”我好奇地插话。 “老师，这可是我们黑水特有的啊！”她莞尔中带着一脸灿烂，“菌类最讲究的就是新鲜与简单烹饪，像荤炒、炖汤或是焯水爆炒，都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它们的营养成分和鲜美口感。记住，少油少盐，才是健康之道哦。” 一番话下来，我们不仅对菌类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对卓玛这位大自然的讲解员充满了敬意。但如何辨识哪些菌类是有毒哪些又是无毒的，却是外来人的一个难题。 我轻声问卓玛：“你还记得有一年秋天，你还在读初中，热拉山上发生的蘑菇风波吗？” 卓玛点头笑道：“当然记得，那时候东部新区的几位支教老师，雨后兴致勃勃地上山采蘑菇，结果这事儿还闹得挺大。” “是呀，黑水县城就那么大，一旦有事，要不了一天就会尽人皆知哦。”我说，“他们看到山上那些水灵灵的蘑菇，满心欢喜地以为是难得的美味，没想到一吃下去，就上吐下泻，遭了不少罪。” 卓玛叹了口气：“那时我还小，听说当时情况非常严重，老师们被紧急送到医院。” 我点了点头：“是啊，医生检查后说是食物中毒。那些看似诱人的蘑菇，其实暗藏剧毒。” 卓玛感慨道：“这可真是个惨痛的教训啊。咱们这儿的蘑菇种类繁多，有的能吃，有的却剧毒无比。不熟悉的人，还真不能随便乱采。” 我又补充道：“尤其是雨后，蘑菇长得又快又多，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得小心谨慎。” 卓玛感叹道：“那些支教老师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好奇，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我深有同感地说：“是啊，从那以后，大家再也不敢随便采山上的蘑菇了，这事儿也算是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自然课吧。” 我和卓玛聊着往事，不禁对自然的神奇与危险并存心生敬畏，也时刻提醒着人们要尊重自然，不可贸然行事。 卓玛告诉我们，辨识有毒与无毒菌类并非易事，但也并非无迹可寻。 突然，她停下脚步，指向地面的一簇色彩鲜艳的菌类。它们形状奇特，有的像美女蛇，有的像海蜇星。她严肃地对我们说：“这些往往含有剧毒。” 我们讶异地看着这些美丽的菌类，无法想象它们竟然蕴藏着如此危险的毒素。卓玛告诉我们：“在野外，越是美丽的东西，可能越危险”。 看到这些菌类给人赏心悦目，我的朋友罗彬眼睛都不转了，呆呆地盯着，像是陷入一种沉思，忽而，只见他快速地伸手向最艳丽的花妖般菌子摸去。 在我的惊讶声中，只听见“别动！”一声变调的颤音传来。 原来是卓玛在严肃地发出警告。 她解释说：“这种红斑花的菌子，手一触碰，就会有雾状冒出，有致幻的迷惑”。罗彬缩回手的同时，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青，一个见过世面的大小伙，竟然被一位小姑 娘呵责，似乎心里有点不情不愿。 她接着说道：“在野外，我们必须学会辨别有毒的菌类植物，避免误摸误触误食。如果 有任何怀疑，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我们如同自然界面前的白痴，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并从心底里感激她的提醒。 在黑水组团式帮扶的日子里，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老师，虽然心中充满了对教育事业的 热爱，但也不免偶尔会对家乡的美食产生深深的怀念。为了在这异地他乡找到一丝味蕾上的慰藉，我们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老瘾客。 老瘾客位于黑水县城长征路，它像是我们心中的宝藏。每当工作之余或是周末闲暇时， 我们都会相约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尝一尝那些能让我们回忆起家乡味道的美食。 餐馆的老板是个热情的人，他总能根据我们的口味推荐最合适的菜品。这里的菜肴种类繁多，有鲜美的鱼类，有香辣的川菜，还有那些看似简单却滋味十足的家常小炒。每一道菜都像是精心准备的艺术品，不仅色彩诱人，味道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我不无自豪地介绍：“嘿，罗彬，你听说了吗？老瘾客经营二十多年的那些汤锅，简直 让人垂涎欲滴啊！” 罗彬羡慕道：“哦，真的吗？快和我说说，这些汤锅有什么独到之处？” 我动情道：“老瘾客精心挑选了几种菌类来制作汤锅，据说这些菌类都是来自高山的野 生品种，熬出来的汤鲜美无比，简直是鲜得让人欲罢不能！” 罗彬啧啧道：“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除了菌类汤锅，还有别 的特色吗？” 我见勾起了罗彬的食欲，继续说：“当然有啦！还有牦牛肉汤锅呢！这些牦牛可是在黑 水高山草甸上自由放养的，肉质鲜美无比。炖得那叫一个入味，光是想想都让人欲罢不能。” 罗彬赞叹不已：“哎呀，这老瘾客真是懂得挑选食材啊。菌类和牦牛肉都是进补的佳品， 吃上一顿，肯定能让人感到温暖又满足。” 我见成功吊起了罗彬的胃口，继续诱惑道：“没错，我打算今晚就去品尝一下。你呢， 要不要一起？” 罗彬急不可耐地说：“当然要去！这么美味的汤锅，我怎么能错过呢？到时候咱们还可 以小酌几杯，边品尝美食边享受悠闲的时光，多惬意啊！”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老瘾客不仅满足了我们的味蕾，更成为了我们支教生活中的 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见证了我们的友谊，记录了我们的欢笑和泪水。在这里，我们不再只是异乡人，而是拥有共同回忆和情感的伙伴。 当再次回想起那段时光，老瘾客总是第一个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里的美食，那里的人 情味，都成为了我心中最宝贵的记忆。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再次踏上那片土地，走进那家餐馆，重温那段美好的时光。 卓玛带着我们，小心地避开那些有毒的菌类，继续探索这片未知的森林。这次经历让我 们更加敬畏自然，也学会了更加谨慎地看待周围的一切。在美丽的外表下，有时候还真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卓玛对我们讲：“像这些毒鹅膏菌、斑蘑菇、鳞柄白鹅膏、白霜杯伞、洁小菇、金黄枝珊瑚菌、块鳞灰毒鹅膏菌，往往含有剧毒”。而生长在清洁、无污染环境中的菌类则相对安全。此外，她还分享了通过观察菌盖、菌柄、菌褶等细微之处的技巧，帮助我们更准确地判断菌类的毒性。 我的心底不得不赞叹起“士别三日”相看的卓玛，并拍了拍罗彬的肩膀，意思是告诉他，我这个学生如何？在实际的生活中，她可不是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小伙子能堪比的哦。 趁卓玛和扎西爸爸在谈着什么的时候，我小声地打趣罗彬：“你不要心里还惦记着你那位可望而不可及的‘翩翩’哦”。 我试探着问：“嘿，罗彬，你有没有听过刀郎演唱的那首《翩翩》？” 罗彬回答：“当然啦，那首歌的旋律相当独特，歌词也蕴含着深意。我听说这首歌背后还藏着一个故事，是真的吗？” 我沉思半刻，回答道：“确实如此，这首歌的灵感来源于清代文学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名叫翩翩的姑娘，还有一位青年名叫罗子浮。” 罗彬若有所感地说：“哦，《聊斋志异》里的故事总是充满了奇幻色彩，翩翩姑娘和罗子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罗子浮在金陵的烟花巷陌中沉醉于一位风尘女子的魅力，他整日流连忘返，几乎无法自拔。”我提醒道，“就在他陷入困境之时，他邂逅了翩翩。令人惊讶的是，翩翩其实是一位拥有神奇力量的仙子。” “仙子，这么说，翩翩是不是帮助罗子浮走出了那段迷茫的日子？”罗彬眼神迷离地问。 我赞叹道：“你猜对了，翩翩不仅容貌绝美、心地善良，还运用她的神奇力量引导罗子浮摆脱了那种空虚浮华的生活，使他重新找回了内心的平静与自我。” “听起来，翩翩真是个了不起的仙子，那罗子浮后来怎么样了？”罗彬充满疑虑地问 “在翩翩的悉心帮助下，罗子浮最终摆脱了困境，也领悟到了生活的真谛。”我进一步开导说，“他不再沉迷于那种表面的繁华，而是开始追求更加充实和有意义的生活。” 罗彬仿佛开窍了，意味十足地说：“看来，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们都需要像翩翩这样的仙子来照亮迷茫的心灵啊！” 刀郎虽然取材于古典，却不为古典，而是进行了“为我所需”的改编，歌曲中的歌词“谁不是错过了四下报更的鼓声，总有人偷偷拨弄镜月的指针”寓意着人们常常错过重要的时刻，被虚假的表象所迷惑。而“罂缶的酒瓶化来绮纨与楼阁，绿芭蕉红樱桃孑然一身的过来人”则暗示了追求物质享受最终可能导致孤独和失落。刀郎通过这首歌呼吁年轻人不要被表面的虚华所迷惑。 风云际会的多变，有多少人能躲得开浮华的名利。与其挣扎在尘世的无奈中，还不如选择羊茸哈德这处仙境，褪去俗务，与宁静为伴。 十一 卓玛的讲解或许让我们增长了一些实际生活的常识，我们或许也学会了如何破防在享受大自然馈赠的同时，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世上路千万条，或许在亲近自然时，脑袋中的灵境，才会豁然开窍。”我像自言也像是对罗彬说。 走在前面的扎西阿爸也点头表示赞同：“对呀，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学会了与自然和谐共处，也从中汲取了无尽的智慧与健康。” 我说：“是呀，生活从来没有大满贯，一个人，要学会敬畏，学会舍弃才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 紧随卓玛和卓玛爸爸的脚步，更多关于林中植物的秘码被一一解开，空气中弥漫着知识的芬芳与自然的宁静。 天幕垂下，我们也满载而归，卓玛便开始了晚餐的准备工作，我示意罗彬去帮忙。 卓玛微笑着对刚到的罗彬说：“罗彬，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没人帮忙呢。今晚我打算准备一顿特别的晚餐，你能来帮我择一下菜吗？” 罗彬爽快地回应：“当然可以，卓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择菜这种小事，对我来说可是手到擒来。” 卓玛满意地点点头：“那太好了。这些蔬菜都是我今天早上刚从菜市场精挑细选回来的，新鲜得很。我们把这些菠菜和生菜择好，准备做一道清爽的蔬菜沙拉。” 罗彬立刻动手择菜，同时好奇地问：“卓玛，今晚的晚餐都有哪些美味佳肴啊？” 卓玛耐心地介绍：“主食我准备了咱们的传统美食——藏式糌粑。汤的话，我打算熬一锅香喷喷的牛肉萝卜汤，让大家暖暖身子。还有啊，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青椒炒肉丝，希望你会喜欢。” 罗彬听后，眼睛一亮：“听起来真是太棒了！卓玛，你的手艺我可是最信得过的。这些食材在你的巧手下，肯定都能变成令人垂涎的美味。” 卓玛谦虚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罗彬。只要你喜欢吃，我就心满意足了。来，咱们一起加油，争取早点把晚餐准备好。” 罗彬干劲十足地说：“好嘞，咱们一起努力！今晚的晚餐就靠咱俩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忙活，厨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晚餐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卓玛手法娴熟地切着蔬菜，不时转头望向正专注洗菜的罗彬，好奇地问道：“罗彬，我听刘老师说你是算力方面的专家，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吗？” “专家都是别人封的，我还差得远呢。”罗彬谦虚了一番，但罗彬还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菜叶，一脸认真地回应：“当然可以，卓玛。算力，简而言之，就是数据处理的核心能力。随着技术的日新月异，算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强。” 卓玛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追问道：“那算力如此强大，究竟能带来哪些益处呢？” 罗彬耐心地解释道：“强大的算力意味着我们能够更迅速地处理海量数据，这在科学研究、天气预报、医疗诊断、地球治理等诸多领域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此外，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等前沿技术，同样高度依赖于强大的算力支撑。” 卓玛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算力的发展对我们这些普通人而言，又有着怎样的影响呢？” 罗彬微笑着回答：“影响可大了去了，比如我们日常使用的智能手机、智能家居等设备，它们的背后都离不开算力的默默支持。算力的发展，正悄然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使之变得更加便捷与智能。” 卓玛恍然大悟，感叹道：“哦，我懂了。看来算力的发展确实至关重要啊！” 两人边聊边干，晚餐的准备工作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悄然完成。 卓玛一家围坐在火塘旁，分享着一天的所见所闻，他们用笑声和歌声诠释着生活的美好与幸福，展现着藏族人民独有的人情味和热情好客的精神风貌。 饭毕，夜幕低垂，羊茸村的天空如同被深邃的蓝绒布轻轻覆盖。我和朋友罗彬，沿着水泥路转道油砂路，缓缓步入充满藏族风情的村里。暖黄的路灯透过薄雾洒在路上，与暗处的清冷形成了鲜明对比，一股温馨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卓玛妈妈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把酥油壶，还补充道“今晚可是咱们村子的锅庄夜，错过就可惜了”。 我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锅庄夜？那是什么？我们可以参加吗？” 卓玛妈妈灿烂一笑，用她那略带奶子沟口音的普通话解释道：“当然可以！锅庄是我们藏族的传统舞蹈，每逢节庆或重要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都会盛装出门，围成一圈，手拉手边跳边唱，庆祝生活的美好。今晚，你们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我和罗彬兴奋不已，立刻跟着卓玛妈妈向村中的广场走去。 到达广场时，那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村民们身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围成圆圈，随着欢快的音乐节奏起舞。我们也被这股热情所感染，迫不及待地加入其中。虽然动作显得生疏，但在卓玛和他妈妈的热情指导下，我们很快融入了这份欢乐之中。锅庄舞的步伐虽然简单重复，但那份团结与和谐的感觉却让人心潮澎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纯净而美好。 跳累了，我们跟随卓玛阿妈往前走，她神秘地一笑，说：“接下来，带你们去尝尝我们藏族的另一种特色——马茶。” 来到一间古朴的茶店——阿妈煮茶，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松木的清香。老板阿妈熟练地从一旁的炉火上取下一只铜壶，倒入几只小巧的瓷碗中。我接过碗来，轻轻吹凉，抿了一口。这马茶，不同于我之前尝过的酥油茶，它带有一种独特的山野气息，苦中带甘，回味无穷。 阿妈的茶，不仅仅是饮品，更是一种情感的传递。那古朴的木屋前，燃起炉火，开始她的煮茶仪式。茶叶在滚烫的水中翻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是大自然最纯粹的馈赠。阿妈煮茶时，总是那么专注而虔诚，仿佛在与茶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她的眼神里，既有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也有对未来的期许。每一杯茶，都承载着阿妈对家人的爱，对这片土地的深情。 在阿妈的茶里，我品出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也感受到了岁月的静好与从容。 品完了茶，老板阿妈又端上了几盘藏式烧烤。这些烧烤食材丰富多样，有肥美的羊肉串、鲜嫩的牦牛肉片，还有各种时令蔬菜。我们围坐在火炉旁，边吃边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惬意。 “真是太美味了！”我由衷地赞叹道，“这次来羊茸村，不仅体验了藏式烹饪、参与了锅庄互动，还品尝了地道的藏式美食，真是收获满满。” “是啊，”罗彬也附和着，“这样的旅行体验，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藏族文化，也让我们感受到了藏族人民的热情与好客。” 卓玛妈妈闻声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欢迎你们常来，羊茸村永远欢迎你们这些远方的朋友！” 在羊茸村卓玛家的民宿里，我和罗彬都被一些人和事感动着。这里不仅是一个可以休憩的港湾，更是一个让心灵得以净化的圣地。卓玛和她的家人，用她们的热情和真诚，为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旅人编织了一个个关于爱、关于自然、关于文化的美丽梦境。 清晨9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提醒着我即将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羊茸哈德。我迅速收拾好行囊，转头看向正在整理箱包的罗彬。 “罗彬，你加卓玛的微信了吗？”我问道，心中没有忘记这次来羊茸哈德的任务。 罗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我：“哦，我还没来得及呢，不过，我现在就去加。” 我点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提醒了他。卓玛是我在羊茸哈德的一位学生，而且是最好的学生之一。她对人遇到热情，她的笑容和热情让那些到这个陌生地方旅游的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罗彬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卓玛的微信。不一会儿，他便成功加上了卓玛的好友。 “好了，已经加上了。”罗彬放下手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感慨道：“美好总是短暂的。这次来羊茸哈德，我真的觉得很愉快，卓玛一家人的热情好客，还有这里的自然风光，都让我难以忘怀。” 罗彬也附和道：“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马上要返回了，老刘，希望今后能经常来这里。” 我意味深长地回应道：“能不能经常来这里，还是看你娃儿哈。” 我和罗彬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走下楼，卓玛和她妈妈早已经等候在客厅。我瞧见卓玛看罗彬的眼神，似有一种不舍。 饭厅用过早餐，在卓玛一家的扎西德勒声中，我和罗彬启动车子，带着这份美好的记忆，返程回彭。从后视镜里，我察觉罗彬情绪有点不正常，便打趣说：“卓玛姑娘人很好，还没找婆家，你要努力……”。 作者简介：刘顺洪，四川彭州人，彭州市濛阳中学校中小学高级教师。四川省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省文艺促进会、成都市作家协会、彭州市作家协会等会员，《文化时代》签约作家。2022年8月加入中组部教育人才组团式帮扶的彭州教育团队，来到黑水县中学校任教高中语文。有作品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延河》《鸭绿江》等刊物发表，主编过校本读物《太阳神鸟驿站·郑兴明诗选》（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有作品入选《平凡世界》《苏菲译·世界诗歌年鉴2021卷》《苏菲译·世界诗歌年鉴2022卷》《苏菲译·世界诗歌年鉴2023卷》等并被译成英语，出版诗集《梦中的风景》《黑水叙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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