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工兵连新兵班安排新兵写家信。任由早就按耐不住感情的闸门,决定给爸爸、姑姑还有开颜一人写一封,新兵来的第二天写的信,还没有回信,任由已经等不及了。正要提笔的时候,朱建军凑了过来,说任哥,我不会写信,你给我写吧!嘴皮子动弹的当儿手里的烟卷已经递到任由的嘴里。任由抓下烟卷说,我不抽烟。朱建军嬉皮笑脸耍赖,胳膊捅着任由,屁股在哪里拧,任哥,求你了,好不,先给我写,就一封。说着的当儿纸张已经铺好,笔也硬塞进任由的手里。任由没办法,下笔如飞,不一会儿两页的稿纸便写完了。朱建军说,还是有文化好,真好,来,高才生,再给我女朋友写一封,任由争辩说不写了,我要写我的了。朱建军硬赖,任由只好被迫对朱建军的女友这思念一翻哪喜欢一翻。朱建军嘴里叼着烟卷拿着两封信对着灯光看看,食指一弹自语道搞定,便与王玉吹牛拉家常去了。任由拿这个老乡很是没办法,有时候,他却很佩服朱建军,不但训练排在前几名,而且为人处事方面也是相当有一套,班长虽然对齐万军善待有加,但毕竟是建立在齐万军任干且又能时不时买点好烟好吃的拍马屁基础上,班长还是喜欢这个虽然没有文化,但为人处事各方各面都处理的体体贴贴的朱建军。任由佩服朱建军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但是有一点,朱建军是个恋爱高手,这个是任由觉得应该研究的一件事情。这么说吧,朱建军在整个新兵三个月的艰苦训练生活中,竟然还能有大量的精力来谈恋爱,任由始料不及,整个三个月中,五湖四海的妞千里迢迢坐了火车坐汽车来看朱建军的竟然可以和连队总人数有的一拼。朱建军总能用比如亲妹妹、唐妹妹、表姐姐、表妹妹、小学同学、中学同学等等名义骗过连首长,让连首长心甘情愿的让出自己的房间来任凭朱建军折腾。任由很怀疑连首长的智慧,怎么可能长相很一般,甚至感觉中还没有任由同志帅的朱建军会有这么多美女找上门来,怎么可能大字不认识三个、写信要别人代笔、内务条例士兵职责第一条背了三个月都没有背会的朱建军会有小学同学初中同学。任由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朱建军之所以有这么大的魅力,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任由妙笔生花的亲笔信,是了,任由铺开信纸,提起笔,竟然发现自己对开颜的无限爱恋都装进了别人的信封。 对于这位突然跳将出来拯救自己于水火的孟莉娜任由还是有感情的。孟莉娜曾经在初中一年级做过任由的语文老师,孟莉娜是以任由的姑姑出现的,即任由妈妈的同学。任由算了算,年龄相差有点大,姑且认为是妈妈的好朋友。妈妈死后,孟莉娜曾主动提出将任由收养,但父亲任中华没有同意。孟莉娜仍然不死心,多次要求将任由收养,让任由当她的干儿子,父亲很是高兴,但在强迫任由叫孟莉娜妈妈的时候,任由总是卡壳。虽然只有一年的相处,任由已经能够感觉孟莉娜是真的喜欢自己,看到任由穿的破破烂烂,孟莉娜就给任由买衣服,有时候也拿开颜穿过的衣服给任由。开颜看到后并不讥笑反而如孟莉娜一样关心照顾。任由对孟莉娜这位准母亲的感情不久便被开颜全部占有。任由喜欢上了开颜,深深的喜欢。任由对文学热爱起因是孟莉娜,而真正得到锻炼,使任由的文字功底达到出神入化地步的却是她的女儿开颜,两年半多的时间,任由在班级里的座位从没有远离开颜一米的距离,多数的时候是坐在一起。但是任由对开颜的喜欢仍然以书信的方式表达,两年多的时间,任由给开颜写的信似乎可以拉上几大马车,开颜喜欢读任由的信,经常像老师批改作文一样给任由修改然后打分。 终于可以躺到床上,任由思绪万千。 人生多奇妙啊,真像一场梦,也许这做梦的人还没有醒,是一个叫任由的人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做梦呢,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名叫部队的地方,稀里糊涂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任由说,这一切都是梦,真的是梦,从他将自己磨亮磨尖的铁棍插进漂亮女班长的肚子开始到自己躺在床上做梦都是梦,是长长的一个梦,绝对是个梦,任由咬了咬手指竟然是痛的,任由大惊,心说我在做梦咬手指。他坐起来四周察看,是一张张两层床,睡在对面上铺的朱建军、齐万军等很凶恶的打鼾,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便开始慢慢腾腾的剜割任由的心。任由使劲的摇头终究无法摆脱…… 梦乡,任由坐在了教室里,同桌还是那个让他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开颜,他贪婪地看着开颜美丽的脸蛋,看着她那件高贵的黄色夹克衫,米黄色铺满白色小碎花的裙子。开颜突然说,任由,咱们玩吹硬币,你输了就叫我姐姐,第二次输就叫我娘,第三次输就叫我姑奶奶,来开始,我先吹。任由说,那我要赢了呢?开颜说,你是个笨蛋怎么可能赢你姐姐我,来,少啰嗦……任由正一头大汗吹硬却怎么都吹不翻的当儿,英语老师突然出现,“同学们,我们今天搞个小测试,一人一张,上面都是填空题!”说完老师开始点了包括任由等五个同学。任由英语不好,别的同学都下去了,唯独任由被挂到了黑板上。开颜在下面小声地给任由“打电话”,填GO TO笨蛋,真笨。是开颜吗?你到门后面站着去。开颜气的白了任由一眼站到门后。任由想笑,又觉不妥,看着站在门后出洋相的开颜,感觉很对不起她,说对不起啊!都怪我。开颜被罚站竟然不生气,仍是一副嬉笑的样子说,为了感谢我你还不得叫我姐姐,任由脸一红,但感念开颜的恩情,姐姐还是小声地叫了,开颜就高兴起来,直嘻嘻笑。任由开颜,你们两个干什么,挤眉弄眼,任由你站到后门的门后面去。开颜大笑……不知怎么的,任由来到了一个图书馆里,便似狗一样,将大部头的书拿在嘴边开始啃咬,正啃的高兴,任由被一阵锤打声惊醒,天仍然没有亮的意思,班里的洋灰地上黑压压的好几个人在咚咚响的压被子,外面走廊里也是人,齐万军从门外走进来,端了一盆洗脸水放在仍在熟睡的排长床边,拿出排长的牙具,给牙刷上挤了牙膏,又走到熟睡的班长床边,拿了班长的洗脸盆出去了。任由坐起来穿衣服,知道自己也要起床压被子了,任由打心眼里想哭,突然想起梦中有开颜出现,顿时美滋滋的,心情一片大好。 树木花草仿佛进入冰箱冷冻了一夜,纷纷穿上了薄薄的白纱,班长介绍,这是北方入冬后特有的风景。任由是没有心情欣赏的。 班长训练很严格,任由被罚了多次,训练科目是立定、稍息、看齐动作。据说这些科目要训练两周的时间,就这样,班长来回的喊,来回的纠正动作。任由利用他强大的哲学头脑努力给这种工作下个合适定义,找出个对打仗有利理由。班长一会儿在大家面前托一下王建的下巴,捶打一下任由的胸脯,一会儿又到大家身后,用膝盖顶所有人的后膝,结果很多人都没有站稳当,几乎跌倒,任由跌倒了。于是成了全班的重点人。 回到班里,任由累的瘫坐在洋灰地上,大家都有说有笑地跟班长聊天,提问题,任由没有那个力气,也感觉无话可说。因为训练总被表扬,齐万军是最活跃的一个,一会儿问紧急集合时背包怎么打,一会儿问被子怎么折好看,再不就问团长叫什么名字,政委的老婆在团里面住吗?班长竟然不厌其烦的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大家。任由弃儿一样独自坐在那里想事情。任由想的事情和齐万军不一样,任由想的都是大事情,比如人为什么活着,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显然,任由深陷于证据危机,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由是个机器,一个锈迹斑驳的机器,或者说更像一把没有射击目标的枪,任凭班长姚乃臣如何使尽吃奶的力气瞄准一个目标射击,最后的结果要么扳机生锈击发无效,要么这条枪走火了。 任由完全失去了主观能动性,被人强逼着运动,而很多旧有的思想还在那里表达严重的不满,为这种运动增加了更多的变数。 对于姚乃臣滔滔不绝的军营知识传授,任由不想学,不愿学,甚至害怕学,也许学了,任由的脑袋真的会像手榴弹一样被拉了弦,嘭的一声炸开掉。 休息时间是及其宝贵而短暂的,这样的休息在上午正课时间叫大休息,时间为半小时,任由把这半小时用来睡觉,坐在地上便睡着了。当集合哨响起,大家都迅速赶去集合,班长姚乃臣整队报数时发现数目不对,问谁少了,站在最后的王建说,报告班长,我后面是任由。班长往王建后面扫了一眼,又扫了全班,发现任由果然不在。问谁看见任由了?任由那里去了?其万军哈哈哈大笑说,我关门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呢。班长走到其万军跟前,正视良久才说,朱建军先带队训练。 姚乃臣推开门,看见床边地上果然躺着任由,手里还拿着书。姚乃臣轻轻地把书从任由手里抽出来,书是新书,书名《李泽厚哲学文存》这书是开颜买给任由的,开颜说,什么破书一句也看不懂,但是任由喜欢。虽然任由看一句要思索好几天,但任由感觉隐约的他懂。其实,在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任由便开始读垃圾堆里捡到的一本尼采的《偶像的黄昏》,他不懂其义,但很顺口,从此便开始爱上这些晦涩的大部头。姚乃臣翻看了几页,里面竟然有任由密密麻麻的感想或评论,无名的笑起来。随便看到这样一句:对自己内在的否认或者摒弃是丑恶,但在当下,我只能沉默。任由在这里画上了一条线。姚乃臣推了推任由,叫道,小子,下雨啦,收衣服啦。任由咕咚坐起来,看见面前是张小巧英俊的脸,一时语塞。小子,牛啊,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中国人民解放军2300万,你老是最牛的,靠,赶紧滚起来训练去。任由这才回过神来,如大祸临头般慌张站起往外冲。 班长将任由的书和任由的训练情况报告给了排长,排长说,孩子小,“水土不符”正常情况,不要太在意。但排长对任由的书很感兴趣,对任由说,任由,这本书借我看看。任由觉得排长相当客气,竟然用了个借,转念一想,上面还有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想和评论又觉得害羞起来。 班长又将任由的训练情况报告给了连长,连长说这样的人是重点,不能放松,可以适当加大强度,必要的时候可以……连长话没说完就挪动他庞大的身躯钻进了厕,姚乃臣愣了。 午饭后,新兵是不能休息的,虽然传说中部队在睡觉的问题上有三令五申的要求,但诸如其万军之类积极表现分子是决不会放弃如此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机会的。进了班里,其万军便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扑到自己床上,把被物使劲丢到干净的水泥地板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再咚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边和老乡吹牛边压被子。其他人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也还是要跟着压的。任由坐在床沿发呆,任由对压被子先前有很多很多想法,说这是严重的形式主义,扯他娘的王八蛋。但现在,他没有精力反抗了,他很累很困很想睡觉,他只觉得,他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他想去的地方的风景也不是这样的,他想见到的人物更不是这样的,他把自己比喻成一条误入歧途来到大草原上的懦弱的狗,这里有牛有羊还有马,他们欢乐的吃着草,高兴的在草原上唱歌,可是任由是狗,不但饥饿竟还有无限的寂寞,他没有与别人交流的意识,也不知道要交流什么,入伍以来,除了跟朱建军说话,任由金口一直是闭着的,他怕开口,怕一开口就要呻吟出来,被别人笑,被班长骂,甚至怕一开口就当不成兵…… 其万军压被子着实下苦工,不一会儿额头豆大的汗珠便一颗颗滴到被子上,汗水越来越多,其并不在意,任其肆无忌惮的到处横流,任由知道,其万军是在班长面前表现,看到其的样子,任由打心眼里恶心。 班长却没有这样的火眼金睛,走到其面前说,压被子是要下苦功夫的,不使劲压不实在就成不了形,没有棱角,压,都给我使劲压,谁不冒汗都不成。大伙都听班长的命令,恨恨地看着其万军,手上使劲。 日子就这样的难挨,任由训练的时候仍然是老样子,经常走神,脑袋里不是班长的训斥就是开颜,或者是看过的书,或者是学生时代的种种。精力不集中,肯定会出错儿,不是比别人慢半拍就是抢先了,班长喊立定口令后,任由有时候竟然立刻稍息,然后知道错了,慌忙立定,低头看看别人都在立定才放心下来。班长便走过来敲打任由的脑袋,班长命令齐步走,任由不是比别人早出发,就是别人走出去两三步任由才慌张跟上去。班长姚乃臣原本是有足够耐心的,但是经任由这样折腾,也生气了,便罚任由出列,独自在那里立定稍息10次,20次,50次。姚乃臣确实失去了耐心,心里话,靠,真他娘倒霉,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文化高的兵,竟然熊成这样子,苍天哪,大地哪,任由哪,别折磨我了,我要疯掉了。难道你任由就不能给我姚乃臣争口气吗?还别说,新指导员却相当喜欢任由,曾当着工兵连全体人员讲,你们要向任由学习,任由同志文化高,爱钻研,你们谁懂得舆论战?任由同志对这方面还是有研究的……表扬的任由都是一头露水。 任由能成为连队指导员,即工兵连最高领导之一党支部书记心目中的大红人,好同志,姚乃臣功不可没。 那天,连队文书即其万军的老乡高军找到正在操场指挥训练的姚乃臣说,新指导员刘杰今天上任,现在需要一个兵到政治处宿舍帮忙把行李拿到连队,行李不多一个兵就中。姚乃臣瞥了一眼自己的班说,任由你去,见了指导员要注意礼节礼貌,先敬礼再说指导员好,哦,你也可以先说指导员好再敬礼,随便你了。文书哈哈哈大笑说,姚班长不愧是“三学一讲”十佳个人,细节决定成败,向姚班长学习,呵呵,走。姚乃臣叫住高军说,回来,啥三学一讲,啥意思?呵呵,姚班长还给俺们装糊涂啊,这个月你是团里的“三学一讲十佳个人”了,你就等着带红花领奖吧!内部消息啊!姚乃臣假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别胡扯了,呵呵,晚上到我那儿,有好烟呐! 行李确实不多,一个背包加洗漱盆。文书让任由被起背包,拿着洗漱盆,自己空着手跟指导员并肩走。两人在前,任由在后面跟着。任由这个时候很轻松,不训练,就轻松,乖乖的跟在指导员后面。指导员走路的样子很特别,好像左腿迈不开步的样子,右腿迈的步子太大,于是,右手摆的幅度也大于左手。任由想,如果指导员在队列里这样走齐步,肯定要遭班长骂的,转念一想觉得不对,班长没有指导员官大,指导员和连长是一样大的,可是又一想,党指挥枪,指导员是党支部书记,指导员代表党,指导员最大。任由乱七八糟的想着。 指导员刘杰虽然步伐在任由眼里不合标准,长相确实不错,大脑袋,板寸的头型显得很精神,白皙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身强体宽,他扭头看看帮他背包的任由,停下来等了一下问,多大了?叫什么。任由说,报告指导员,任由。任由,任由?任由说是。呵呵,这个名字好,不是假好是真好,姓任,名由,确实不错,取名字的人肯定是个文化人,入伍前读几年级?任由说初哦,高三。高三考过大学了吗?考多少分没考上?有什么爱好?会写文章吗?任由答错了一次,很紧张,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会。指导员并没有介意接着问,会写新闻吗?消息的五个要素知道吗?任由觉得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说话了,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说无关军队的事情了,很高兴,头脑也是异常清晰,立刻回答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结果。指导员很满意,说想学写新闻吗?现在写新闻很不错,别看不起新闻报道,新闻很重要,战争时期,特别是现代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新闻战,现在总部多重视啊,专门把这一块提出来,叫舆论战,很多人说咱们搞新闻的都是大骗子,整天闭门造车……指导员不管任由,滔滔不绝的说着。任由后来才知道,刘指导是团里乃至师里很出名的新闻干事,团里的人给了他一个外号:刘大骗子。指导员继续说,我对这个问题就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战争爆发,咱们闭门造出一条新闻都有可能决定战争态势,不正应了孙子兵法上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吗?伊拉克战争的实践证明,舆论战是异常残酷的,有时候是无耻的,卑鄙的,无耻卑鄙也是一种技巧甚至是一种战略……指导员讲起新闻就停不住,一直讲到连队,坐到自己办公室里还在讲,任由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的注意听着,时不时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观点不在对错,指导员并不在意,却让指导员讲的却更加有力气了。现在台湾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只有抓紧练好兵,台湾问题不能无限期拖下去,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台湾人写的文章,他是这样说的,说着指导员拿出笔记本翻开,在这里,他说,你们大陆老想着统一统一,甚至不惜一战,大陆的民众几乎百分之百的支持,他想不通,说大陆一党专制,说大陆官员腐败,没有人权,人民生活水平低,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支持搞统一呢?他很不理解,我就回复这个人,我说,大陆别说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就是奴隶社会,广大人民群众就算一点人权都没有,仍然会支持统一,这是中华民族的个性,就是大一统的民族本性。我们可以不要民主,可以吃不饱穿不暖,可以容许官员腐败,但是绝对不能容许国家分裂。一个军人,一个男人,可以为这种情节卑鄙的活着,也会为这种情节轰轰烈烈的倒下。任由突然说,但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他们怎么没有这种情节呢?指导员一愣,竟然迷茫起来,很久没有说出话来,也许,不过,他们大多是有这种情节的,只是有一部分人,也许分裂的时间太长了吧……指导员不再说话,看着窗外训练的庞大队列沉思。 有指导员的表扬,姚乃臣对任由关爱多了。心说,还是领导有远见,目前训练不好不要紧,关键看长足的发展,任由文化高,下连队后肯定得到重用,这是毫无疑问的,很有可能文书的位置就是任由的了,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起码信件就不用亲自去拿,任由会主动送到手里,彻底摆脱高军这个势利小人。姚乃臣又想,目前还看不出指导员对军事训练的态度,如果要重视的话,任由的军事素质就必须提高,倘若还是这样迷糊,早晚会牵连到自己,还是让他文武双全来的保险一些。这样一想,姚乃臣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提高任由军事素质的计划。姚乃臣本来就是全团有名的优秀班长,带新兵自是轻车熟路,什么人怎么训,怎么做思想工作,他是再在行不过。任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别人训练完休息了,班长和大伙坐在一边,轻轻的喊口令,任由就在众目睽睽下表演个人秀。晚上别人睡觉了,班长躺在床上为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的任由数数,直到班长数睡着了任由才可以睡。有时候,班长不耐烦了,也会让班里训练好的同志担任任由的教练,这个工作一般由一个字皮不识的朱建军来做。任由虽然对朱建军的文化水平不感冒,但毕竟是老乡,朱建军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关心任由,很多事情,比如检查内务(被子)的时候,朱建军会主动帮忙整理,任由的劫难便免去了。平时任由把朱建军当大哥看待,只有在朱建军要给某个MM写信的时候,大哥的位置才能落到任由的头上来。姚乃臣给任由开了一段时间的小灶确实很奏效,任由的各项训练成绩突飞猛进。 星期五晚上是任由的狂欢时间。这个时间里,团队组织看电影,任由来部队看的第一场电影是《五鼠闹东京》,让任由不敢相信自己是在部队,传说中,部队看的电影应该是和部队有关的比如战争故事片、教育片之类。《五鼠闹东京》都放给大家看真的不敢相信。虽然这部片子任由已经看了N遍,但是在大礼堂黑暗的角落里坐着,没有任何人干扰,没有任何人命令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身体和心灵都能得到全部的放松,如果这个角落里有一只晶亮的杯子,放入焦黄的菊花,紫红的玫瑰花,淡粉的桃花,茶黄的金莲花再加上几片苹果干,一注开水下去,沏得群花绽放,满杯飞舞,待它们都安静下来或悄悄沉于杯底或静卧于水面上,吹开浮花,品上一口,有点酸,有点甜,边回味着,边看电影,哦不,最好听一首世界名曲,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躺倒在椅背上,微微闭上双眼,心随音乐中的茶香慢慢的在空气中飘浮,可以漂浮的很远,漂浮到深林里,漂浮到海角边,漂浮到一弧深潭边上,四下寂静,有花,有鸟,有鱼还有蜜蜂儿,安静的似乎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任由被这种遐想感动的眼角湿润。猛然,平静的心不知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任由泪流满面,美好的时光转瞬消逝,任由从艺术构织的世界回到现实中来,失落抑或忧郁和压抑的情怀便从天而降,迎接他的仍然是班长的训斥、永无休止重复疲累的训练。这一段时间确实把任由累坏了,往往是爬到床上,衣服都没有力气脱下便睡去了。看完电影的这一晚,任由躲在被子里独自哭泣,这是他进入军营后第一次流泪,黑暗中,他拿出笔和纸胡乱地写下了他入营后第一首打油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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