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蚯蚓/不能在快乐的阳光下生存/他是扼杀我天才的刽子手/我深深的记恨/记恨/我是一条蚯蚓。(在以后的生活中,任由又在这首小诗的后面加了一句:然而我又深深的感到幸运/幸运/我是一条蚯蚓) 进入军营,任由什么都怕,但最害怕的还是开班务会。班务会一般由副班长先讲话,八班没有副班长,但是班长每次都要齐毅讲,齐毅何许人也,一个器械一练习上不去三个,训练成绩平平,仅靠一点所谓的细小工作巴结排长班长得到好评的胖子,任由对这种阴谋人物是深恶痛绝之。本来就能说的他找到机会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他开口道,我讲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内务卫生,第二是细小工作,第三是军事训练,第四是生活学习。仇百盛在下面身体挺的笔直,脸上却挤出了一堆笑肉,心里话,奶奶的说是讲三点,这第四从他奶奶哪旮旯冒出来的。齐毅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继续说。我先讲内务卫生,第一,你任由的内务最差,如果不是王洪芬帮你,我看早被班长丢到楼下去了,要楞没楞,要角没角,纯一坨屎,还有你菜浩,你比任由好不到那去。第二,内务卫生要搞好,就要吃苦,吃大苦,你任由就没有起早过,猪都比你起的早。说这话班长大笑,说首先申明,我没有任由起的早。任由不得不突然长大嘴巴把笑脸压迫下去,心里话,班长,你这不是找挨骂吗?班长浑然不觉给齐毅使了个眼色,命令他继续讲。齐毅清了一下嗓子说,这个第四……仇百盛突然冒了一句,扯你个王八犊子,三还没整明白呢。全班都被仇百盛这句话逗乐了,但是齐毅并不以为然,继续讲他的第四条。其实齐毅讲话条理很清楚的,说要讲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分N个小问题,第一个小问题又分N点。虽然讲到最后不知道讲到第几个大问题的第几个小问题的第几条而结束,但班长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就是不否认。然后班长咳嗽一声直起身子,说我再补充几句。班长补充几句是谦虚之意,这几句大概也是个把小时了,加上齐毅的半个多小时,班务会在两个小时以内结束是很少见的。无论准副班长齐毅还是正班长姚乃臣都要提到任由的名字。比如任由你寻思啥呢,某天某时你遇到连队某某班长,为什么没有叫班长好,某天你任由内务整得跟狗爬似地,当然说任由最多的还是训练问题,训练问题说的最多的还是走神问题,说的任由都有点怀疑自己智力或者更准确的是注意力有问题,这就极大的伤害了任由。要知道注意力是一个很重要的能力,在多数情况下他影响一个人的成败,这让任由灰心又丧气,难道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吗,难道任由会一事无成吗?如果说以前任由还在勉强的鼓励自己努力适应部队生活,来证明自己不是迷糊蛋,现在的任由便开始从另一个途径怀疑自己,他觉得目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多余甚至是愚蠢,却不如什么都不做,不去参与所谓的军事训练、政治教育、整理内务,把所有事物皆抛开,与自己无关,自己与世界无关,乃至自己与自己无关。让脑袋停止思考,让身体停止所有的运动抑或任其胡作非为。 班务会结束之后是个人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间里班长一般都会发善心离开大家去老兵班打扑克或者扯淡。以往的这个时候是任由最渴望的,然而今天他只是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沿边,王小芬在向其毅请教打背包的技巧,其毅当然不吝赐教。抡起王小芬的被子开始并不熟练却又想显摆熟练老道的折腾,王小芬平时对其毅很不感冒的,今天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任由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转念再想,有什么可笑的呢,人都要生存,这无可厚非,但生存与任由无关。忽然脑海里出现了周四晚上拉紧急集合的场面。事前许是班长通过其毅将晚上拉紧急集合的风声放了出来,好让哥几位做好准备,但任由讨厌其毅没有理会。结果可想而知,当班长躺在床上小声喊紧急集合的时候,任由正纠缠在恶梦中。说起来还是有点怪的,任由对新兵连感兴趣的也只有紧急集合这一项训练科目。每回他都能第一个穿好衣服,第一个打好背包,第一个跑到楼下向班长报道,任由自有妙招。紧急集合要想拿第一,应该赢在起跑线上,这个起跑线就是穿衣服。任由看过很多电影,当红军打过来的时候,很多鬼子在睡梦中,于是乱作一团,有的找不到了自己的裤子,有的穿了别人的鞋子。班长对任由的办法默不作声,说明班长不反对,于是,任由每次睡前都将棉袄棉裤摆在身体下面,成人字形,自己就盖着被子睡在上面,保暖自不必说,最大的好处是当紧急集合哨响起,任由两手一伸展就穿上了棉袄,立刻坐起来两腿一蹬棉裤便穿上了。任由最好的成绩是3秒钟,当然纽扣是要在跑下楼梯的当儿来完成的。 班长一脸严肃的下口令:立定,稍息,同志们,请稍息。接到上级紧急通知,10分钟前一伙不法分子袭击了我团驻地附近元宝村,多户居民生命和财产受到威胁,上级命令我们,立即赶到那里,将其歼灭。同志们听清楚了吗?大家都异口同声说,清楚了。班长带头冲出了团队大门,没跑多远突然说,隐蔽!大伙立刻冲进了路边的枯河沟里隐蔽。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任由心里话,歹徒怎么还不来呢,明明要去歼灭歹徒,怎么见了歹徒却要隐蔽呢?明明是要歼灭,全班没有一个人拿武器,班长竟然也没拿,这是怎么了,不可能肉搏战吧!任由觉察出来了一些硝烟味道。他摸摸索索的竟然找到了两块砖头,拿在手里做好戒备。又两分钟过去了,任由等不急了,小心翼翼的爬到班长身边说,班长这歹徒还没来呢?班长嘘了一声,示意任由不要说话。任由闭口却将一块砖头递给班长,班长说,什么东西,任由说,砖!班长黑着脸愣了很久说不出话来,缓缓的站起来喊道,歹徒看我军来势汹猛纷纷逃跑,仇百盛整理队伍回家。任由拿着砖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班长终于忍不住说,任由同志,你手里的砖头可以丢了,他妈不知道你真的假的,高中生,老子没见过! 这事被工兵连的老兵定为“板砖门”,任由光荣的被封了另一个外号“板—砖”,其中的板字竟然发音为纯北京味,任由感觉没有自己苏南话来的硬棒,缺少力度。大伙一见任由就叫板砖,见任由走过来就说板砖来了。班长在老兵面前颜面尽失,但又不能说任由的不是,可是就像坦克发动机启动的那一瞬间的火气一样,始终是窝在肚子里的。任由也感觉出自己的愚蠢,明明是一场假戏,甚至连一场戏都算不上,你任由的智商确实出了很大的问题,他的智商是才出了问题,还是原本的天生的就有问题。总总迹象表明,自己是愚蠢和无能的,任由感觉自己的智商原本就有问题,就是在出生后就有问题,甚至是在这之前。这对天才自信的任由,打击是致命的。 在全连干部战士都对任由以嘲笑、鄙夷、讽刺、挖苦等等恶劣另类的眼光相看的时候,仇百盛出现在任由的眼前,任由明显能够感觉到,仇百盛很喜欢自己,甚至怀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崇拜。就像仇百盛所说,任由,你能置身这个白色恐怖环境下,以只影之身无助而有力的向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作斗争,伟大,哥做不到。仇百盛说的话任由想笑,他从文学的角度说,这句话很文学,但不久他开始从哲学的角度来理解了。他发现,文学只看到了比喻,而哲学却发现他是多么的懦弱,难道在百般折磨下训练成绩依然没有任何提高就算斗争?这里面有本质的区别,任由隐约觉得,他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无能为力。 任由你不是要去厕所吗,我也去,咱们一起去吧,我跟班长请假,仇百盛有上不完的厕所,每次上厕所都要拉着任由。任由说,我没有,我没说,我不去,任由在思索着问题被仇百盛给打断了。仇百盛硬拉着任由去了厕所。任由知道,仇百盛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说的也无非是自己怎么怎么不喜欢部队,如果他舅舅不能把他调走,他只有三十六计逃跑为上策。任由说,俺要像你训练成绩这么好,班长这么喜欢俺才不会不喜欢部队呢,更不会逃跑。仇百盛说,那你答应跟我一起跑啦,我跟你说,路线都看好了,就从厕所的墙角翻墙出去,就这。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厕所的墙角,仇百盛指给任由看,耸身跃手便把住墙头,右腿一抬就骑到了墙上。然后伸出手示意拉任由,任由没多想,也跟着上去了。仇百盛指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说,穿过苞米地,不走大路,往山上跑,跑到树林里去,这样他们找不到咱们,等上一两天我们再出来,换上衣服去火车站,你去你的鱼米之乡,俺去俺的白山黑水。在树林里的两天,我都想好咱们咋个过了,首先说吃,我早就偷偷的藏了几个馒头,又到服务社买了很多吃的。我们在树林里老乡的柴禾堆里睡觉,要吃有吃要睡有睡。仇百盛说的话任由是一句都没有听见,他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远方,那里都是什么呢,是田地,田地过了就是山,山上有树,很多树像森林一样多的树,树下落了很多枯萎的叶子,踩在上面软软的,任由不舍得去踩,干脆躺到枯叶上,两手放到头底下,让脑袋有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说,身边的事物泥土、枯叶、高大参天的树干、还有黑漆漆的天空都不会以任何理由打扰他。 任由说好,真好! 仇百盛说,哪咱就这么说死了。不准反悔!任由说好是因为他觉得仇百盛简直是在讲故事吹牛皮。就算真的跑,能跑哪里去,你还跑出共军的手心,还是炊事班长说的好,跟共军作对,是会很痛苦滴。当然,他不敢劝说仇百盛,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来劝说他,他怕一张嘴就是班长准副班长之类所说的大道理,诸如爱军习武、马革裹腹、忠诚于党。在他这个后进的重点人口里说出来绝对会被全世界人民笑掉24颗大牙。虽然他对自己的努力绝望了,虽然他痛恨在工兵连八班,痛恨所有教训他的人,甚至痛恨自己,但是他绝不跑,那怕死在这里,哪怕被班长准副班长折腾死,他也不跑,如果跑了,自己的最后一道道德底线都彻底的完蛋了,他任由就真的一点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力气了。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一声暴喝差点把任由和仇百盛吓得从墙头上掉下来。往下面一看傻眼了,这墙内墙外足足有十个人在看着他们。借着厕所透出的微弱灯光,仇百盛认出了他们肩上的红牌牌,那分明是全团最牛的纠察班,据说领头的外号叫大黑,身高一米九,体重180斤,大大的头,大大的手,大大的脚,还有那大大的声音,都让全团所有的人不敢正眼瞧他,他牛到只听团长政委的话,其他的爱谁谁,一概不鸟。落到这人手里,仇百盛暗暗叫一声完蛋了。任由这才回过神来,才从松软的枯树叶地上爬起来,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心里话,死定了,死定了,肯定要拉出去枪毙了,逃兵被抓回来不都是要被枪毙的吗,电视里都是这样说的,想我任由,训练成绩不好,整天挨收拾就收拾呗,在外界看来,任由也是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也是正义、勇敢、奉献、纯爷们的化身,如此一来自己成什么了,汉奸、走狗!说逃兵怕都是轻的了。那还真不如一枪蹦了他来的痛快。他们一个个傻了眼,大黑可等的不耐烦了,上去一伸手就把两个人一手一个抓小鸡一样拎了下来。为了这个顺利抓逃兵动作万无一失,他甚至让5个纠察跑到大墙外面围堵,可见此人虽然黑,并不是黑的不明白。任由看出到了大黑的军衔,一杠一星,少尉排长级别。传说中就是因为工作负责,威猛无比,军事技术超强才被破格提干的。任由想为自己争辩,起码他真的没有想当逃兵的想法,造成今天这样无非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虽然天黑什么也看不见。 报告排长,我们只是看看风景,没有想逃跑,我们不会逃跑的,不会当逃兵的。仇百盛也赶紧说,是的是的,咋个整也不能跑啊,嘿嘿。啥玩意——大黑打断他们说,啥玩意兵,那个日弄班长带的日弄兵!罗嗦啥呀,走吧,先关几天再说实话。走在路上,纠察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把他们夹在了中间,大黑呼呼有风的在前面走路,仿佛打了个大胜仗班师回朝的元帅,嚣张跋扈,但多少又有些克制的那种日渐成熟的风度。仇百盛轻声说,就这样定了啊,就是去看风景,啥也没干,啥话也不说,啥理由也没有,就是看风景,咱俩口型要一直,不然会很惨的。任由说好,咱们犯得这事算多大,会不会枪毙。仇百盛差点笑出声来,没事,训训话,写个检讨、顶多再关几天,最多15天。就没事了。哥们,对不住了,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任由竟然有些感动,差点流出泪来。这种感情,难道是所谓的战友情吗?他的形容词基本上可以与舍己为人、无私奉献、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相当。任由心里乱乱的,但显然他似乎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明白了一些,但又说不上来,他需要好好想想。 排长刘英华第一个知道这事,大黑看在同班战友的份上把这事第一个通报给了他。刘英华惊呆了,一直说这不可能,这两个人没有逃跑的理由,仇百盛是我们工兵连新兵中最拔尖的训练尖子,大会小会的挨表扬,他不可能跑,至于任由,虽然训练成绩不好,整天挨批,但我可以用我刘英华的人格担保,他绝对不会当逃兵的,大黑,你小子可别诬赖我的兵,这两个人关系到工兵连咸鱼翻身的成败,你小子别不当回事,这两个兵都是可塑之才,一个武一个文,特别是任由,你给我好好的,别他妈整他,老子知道了你敢动他,老子把你纠察班拆了。大黑在电话里大笑,说你是哥,你的兵我不动,谁让咱哥俩也是一文一武呢,哈哈!刘英华说,去!老子是文武双全,行你呆着,我给连队汇报一下这事,一会去你那里,唉,拿老子的书啥时候还,换,好好,老子被你整理了,换,我换还不成吗?刘英华笑咪咪的进了连长指导员办公室。进了门刘英华立马把脸色拉下来,说,连长,这么个事给你汇报一下,你们连队的兵,上完厕所闲的没事干爬到大墙上看风景被纠察抓去了。说完哈哈大笑。连长和新指导员急了突然发现屁股下坐地雷似地弹起身来,异口同声的问,谁? 还不止一个,我们排的,你说你们俩领导这兵带的。跑哪看风景不好,整大墙上看,炫耀高难度是吧。连长看气氛不对,说,你们排的兵,老子该训你才对,你倒打一耙子。指导员哈哈大笑,说别扯了,赶紧把人弄回来要紧,首长知道了就不好了。连长回过神来,说对,指导说的对,首长知道了还不把我拉去往死里训。谁,刘英华,你小子,那小子,就大黑,不是你一个班出来的吗,这个事就交给你,你给我摆平了,把那俩熊兵给老子带到这里来,老子要看看到底是谁,是长了五只脚还是八只脚,公务员,倒腾出来俩间房子,老子要关人禁闭。刘英华呵呵笑说一间就够了吧! 啥,一间,两个人啊,老大,长长脑子,说是他妈看风景,你以为老子傻啊,关在一起,再跑了找谁去。刘英华说,反正这兵是你们的兵,你们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哈哈。你小子倒会推卸责任,你可是直接领导,你,你给老子写检查,1500字,一个字都不能少,少一个字指导员不放过你。指导员刘杰哈哈大笑,说这都是些什么人,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连队,这么个连长,这么个排长还有这么些个兵呢,看来我刘杰一世英名就给你们毁了,他们回来连长就不要出面了,关还是要关,但是思想工作一定要跟上,这个事,我来搞,连长你实在闷的慌就去大操场跑步,五公里,八公里,对十公里,谁让你是个熊将呢,就当体罚自己了,哈哈哈哈。三个人哈哈大笑,一场在任由看来天大的祸事就这样了了。 刘英华到纠察班排长办公室的时候,大黑已经在门前等着了,开头就说,刘哥,你说的那个任由,不简单啊,我刚才考了他一下,我说,你知道贾平凹是谁吗?他对答如流啊,比你知道的都多。刘英华差点晕倒,说你要是问他坦克几个轮子,反坦克地雷有几斤他准不知道,这不正撞到坦克轮子底下了吗?论文字功底,任由这小子深不可测。我的那本《天狗》啥时候还我。 唉,我的哥,说好的,我们换的,一手交书,现在书已经在我这里了,兵你带走!如果你还不满意,到我办公室,我刚买了台收录音机,只能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牛! 两个字啊,牛什么? 就是牛然后叹号,就等着你的英语磁带呢,刘哥,把你英语磁带借我听听,顶多下次你再跑三个五个兵我直接给你送去。刘英华看着面前的大黑,心里怪怪的,大黑不是以前的大黑了,不是以前虎了吧唧的大黑了,爱学习了,不错,是个好同志,转念一想,切,我刘英华怕你,看来要更加努力了。刘英华倒也爽快,说没问题,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咱哥俩谁跟谁,一条裤子里出来的人。大黑高兴的很,把刘英华扯进屋里,两人开始吹牛。 任由在刚刚倒腾出来的所谓禁闭室里接待了工兵连党支部一般人。不同的是,这次接见的顺序有些不同,以往显示由低到高,即班长谈完了,排长谈,排长谈完了才是指导员和连战,现在换了,指导员先谈,然后确实不放心的连长也以最大的耐心和不发火的勇气跟任由谈,然后才是排长、班长。 指导员是个懂政治的人,更懂得谈心技巧,他先是劈头盖脸猛训一通,然后开始慢慢放缓讲道理后来便是动之以情,说到感人处竟然流泪。任由那里见过这等阵仗,也跟着感动的一塌糊涂,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当逃兵的意思,但是确实给连队抹了黑,这个错是要认的。连长就不同了,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发了火,说老子最他娘的看不起逃兵,逃兵是啥玩意,就是他娘的叛徒,这要是战时,老子一枪嘣了你。连长在说嘣字的时候很用力,涂抹星子盖了任由一脸,把任由吓了一大跳,但想来自己确实没有当逃兵的念头才释然。连长最后说,我要你一个态度,真实的态度。任由想了一会说,俺确实不是要逃跑,就是想去看看风景。这句话把连长差点没气背过去,大吼说好,好,好,你们的连长我,他娘的信你一次,就他娘的这一次,以后没这科目……被在外面偷听的刘英华拉了出去。听见外面刘英华气呼呼的说,他妈的他还是个孩子,你能的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是连长,平时我把你当哥看,在这件事情上我刘英华不让你,谁他妈以后再这样对待我的兵,老子不会让他消停。连长正待发火,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想来确实自己不该来谈这个心,任由虽然训练成绩差,但看平时表现并不是很糟糕,有文化,有思想,不像其他的个别兵,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任由有特点,这是任由的优势,没准还真可以锻造成才,这样看来,自己似乎有点失态了,或者心急了甚或小心眼了。在指导员拉走他的当儿,他给刘英华摆了一下手。刘英华转身走了进去。面对着任由,刘英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由却百般不是个滋味,为了自己,排长竟然跟连长吵架。他觉得他应该向排长认错,正待张嘴说,刘英华呼啦站起来说没你的事转身走了!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任由和仇百盛被关了三天。关三天的目的是让他们面壁思过,然后写检讨书。仇百盛憋了两天没写出来一份检讨书,只能趁着班长派人送饭的时候向班长求救。姚乃臣现在感觉这两个兵挺可爱的,先不论逃不逃跑,就冲着闹这么大阵仗就不简单,在姚乃臣心里觉得,兵可以分几种,一种是那种啥本事没有,就知道服从命令干活的,班里面周晓军和那个黄大明就是这类,一种是本事不大但是很会来事的那种,比如其万军和朱建军。这第三类就是任由和仇百盛了。有才华,能闹腾,从连长指导员以及排长的争吵中姚乃臣感觉出来,这两个兵在连队的分量,连长很看重仇百盛,甚至已经把他列为军事大比武的重点培养对象了。要知道,工兵连历来都是团里的老末的,这造成了连长在所有人面前很没有面子。现在看来,任由不但让指导员心意已久,看到了希望,甚至连长也开始有好感了。党支部专门为此开了个会,会上,排长做检查,一是没有管理好手下的兵,二是顶撞连长,这只是一个过程,大家都知道,然后开始议新兵下连的事情,谁该去学习培训,谁该重点培养,都要大概有个计划,支部有个基本精神。但是在任由去学习还是留在连队当文书这里卡住了。连长认为任由文笔很好,但军事不足,要继续深造,派任由去教导队学习。指导员认为没有必要,直接当文书还可以跟着自己写写报道,搞一些文化活动。姚乃臣肯定希望任由当文书,其他班长也含含糊糊的有点不同意,决定权落到了刘英华身上。指导员说,英华,我们奇虎相当,最后决定权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对任由了解的多,你觉得是去教导队好呢还是当文书好。刘英华看看指导员又看看连长,说,我同意连长的意见,让他去教导队学习,虽然那里苦了一点,这也正好再锻炼一下他的意志,我认为任由是不成熟的,还要锻炼。连长哈哈笑,说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指导员你就别坚持了,咱们都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指导员除了一口气说,看来我是私心有点重啊,这个私心阻碍了正常的思考,好我也同意。 就这样散会了,待班长们走后刘英华把连长和指导员叫住说,报告两位领导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秘密,你们在听了之后可不要发飙,就当我,就当我放了一个屁。连长和指导员都凑了过来。刘英华说,两位领导,你们知道任由的后台是谁吗?你们知道任由的真实年龄吗?就在昨天,就在昨天,经过我多方打探,千辛万苦,现在水落石出了。任由的姑姑,唉,也不算他姑姑,就算干妈吧,也不算,孟若娜听说过没有?两人说听说过,富翁,女的,长的还行。反正我们的富翁孟若娜大姐大就是喜欢这个没妈的孩子任由,任由参军入伍的事情全部是她一手操办的。前几天X省来部队慰问,给咱们团送来5万斤大米,100万现金,一个图书室,全是孟富女的手笔。 那怎么没见到孟富女来看咱们连任由。指导员问。 这个你只能问孟富女了,但是带话给团里了,不希望影响团里的工作,也不希望影响任由。意思很明确,这个干儿子有点怪,一直不认这个干妈。哈哈,告诉两位连首长,任由的真实年龄14岁半。 两位连首长张着大嘴面面相觑,指导员说,刘英华,你放了个屁,臭。连长却说,这个屁,啧,啧!使劲的啧吧着光的铮亮的满是胡茬子的嘴巴,三人哈哈大笑,那咱们的计划不变?!不变!不变! 任由切切实实的安静了下来。禁闭室里有床、被子还有一张桌子,一打写着某某部队便签大红字的稿纸和一支笔整齐的摆在上面。任由拍了拍脑袋,四下打量这间小房子,证明在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确实是被关起来了,再看看身体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的绳子或者铁链,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长长的出一口气。楼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和班长轻声叫喊的声音,想必班里又开始拉紧急集合了,任由呼的站起来,趴到门缝里看,但是天太黑,走道里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见,任由在门前呆呆的站着,是那种站军姿的站着,他想,如果班长来给自己开门,看到的将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任由,而不是其他的形状。不久任由失望了,走道里静了,任由想,他们肯定是去抓歹徒了,这回是真的抓歹徒去了。任由有点害怕,没有人来给自己开门,没有人在乎他了,或者任由已经被他们除名了,不再是八班的兵了,甚至不再属于任何人的兵了,但是排长呢,排长明明说任由是他的兵,还跟连长吵架呢,可是排长怎么能斗过连长呢…… 一个声音在说,你已经不是一个兵,你,任由,已经不是一个兵!任由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伤心欲绝的哭了。 已经是深夜了,任由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最后感觉屁股下面实在很冷,才慢慢的爬起来,摸摸索索爬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在身上,他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自己被关进禁闭室以及在这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呢,他告诉自己,快点睡着,醒来后眼前的一切都将消失,任由还是那个任由,班长还那个班长,自己走队列的时候还是抢口令,手榴弹还是投不出30米。但是任由无法入睡,在证明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后,任由又流了很久的眼泪。就这样孤寂的躺着,脑子里想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也没有心力去问,最后任由睡着了。 睡熟的任由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被子,他想是排长吧,仿佛又是班长,给他盖好被子以后在他身边站了一会便轻轻的走了。可是他又觉得是娘,那个已经去世了很久的娘,娘还是记忆里那个村里最漂亮的能把烂衣服穿出花来的那个女人,此时她穿着很漂亮连衣裙,那是任由在河边挖龙虾卖了钱给娘买的,那天娘都哭了,搂着任由狂亲,亲了很久,任由感到幸福死了。可是现在娘手里反拿着鸡毛毯子,指着自己说任由,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跪下!任由就乖乖的跪在娘的裙子边,任由知道,娘的鸡毛毯子只是威慑,从来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这次任由没有调皮的偷笑并开始数娘裙子上的小碎花,他哭了,很伤心地抱着娘的腿哭了。娘,任由错了!娘没有像往常一样问任由错在哪里,而是突然不见了,任由大喊着四处寻找,实在找累了就瘫坐在门槛上。自言自语的说着,娘,你知道任由有多孤独吗,有多想你吗?…… 梦中的任由开始唱起歌来,朦朦胧胧的,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是在唱歌,很小的声音很感情的哼唱:为何在这里,疲倦像半醉,谁令这空间,此际多冰冷,只有唏嘘的记忆,无言落寞的落泪,谁在这晚里,放纵与他温馨,无尽空虚,谁把刀锋静静穿过心窝,期待的爱,怎么一生总不可碰到……唱完了,又唱一遍,直到自己感觉不再悲伤流泪,他想他该面对现实了,正视现实了,是那种勇敢的,悲壮的样子。 任由被稀里哗啦的开门声惊醒,弹坐起来,看见班长拿着饭盒走进来说吃吧!吃完把检讨写了,要写长一点,认识错误要诚恳,最重要的是要把你的文学才华都发挥出来,连队领导看到了也会因此给你加分,你们两个的事才能算了结。 任由说班长对不起,是俺给你添麻烦了,俺什么时候才能参加训练?姚乃臣一脸怜惜的看着任由的脸,那脸上还有泪痕以及好大一颗眼屎。说多大点事啊,这还没一天呐就受不了啦。 吃过早饭,任由开始坐到桌前写检查。 写检查对任由来说是没有难度的,这不只是他的文字功底好一个原因,任由学习上严重偏科语文,其他老师包括教任由数学的孟丽娜都拿他没办法,只得在考试成绩差的时候让任由写个检查了事,这可乐坏了语文老师,每次拿到任由的检查都要当着一众老师面前大声朗读,说这检查都能写出花来,看来真是个天才写手,各位老师如果咱学校能出个作家,列几位也不枉费心啊。老师们都笑,说难道是韩某人第二?语文老师真当回事了,专门布置任由写作文,亲自将任由的作文用毛笔腾在大红纸上贴到办公楼墙上,满墙都是任由的作文,任由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韩某人第二了。 写检查的时候任由心情很难过,三个月了,他没有像样的拿过笔,倾诉自己。如今拿起笔却是一泻千里,将三个月的新兵生活的苦闷全部一股脑的释放出来,在这篇长达35页的有史以来最长检讨书中,任由自问当兵干什么,当然他没有回答上来,他无法给自己的当兵干什么下个定义,但是有几点是明确的,兵当不好会怎样,首先对不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爹,甚至是已经去世的娘,其次对不起班长、排长、连长、指导员等等一干人,再次对不起让他来当兵的姑姑孟丽娜。最后还对不起自己,在这方面任由展开了写,从生下来一记事写起,写了自己远大理想和高尚的人生和价值追求,如今他堕落到这步田地,后悔。在人生和价值追求方面任由又展开了写,他问人生真谛何在,问人活着的意义,这很长很长一段他上升到了哲学高度,将他知道的哲人观点全部给予盘点,从毕达哥拉斯到尼采,从康德到黑格尔再到马克思再到自己,任由竟然得到了他所要的证据,“原来,人类这座巨大的生命之钟的真正发条乃是欲望”,他将此一发现当做自己的哲学发现,窃喜了好大一阵。由此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欲望。任由的欲望是什么呢?他发现自己三个月来最大的欲望竟然是让班长表扬一句,哪怕一句!“可是俺为了这一欲望奋斗了吗?训练不行,内务糟糕,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却又怨天尤人,原来,欲望是用来奋斗的。” 看来,任由完成了一次思想的升华,写完这些,他又发现并非自己完全错了,他觉得,欲望本来就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一直让他坚持着,坚持着训练,坚持着没有当逃兵。这显然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他需要班长给予肯定,班长站在部队教育和管理的高度是应该而且必须这样做的。由此任由这篇形散而神不散的散文式的检讨进入了下一个主题,他开始思考这支军队,这支军队里的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甚至他开始思考军队、思考军人。军队应该是什么样的,而军人的品质又是什么样的。 任由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大功告成,任由感觉身心一阵说不出来的轻松。拿着自己的大作,边看边规划着出去以后自己的训练、生活和学习。先是乱七八糟的想,后来干脆从早晨起床开始,他要最先起床,然后开始压被子,吃早饭的时候他要时刻关注大盆里的馒头,他要为大家服务去捡馒头。训练的时候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听班长的口令,保持精力高度集中,细小工作要积极,要和别人吹牛扯淡搞好战友关系等等。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开颜,想到三个月来,自己给姑姑和开颜写了很多封信,竟然没有一封回信,不由得心伤,决定以后不再写了,与他们断绝关系,安心部队,但是真要和开颜断了吗?任由又深深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相思苦海。 正在乱七八糟的感伤着,听见外面指导员在说话,边说话边让通讯员拿钥匙开门。指导员说,任由,任由,上稿了,军报啊,不简单,一连两篇。指导员刘杰兴奋的拿着一张报纸摊在任由面前指着稿件说,不简单,三版头条加编后语,看看。 果不其然,三版通栏一大片全部都是,标题:战士维权该不该?副标题:某部战士维权引发争议的思考。作者刘杰任由。任由没有想到自己随便跟指导员说了一句就能整出这样一种效果。这还要追溯到一个月前的事情。那天中午团装备处拉来一批坦克零件,通知工兵连老兵班集合出工差。老兵正在睡午觉,听到要出公差,一个一个牢骚满腹,最后和一排长闹了起来,说部队三令五申不准占用士兵休息时间,中午午休是我们的权利,我们要维权,不去出公差。最后闹到什么程度任由没听到,反正老兵都走了。一遍打瞌睡一边在地上压被子的任由就想,老兵就是老兵,敢提意见,真是的,就你们想休息,我们新兵就不是人了,就不想休息啦,午休是你的权利,那打仗的时候呢,你也说午休吗。任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想到这些,连自己都惊住了。指导员闲的没事就把任由叫过去抄稿件,美其名曰熟悉新闻报道语言,抄多了新闻报道就会写了。期间指导员问任由有没有什么新闻线索,任由先是说没有,后来经不起指导员的引导说,不知道是不是。就把老兵闹着不出公差的事说了,最后不忘提醒说,这要是在打仗的时候怎么能行。指导员想了很久,最后翻箱倒柜的找书,那劳动法看了很久。任由抄完了正要走的时候,指导员一拍桌子说,着啊,任由你小子有很强的新闻敏感性啊。这么个小事都能被你发现。刚才我查了劳动法,劳动法并不适合军人。好这篇稿子我写,到时候挂你的名字。 稿件很简单,先是叙事,后来团里竟然开展了这个问题的大讨论,最后团里开展了专题教育。任由心里说真能吹牛啊,俺任由敢说这个芝麻粒大的小事没有出了工兵连,甚至没有出一排。 指导员拿着报纸给任由读了一遍最后说,你看人家编辑还加了编后语,这可算两篇啊。全团多少人写了多少年也没上一篇军报,多不容易,多难啊!指导员显然是在表扬自己。继续说我去跟政委汇报一下,你的那篇稿子在四版。说完一溜烟跑走了。 任由发表在军报文学版的稿件标题为反复。这是指导员逼任由写的。指导员说,任由听说你写文章好,你写一篇我看看。结果任由就写了一篇重复。当然是有感而发,开头就是我一直认为,除了漂亮简短的,一切的重复都是臃肿的,甚至是致命的。一万次的重复立定稍息,一万次的起步立定,一万次的摸爬滚打对我来说是臃肿的,没有任何新意的,根本没有意义的,就像那个古希腊神话里重复从山下往山上推石头的傻瓜西西弗斯。当然,最后任由不能写自己对重复的反对,而是列举了雏鹰振翅高飞、爱迪生发明电灯等等重复的磨砺才取得成功,使自己明白重复的可爱,说真话,任由当时写的很违心,那只是写文。任由仔细的看了一遍,感觉自己懂了一点,感觉并不那么违心了。 由于这两篇稿件的原因,连队决定提前释放任由和仇百盛,他们刑满释放了。但是在全连做检查是制度,制度还是要坚持的。 任由和仇百盛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连值日在他们跟前凶猛的吹了一哨子,高喊全连学习室集合。任由他们被告知那好自己的检讨,要当众念。 班长和一个老兵打闹着进了学习室坐在任由身边锤了任由一拳头说小子,不错。检查写好了吧,一会让你念得时候你念就得了,没事。排长也慢慢腾腾的走进来,看见任由说稿子我看了,写的不错。然后呵呵笑着坐到了前排,连长指导员最后进来,待连长坐下,指导员站起来说,下面请两个同志做检查。班长捅任由一下,任由站起来走道前面从裤头里拿出他那35页的检查开始念。 检讨书,尊敬的连首长,亲爱的战友们,3月5日,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念了一会,指导员走到任由跟前,拿过任由的检讨翻开看。他翻了一页又一页,翻了一页又一页,实在不耐烦了直接翻到最后,忍不住笑着说连长,这个检讨没有个把小时俩小时念不完啊!连长站起来拿过来翻看,检讨,呵呵,真够深刻的啊!谁让你整这么多,1500字就够了,你这起码也是万把字,行了行了,挑干的念吧。 他这检讨一气呵成,上下连贯层层递进在台上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如何挑着念。任由继续念,直念得口干舌燥,自己都不想念下去了,正在这时,学习室门口出现了两位大人物,都是中校军衔,一个胖大个一个瘦高个,排长刘英华首先看见,立刻站起来喊了一声起立。很多同志都在闷着头听任由的检讨,忽然听见有人喊起立都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往门前一看,乖乖,这不是团长政委吗,这家伙一个来工兵连已经很不容易了,俩一起来真是百年一遇的难得啊,工兵连连长指导员忙上去敬礼说欢迎首长到我连检查指导工作。胖大个说没事没事,我和政委随便走走。瘦高个当然是政委了说随便啊看看你说的那个超级战士任由。指导员看看站在台上无所适从的任由大红着脸说,报告首长,这,台上念检查的就是任由了。胖大个团长走到任由面前来回打量笑着说,伙子,捣了什么蛋,被弄出来念检查。任由紧张的要死,心说这回完蛋了,首长都这道了,肯定这兵事没法当了,点子背不能怨社会,怨只能怨自己,谁让自己写这么多呢,三下五除二念完不就没事了吗,任由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说见机行事还是指导员心思来得快,立马从任由手里拿过检讨书,递给政委说首长看看,这检查写的很深刻,承认错误态度很好。其实他心里知道,首长怎么会跟一个小兵计较呢,让他们看看任由文采飞扬的检查才是最重要的。政委接过来认真的翻了一页又一页,说刘杰你小子,这是然我看检查吗,不就是让我看看这小子的文采吗,团长,你看还真不错,见过这么长的检查吗?团长一脸笑容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说果然文采飞扬,嗯有点思想,提出来的问题很尖锐啊。团长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这检查我带回去,伙子,你没事了,就团长说的,没事了。政委哈哈笑着看看连长指导员说你们没有意见吧。刘杰我想你又可以写一篇文章了,标题我都想好了,就是一份检讨书引发的思考。刘杰这才恍然大悟,说首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太有意义了。一看标题就掐人,,我写,我写。政委继续说,以前我们的新兵都没有文化,你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近些年来,部队招了像任由这样的有文化的士兵,这些士兵给我们的军队输入了新鲜的血液,同时也给我们部队的管理者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教育和引导他们的成长尽快适应部队的生活真正让他们发挥作用,这是一个大的时代性的课题。指导员拿出笔将政委说的话记录下来。团长看着任由说,伙子不错,你们发表的文章我看过了,很不错,以前团里一年上不得一篇新闻报道,这次我看起码两篇了吗,马上又来一篇,伙子继续努力。转过头来对政委说,看来孟丽娜真给咱们送来一个活宝啊! 接下来的几天任由在忙着下连得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新兵下连虽然对新兵来说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这标志着他们已经经受住了三个月的基础训练成为正式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对任由来说还是个苦日子到头的象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对于工兵连来说新兵下连基本上就是原班人动,班长还是班长,兵还是那几个兵,但是有一些人是要动的,比如说任由,大家都认为任由要当连队文书了,朱建军八班副班长基本上定了,仇百盛去七班当副班长等等传言归传言大家都这样认为了。任由即将成为连队文书的事情班里其他同志传的最凶,特别是近一段时间任由在文字上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大家的猜测。任由也很高兴,毕竟自己自从出了禁闭室后喜事不断,军区的记者专门来采访了他,当然是关于检讨书的问题,刘指导员写的那篇一份检查引发的思考在军队引起了轰动,军区首长批示要对此问题加强研究军区报纸推出一个专题报道。任由每天忙于采访并参与写作不亦乐呼。任由觉得日子过的挺充实也很有 成就感。 两个月后的一天,连长把任由叫过去了,任由见连长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紧张了立正站着接受连长的命令。连长很严肃说,经连队党支部研究决定,派任由去集团军工兵教导队进行预提班长集训,时间为三个月,此命令宣布之日立即实施。任由听了很高兴,心里想预提班长集训,意思很明显,自己竟然升的这么快,马上就是班长了。指导员进来说,任由,教导队的训练科目很简单基本上是你们新兵的训练的基础科目,只是加了一些强度如早上10公里跑步,晚上10公里跑步和一些专业技术的内容。相信你不会让连队失望。 连长很严肃的说,俗话说苦不苦红军长征两万五,累不累,预提集训教导队,我告诉你小子,疙瘩就是他娘的地域,你也跟老子撑下来。 任由傻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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