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近日,曾服役于驻滇某部队的战士歌手易白发行了由其作词、作曲、演唱的流行民谣单曲《铁花开》。据悉,这首创作了长达四年的歌曲曾在弥渡县和大理采风完成词曲手稿。 易白,本名王增弘。2005年参加入伍,在驻滇某部队服役,曾参加军乐队集训,曾师从昆明音乐家唐晓秋、黑管演奏家马云系统学习了音乐理论知识,之后得到军营民谣曲风开拓者、著名音乐唱作人小曾的启蒙和影响,开始从事音乐创作。他先后在大理创作发行了原创流行民谣单曲《小河淌水的故乡》《花儿又开》《黑夜里的太阳》和音乐专辑《走走走》《那人那事》,音乐风格涉及流行、民谣、摇滚、说唱、舞曲等多种曲风,若干歌曲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深受听众喜爱。 回忆起从军八载的“第二故乡·云南大理”,他时常感慨万千。他在大理采风创作的歌曲《铁花开》发布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当歌迷在微信朋友圈祝贺他歌曲再次走红时,他感慨:“忽然很怀念在云南弥渡的岁月,那时候虽然没有网络,没有手机,隔着重重翠绿高山,但是总能看见蓝天、白云和彩虹,还有红土高原的星空。” ——据《今日头条》 大理,我常含泪望着你 ——流行民谣歌曲《铁花开》创作回忆录 ◎ 易白 我对大理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一般游客无法理解的特殊情怀。 记得电视剧《士兵突击》里有一幕戏,连长老七问史今班长退伍前有什么要求没?史今遗憾地苦笑道:“老说咱保卫首都啥玩意儿的,没见过首都啥样呀?”那应该是史今班长退伍前最大的愿望。当老七和史今坐车经过天安门时,史今隔着车窗远远望着天安门,忽然泪奔! 这一幕戏,我多年后再看又泪奔了一次。要知道,那是他曾经守卫了12年的第二故乡呀!他终于在退伍前能够远远地望上天安门一眼。 大理古城就像是大理军人心中的“另一个天安门”。对于曾在大理服役的军人而言,大理就是他们心中的第二故乡,一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第二故乡。 如果非要用一行诗来形容这种魂牵梦绕的特殊情怀,我想引用艾青的诗行来表达:“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片历史悠久且底蕴丰厚的沃土,有我的战友,我的故事,我的向往;更有我和战友曾经洒下的汗水和泪水,还有大理军人的青春印记。这种印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名大理军人的灵魂深处。 12年前,一份入伍通知书,勾起了我对大理的幻想和向往。 入伍后,我被部队分到大理州弥渡县服役。当大巴车弯弯绕绕驶进深山时,我趴在车窗上望了半天也没望见传说中的大理古城,望着一重重翠绿高山,望着一面面峭壁悬崖,我内心万分失落! 在之后的8年军旅生涯中,一睹大理“风花雪月”四大奇景,成为我心中最大的向往。但非常遗憾的是,部队的管理非常严格,军营的生活非常紧张,平时外出的机会很少,根本就没有机会游览驻地的风光,很多大理军人从入伍到退伍,连大理究竟是啥样都没见过。 当兵第1年,我随部队到观音山驻训,当军车经过大理城区时,我和战友们趴在火炮牵引车的后盖上,望着车外渐行渐远的过路风景,天真无邪的白族小孩们站在路边,迷笑着抬起手臂向我们敬礼!那次,我们没有留下一张照片——那是我第一次望着大理。 当兵第2年,我随部队到苍山扑火,大火扑灭后上级命令我们留守山上观察火情。那夜,我和战友们都睡不着,站在海拔4122米的马龙峰上冻得直哆嗦,风如刀刮在我们脸上,我们望着头顶的斑斓星空,俯视山下万家灯火,内心有一种莫名的辛酸和暖意——那是我第二次望着大理。 当兵第3年,我前往北京考学落榜,返回部队途中车子经过洱海,经过三塔,经过一片片向日葵盛开的花海,我拿出笔记本,用诗行记录下我当时的心情: 窗外大理三月好风光,为何还念仕途惹烦乱;理想青年能取能舍方成事,壮志男儿何惧何怕路曲折。 正是风花雪月短青春,不必驻足迷路常囚困;尽观眼下香花舞蝶怡人景,笑望头上蓝天彩云成心情。 苍山森林,当年高峰峻岭皆是树树木木;古城楼门,亦曾精挑细选栋梁造造筑筑;铺地垫足伐自露根壮树,顶梁支柱挖掘藏支幽木。 输输赢赢原是兵家常情,岂能挫我少年激情神态;成成败败早该望破看开,用来点缀人生斑斓豪迈。 那次,我又没有机会留下一张照片,只留下了一首诗。合上笔记本,望着车窗外的美景,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眼——那是我第三次望着大理。 当兵第4年,一纸调令将我从大理弥渡调到四川成都工作。离开的时候,车子经过大理城区,我隔着车窗远远望着苍山,回想起和战友们曾经在这片红土高原的点滴记忆,忽然觉得像是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惆怅——那是我第四次望着大理。 当兵第8年,从成都返回弥渡老部队,参加最后一次提干落选的我,再一次隔着车窗远远地望着那座熟悉的苍山,那片熟悉的向日葵,望着头上的蓝天和白云,我从风中闻到红土的气味,闻到向日葵淡淡的花香,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那是我第五次望着大理。 回到弥渡后,我和战友们一起下菜地。我深深吸了口气,闻着部队菜地熟悉的泥土味,高原的阳光落在我身上,我眯眼看了看太阳,舒服!训练了几天终于熬到周末,终于可以休息调整一下了。 “快!收工具!紧急出动!”突然旁边的营长挂完军线电话大声嚷道。在场官兵一听就像大脑神经触电,迅捷行动,我回头一看整个菜地杳无人影。我们冲回营区刚登车,大部队就“轰隆隆”出动了,大理苍山突发森林大火,上级命令我部迅速前往指定地域扑火。 路上,战友们唱起了《当祖国需要的时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唱歌?”我问道。 车长李启华说:“驻地是灾情多发区,部队经常抗震救灾,接到任务大家群情振奋,士气高昂。” “近年来,部队扑了很多次火,一次就在今年除夕夜。”坐我旁边的上等兵周明铭说道。 我转过头一看,他手臂上戴着红色臂章,臂章上“团员突击队”5个黄字格外显眼。扫视整个车厢,我发现不少战友都戴着红色臂章,臂章上的关键词不仅标示了他们青年、团员、党员的特殊身份,更标示了他们作为突击队员,无论面对任何艰险,都要冲在前,死在前的战斗决心。这些关键词,这些人和事,在那一瞬间,印在我眼里,刻在我心里。与车长李启华交谈,我才得知出动前,他正准备去军务股请探亲假,原来他家里正在闹土地纠纷,父母多次来电催促他回趟家协调处理此事。他们有的是刚批了假准备回老家相亲的老兵。有的是已婚士官,妻子正在分娩。有的是刚带病参加完比武的标兵。有的是下连没几天就主动请战的新兵。谈及感受,上等兵刘超摆摆手说道:“顾不了那么多,灾情就是命令,先执行任务再说。” 山上的火已经燃烧了2天,山坡很陡很难走,我们负重30余公斤一步步攀爬,很多坡段倾斜度高于50度,脚踩着松散的沙石,稍不注意就会失足摔下去。经过将近4个小时地艰难攀爬,部队终于在海拔4000余米的山顶集结,我们携扑火工具和桶装水穿越片片山林搜索燃点,有几名战友负了伤仍坚持战斗。 回集结地时已是傍晚,山顶上刮起了寒风,温度骤降,我们灰头土脸地瘫坐地上发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疲惫、虚脱、思念。我伸手摸了摸被大火烧焦的树枝,发现那树身下的根依旧完好无损地扎在泥土里。战友告诉我:“也许来年它又会开花。”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但在我心中,它的生命力如钢铁般坚强,我从挎包里拿出采访用的笔记本,为它写了一首诗《铁花开》。 那夜,上级命令我们:“留守山上观察火情。”我和战友们挤在用树枝临时搭建的窝里,望着头上的星空,海阔天空地聊起了各自的故乡,各自的梦想,各自的向往…… 那夜,我坐在苍山的山顶,望着古城上的星空,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军旅时光,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那是我第六次望着大理。 都说我们在大理当兵,可是大理究竟是啥样?大理“风花雪月”四大奇景是啥样?我们都没有机会近距离观赏过,也没有机会留下过一张照片,能留下的也许是一张证明我们来过部队的退伍老兵合影。 营长时常安慰我们:“你们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你们在小河淌水的故乡当过兵,弥渡县可是世界著名小夜曲《小河淌水》的发源地。”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每一批退伍兵都很想看看大理古城,很想看看大理的“风花雪月”,他更知道我们没有机会留下一张证明我们来过大理的照片。 能留下的只是我们洒下的汗水,流过的泪水。 能留下的只是大理的青春往事,军旅的印记。 从军八载,我积攒了不少音乐创作手稿,这些手稿大部分都是在弥渡县创作的。《小河淌水的故乡》《花儿又开》《黑夜里的太阳》等流行民谣歌曲在电台播出后,有不少歌迷打电话给我。 退伍之前,我将诗歌《铁花开》改编成歌词并谱了曲,就在歌曲刚敲定初稿的时候,昭通电视台一位主持人朋友打来电话问我出什么新歌没有? “刚写了一首,我唱你听听,你给提提意见。”我将手机放到桌上,弹着吉他试唱了几段,唱着唱着我听见电话里头传来她的哭声,后来询问才得知是歌曲勾起了她内心的辛酸往事,原来她的男友也是一名边防军人。 退伍那夜,火车缓缓驶出大理,望着车窗外送别的战友,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大理,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大理,我心中忽然感到无比绝望,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是我的“根”啊! 我的战友,我的成长,我的青春,我的记忆就像根一样,早就已经深深地扎进这片红土,“她”是我心中难以割舍的,既陌生而又熟悉的“第二故乡”啊! 以前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她”,而当我离她越来越远,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望见她的时候,我是多么地绝望——那是我第七次望着大理。 退伍回到广东,我选择了创业。大理的战友得知我成家了,经常打电话给我,让我有机会带上妻子回大理走一走,看一看我曾经守卫过的第二故乡,我总是委婉谢绝,挂了电话后坐下来,点支烟盯着某个方向走神——这是我又一次望着大理。 为衣食住行疲于奔命的狼狈间隙,我偶尔会翻开那时在大理写下的《铁花开》手稿,对歌曲进行试唱和修改打磨,在经历了诸多挫折和大起大落后,我曾有几度唱这首歌时控制不住情绪泪奔。 大理,今夜我又含泪望着你。 二〇一七年十月二十六日 鹏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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