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欧
可能是晓亮在天上飞翔的时间比较长,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在天空是无助、孤独、寂寞的。因此在他空军退役之后就对土地有了比常人更为深厚的感情,每当他脚踏大地时就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踏实感觉。为此他就更加热爱生活,他告诉我,他喜欢录像这个玩意,因为它能真切地记录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在技术方面,虽没有什么人指导,却凭着兴趣,掌握了这门艺术门类,使他在学校的一些重大会议活动中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可以一人操作完成电视录像剪辑,可想他过人的聪明才智。
但电视录像最终没能成为他毕生追求的主业,而是毅然而然地选择了绘画这门行当,作为他日后发展的唯一志向。
由于他居住在素有“天府金盆”、“蜀中膏脂”美誉的彭州,因此飞禽、走兽、流泉、飞瀑、峡谷、栈道、怪石、彩虹、神灯、佛光、奇花异草无所不有,从而造就了他开朗阳光的性格,也使他具有一般常人所没有的对动植物观察的敏锐度。因此他绘画选择的对象必然是他割舍不下的身边所熟悉的花花草草,小鸟天堂,因为这些他才感到由衷的幸福和快乐。他尝试过工笔,泼洒过大写意,但最终选择的绘画方向还是“以工兼写”的“小写意”创作,这也许比较符合他那胆大心细的性格特征,同时也符合他对中国绘画的认识程度,他希望他的画能为百姓认同和喜爱,也希望得到业内人士的首肯,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雅俗共赏”吧。我虽认识晓亮不久,但亲眼目睹晓亮的绘画经过,以及他送我的画集资料,因此就有了一些感想认识,简单阐述表现在四个方面:
1.注重造型、细节,适度夸张。
晓亮知道他选择了一个非常艰难的艺术之路,尤其是小写意创作。他既要有准确的形象造型,又要完成艺术的表现力,这在许多画家中都是难以克服的。有些画家甚至终其一生,也难以有所突破。晓亮是聪颖的,他即注重造型的准确,又不放弃细节的描绘。他作品中的各种鸟,或在小憩,或在觅食,或在休眠,或在戏耍,或在翱翔,或在鸣叫……完整地把人的感情纳入到鸟的内心世界,使之观后领悟其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而细节的描绘主要突出在鸟喙的张合、爪的舒展与伸缩以及翅膀身体的蜷缩与展开,有效地表达了鸟的精神面貌。有成就的画家都有自己的形象世界,为了扩展这个世界,他打破传统的陈规,在造型上提倡不拘于形似,追求“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美学法则,为了抒情达意敢于舍弃对象外在的形态,敢于为了强化感情的表达而进行一些恰到好处的艺术夸张。因此在鸟的表现上使用了夸张的手法,使其鸟的爪子延伸几倍,并以巧妙的虚实处理脱开传统工笔花鸟的雕琢痕迹和动态的人为设计痕迹,从而达到鸟与画面的踏实与稳定。
而草本枝叶在画面中也毫不吝啬地交代得清晰明了,从而反映出作者对事物敏锐的观察能力。
2.注重传统水墨的运用,适度引进西方光感营造神秘氛围。
中国传统绘画主要以水墨的浓淡枯湿来反映物象的质感,而西方绘画比较注重写实以及物象在自然环境下的光与影的客观规律。晓亮不墨守陈规,毅然利用水墨与色彩的互为相溶渗透的物理现象,充分开发水墨色彩抒情的潜能,打破传统中国画颜料的色调局限,大胆借鉴西画用复色表现艺术形象复杂微妙的色彩变化,使其物象与环境有了貌似自然的受光感和逆光感,强化和丰富了中国画水墨色彩的表现力,但晓亮知道决不能与西方油画科学的表达方式一致,而是似是而非地利用这一特点丰富表达中国画的传统精神。观察晓亮的花鸟画,我们会发现他十分重视墨色的变化,其作品中几乎没有全用重墨或全用淡墨的,往往浓淡兼用来表现物象的不同质感,如《林音》中的藤蔓枝叶,以变化细微的墨色描绘出花叶的光质感,极富表现力。而笔法的使用也是晓亮表现光质感的另一途径。如《鹤鸣》之中之鹤,一笔之中,力度不同,方圆得兼,墨色多变,鹤鸟毛羽,笔由重而轻,传神地表现鹤鸟羽毛的质感。再如《金凤扰榴》,榴干苍莽奇崛,枝干墨有深浅,力度奇雄,间以大部分的飞白,缀以浓墨重点,表现榴干的轻逸沉郁,极具代表性。背景用淡淡墨色的渲染也是晓亮表达物象在自然环境下光与空气交融之透明感的另一手段,常常会使画面产生幽静神秘的原始氛围。
3.注重色彩的冷暖对比,使之和谐统一。
中国绘画尊奉黑与白,而运用色彩时是将彩色与黑白作为同一机体看待。他常常用墨勾画完物象之后,代之而起是用墨的渲染,然后才是着色染色,色只是表示对象的符号,因而它的画面大多是墨青的交合体,这种黑与色的交融,常常充满一种沉闷的不协调性,怎样打破这种冷色沉闷的不协调就成了晓亮创作的一道难题。晓亮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发现花是调节色调的润滑剂,于是他笔下的花大都是暖色鲜明的调子,从而使画面寂静而不沉闷,热烈而不浮躁。球状的红柿、石榴、绣球花、茶花等暖色都被冷色菱形的枝叶托住,从而保证了花与叶的统一和谐。
4.注重构图繁简交替,以达到画面节奏的调整与韵律的抒情意味。
他知道画家描绘对象并不十分难,难在通过描绘具体物象而表达作者想在画面中传达一个什么样的形式美的规律。他侧重画面的整体组合,重貌而不谨毛。他的作品并非都完美无缺,但大都能传达作者的艺术匠心。中国的造型艺术,从宫廷到民间,从工笔到写意,从壁画到工艺品,优秀的作品都明显地贯穿着优美的韵律感。晓亮的花鸟画,就是以中国的韵律感为主干,而使具体形象的“形”的变化服从于“韵律”的指挥。他经常采用静止的繁复的花草藤蔓枝干石块作为背景而从中又找出藤蔓的枝叶的伸展使之产生动荡的线的复合,从而让人们感受面有时是线的分割,而线的组合有时又是面的这样一对辩证而智慧的关系。为了求得画面的轻松欢快,他采用大量的藤蔓枝叶草茎来打破严肃而幽静沉闷的画面,用藤蔓条把画面上物与物之间连接起来,穿插变化,从打破巨石、怪石的恒定,映衬巨石、怪石的量感,形成变化的呼应,使画面保持整体联系,又不被复杂的线条所缠绕,使之犹如美声唱段的抒情意味。如《野鸟山花共一春》、《一览众山小》、《春山空蒙湿新花》等,而独鸟、双鸟的出现则是调节画面的一个冷幽默。
为了追求画面的简朴,有时候完全省略环境描写,大胆利用空白,突出主体,而平面布局中的色、线、形的变化对比与呼应,虚实、疏密、开合、起伏、繁简、聚散的相生相应,在晓亮的笔下信手拈来,胸有成竹。如《观花》、《春归》、《红柿树》等。有时煞费苦心地利用落款、钤印等来呼应,使观者不觉是孤立的物象,而是整体的形象。
由于他的努力,他的花鸟画越来越多地受到百姓和业内人士的喜爱,他先后受到国内外二十几个地区的邀请,举办了个人画展和联展,并出版多部画集。
总之,没有传承就没有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我们相信,晓亮一定会为重构与当代人情感相契合的视觉图式,积极努力地进行各种尝试,以新的角度、新的方法,着力表现日新月异的花鸟世界。
(作者系当代学者、文艺评论家、书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