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之后,城市的街道边,总有很多“猫头鹰”。
猫头鹰有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抽烟;有的形影单只在角落里垂头丧气地玩手机;有的光着膀子,文着身,气势汹汹地拿着器械,准备上演一场《古惑仔》;还有的,搂着一只老鼠,准备开赴宾馆。
猫头鹰晚上不睡觉,出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逮老鼠,一是享受和其他猫头鹰在一起的归属感。
猫头鹰大多没个正经工作,有的白天不上班,有的白天上半天班。一到晚上,城市里平常人都睡了。这城市成了他们的天堂。他们骑着小摩托,后座上载着一只浓妆艳抹的老鼠,在路上飞奔,老鼠被刺激地嗷嗷地叫。猫头鹰的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混着玩。猫头鹰没受过高等教育,胸无大志,从家乡来到省城,寻思着混点事做。父母谆谆教导。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二十七八,转眼快三十了,还找不到对象。不踏实,在乡下就没女孩子愿意跟着。媒人也托不上,没人弹弦子。
在今晚,猫头鹰想钓个老鼠。
他太寂寞了。夜深人静时,他的心中如有千万只猫在抓挠。他长这么大了,从未尝过老鼠的滋味。悲哀,真是种悲哀。
他取了五百块钱,出了门。他缩着脖子,迎着初秋凉丝丝的风,他越发想尝尝那老鼠的滋味。
走了没多远。
“玩吗,大哥?”路边一个穿得很妖娆的老鼠,媚眼勾魂,问他。
“噢……”他一愣,心里砰砰地跳起来。毕竟,他只是一只没尝过老鼠的猫头鹰。
“玩吗,大哥?走吧!”那老鼠上来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要炸了!
“操他妈!走!去干他一炮!”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身体骤然抖了一下。
“这才像个男人!”老鼠谄媚地笑着。
猫头鹰和老鼠进了一个小胡同。拐弯抹角,转而进到一个小黑屋里。
“来吧,大哥!”老鼠扯了几下,就脱掉了衣服。
猫头鹰欲火中烧。
“日他娘!”他一边骂着,一边脱衣服。
“啊呀!操!”他解腰带太急,挤住大腿上的肉了!
老鼠在旁叽叽的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箭在弦上!
突然,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两个大汉,一个拿着刀子,一个拿着根粗棒球棒!剑拔弩张,瞠目喷火,看着他。
“操你妈!敢玩我老婆?”话毕,一棍子甩过来。
他头上中了一闷棍,倒在地上,嘴里噙着血,眼里冒着金星。
“少废话,给他放放血!”另一个擎着刀子,过来了。
“两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是,她骗——”
“去你妈逼的!”又一巴掌甩过来了。
“拿两千块钱,走人!不然,我宰了你!”
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一场骗局。可是,什么都晚了。
他交了身份证抵押。出去筹钱。
次日,他找遍了身边其他猫头鹰,可是一听借钱,他们都翻脸不认人了。
他哆嗦着手,拿起电话机子,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咋啊,柱子?”电话那头,一个老头子的沧桑声音。
“爹——”他哇的一声,哭了!
“咋啊,柱子?我的娃!”
“没钱啦,我——”
“行,汇给你两千够吧!家里刚卖了三千斤玉米,换了几个钱,咱有地,还有花生、桃,你回来,咱也不愁吃穿……”
“爹——”他哭得更厉害了!
“唉,孩子是自己的好啊!回来吧,孩子,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咱一家人也能过好日子……”
“……”
一周后,他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从摇晃的客车车窗看到,天空中飞舞的鸟儿,多么阳光,多么自由!他要做一只明媚天空下的鸟儿,而不是猫头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