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村的龙门阵

            
作者:黄建文

行走乡村田野，跟老农摆龙门阵，每一片土地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声音。有一份责任叫:“关我球事，我还是要摆出来”。
在川渝相交地区，犹其是仁寿资中相交一带，有个“球”常在人们的嘴上踢来踢去，而且已经踢了百多年了，据说这个“球”还与球溪河有关:
相传，清政府最后一任资州州牧朱景岳，上任之初到资中各个场镇巡视，看到珠溪河三江口的石崖上刻着“珠溪河”三个字，不知是刻字模糊，还是州官眼睛有问题，把“珠溪河”三个字念成了“球溪河”，他还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取得好怪，怎么会叫球溪河呢？”，当时随从朱景岳的官员也多，大家听到了，只在心里感觉好笑，都没人敢站出来指正，怕损长官脸面，自己找骂，长官初来乍到，留下一个不好印象。事后在背地下故意将“珠溪河”叫成“球溪河”，以当笑料。而当地的老百姓更是无所顾忌，好些人就把“珠”字直接读成“球”字，舍珠求球，借以讽刺官吏。谁知道久而久之，这种以讹传讹竟然约定成俗，珠溪河直接变成了今天的球溪河。并且这个球字还发酵生意，引伸成了这一带独特的地方方言，常在人们的口语中，听到带“球”的俗话俚语，比如:“球请你来”，“管球他的”，“你挨球”，“关我球事”，“球筋不懂，装球懂”，“球戳戳”等等，一个“球”字，在人们的口语中踢来踢去，成了语气助词，常带有“抱怨、嫌弃、不耐烦、不满意”的意思或语气。冬天说“非球冷”，夏天说“非球热”；等人等久了就说“算球了，不球等他”；出事了，就说成“遭球了”；忘记了事，就说“记拐球了”；不知道时，常说成“晓球不得”等等，把“球”字在口语方言中发挥得淋沥尽致，可以说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位于眉山仁寿境内的球溪河是沱江一级支流，全长94.5公里，流域涉及乡镇49个，直接流经乡镇39个。确定仁寿县球溪河管理范围划界河段为：干流起点地理位置为东经104°4′48.917″、北纬29°48′26.065″，终点地理位置为东经104°28′40.473″、纬29°59′26.373″，累计划界河道总长度94.522km；球溪河，古称珠溪，沱江一级支流。上游分三源：北源为龙溪河，古名婆支水，源于仁寿县文公场。南流经古佛场，至三溪乡右纳朱家河后折向东流称龙水河。至老君坝左纳源于简阳县的镇金河（又名绿水）；西源为通江河，又称通江水．源于井研县周坡乡。
球溪河流经北斗镇12公里，在北斗境内流传有一首诗:
“一江挑两寺，
同名不同运，
古今同心阅，
风雨同舟行”
这首诗的一江指的就是球溪河，两寺就是沿河流域有两座寺，同名不同运，就是说这两座寺都叫“白塔寺”，现在却有不同的命运遭遇。“古今同心”和“风雨同舟”，这二句是分别刻在两寺门楣上的8个字，一座白塔寺门楣上刻“古今同心”，一座白塔寺门楣上刻“风雨同舟”，一座白塔寺站在山上“古今同心阅”，一座白塔寺矗立河边“风雨同舟行”，一座虽经风霜雪雨，却仍然现存，一座历经劫难却残垣难留。这两座白塔寺门楣上刻的8个字的寓意，再明白不过了，看阅古今史，胸怀天下志，灾难多频频，谕示世界在思想、目标、行动上要同心同德，大灾面前更要上下同心，风雨同舟，携手与共，共克时艰；昨天、今天、明天，串起个人、家庭、国家的最大的同心圆。这不正是新时代中国人民所秉持的品德和精神文化吗？犹其是今年的抗疫抗洪战争，不是最好的诠释吗？风雨同舟齐战疫，患难与共同斗魔！这二座白塔寺，一座是仁寿县富加镇涌泉村涌泉山上的白塔寺，一座是仁寿县北斗镇白塔村球溪河边的白塔寺。
仁寿县富加镇涌泉村涌泉山上的白塔寺建于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白塔始建于清代乾隆五十四年(1790)，通高14.15米，座宽5.6米，塔身为四面五重檐，底层采用石料，其余四层用佛像青砖砌成。底层开一门，门楣上一匾书刻“今古同心”四字，各层均三面开窗，塔均穹隆顶结构，全用各型预制佛像青砖拱砌。楼梯均一米宽的人行道沿壁螺旋状四十余级可达顶部览胜。
仁寿县志记载：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军将领张献忠两次攻占仁寿县，曾多次到白塔寺来活动。明末清初，清王朝开始清剿边远反清势力，一队清军追赶一群反清义士到白塔寺时，竟神秘失踪，当他们发现地宫洞口后欲强行进入搜寻，由于迷宫作用清军有去无回，为首的将领在震怒之下填塞了所有的进出洞口。据仁寿县志记载，白塔寺的石壁上确曾刻有隶书体的“虎踞龙盘”四个大字。现在粉刷一新的白塔，在2004年11月眉山市第二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推荐材料中，对于白塔的历史价值进行了这样的鉴定：白塔历史悠久，用材料优质，塔身坚固不易风化，具有历史性、科学性、艺术性，保存完好，具有研究价值
球溪河(仁寿段)流域是发轮镇河口上游，北斗镇球溪河段是在仁寿县境内的最后一截河流，河上有三座桥，其中一座桥叫白塔寺桥，原北斗镇白塔村(现与洞湾村合并为金耀村)取名的由来就因为这里曾有一座白塔寺，与涌泉山上的白塔寺遥相呼应，但是白塔村的白塔寺命运却没有那么好：
中国最混乱最黑暗的时代基本都是历朝的未期或者由少数民族统治中原的时期，主要有三国时期、南北朝、元朝、明末清初等等，我讲这个白塔寺的故事，就发生在明朝末年：明末吏治腐败，皇帝可以几十年不上朝，大臣专权，地方势力割据，民不聊生，加上连年天灾，所以才有李自成、张献忠起义事件的发生。社会动乱，盗匪也四起，北斗镇一带，明清朝时期的远行交通工具就是坐舟行船，上到成都，下至重庆。由此，现在的白塔寺桥，在明清朝时期是一个码头，是上船下船的集散口岸，也是盗匪们眼中的发财地。几十个盗匪长期盘居在这一带，祸害一方，令当地官府百姓非常头痛。后来峨眉山伏虎寺一位尼姑云游至此，也遭抢劫。尼姑本身也没有什么财物，盗匪抢她干什么呢，要抢她去做压寨夫人。哪知道，这位尼姑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这个尼姑和别的尼姑不一样，从小习武，在峨眉山伏虎寺长大，她最喜欢李白的诗《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尼姑心中的侠士就是如此，武艺奇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慕名利，飘然而去。“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面对如此境遇，尼姑决定渡化这群盗匪，造福一方百姓，以示我佛法力无边。
总之，尼姑用武功征服了这伙强盗，用佛法感化了这群匪徒。盗匪头子把过去抢来的金银，除了给盗匪们每人一点遣散费，让每个人回家孝敬父母，另谋生计，剩下的钱拿出来捐资为尼姑修建寺塔。当地住户和船夫们听说这群盗匪被尼姑遣散，为一方除了害，都高兴得放鞭炮，敲锣打鼓庆祝，由此当地乡绅们也纷纷捐资，助尼姑修建寺塔，以光大佛法。据说还成立修塔机构，由尼姑主持，招集木匠石匠到富加镇白塔寺去参观学习，仿照样子，也修建成了白塔寺，只是规模要小一点。因为白塔:寓意着寿国佑民，以表示佛法无边，像日月那样光芒四射，永照大地。
在距球溪河现在的白塔村四组白塔寺桥处，(原来的白塔寺桥也是同白塔寺一同修建的)，大约百米左右的一个小山上修建，也取名叫白塔寺，在大门横楣刻上“风雨同舟”几个字，以示人们越是在社会遭难，天灾世祸的情况下，大家要齐心团结，共度艰难；以祝示河边行船渡江的人们要风雨兼程，同舟共济。后来塔顶上每夜都要点灯照明，好让行船人在夜间看到目标；谕示迷惑的人们点亮心中那盏光明的灯；只有头顶着光明照耀了前进的路，内心才能更坚定，脚下才会有力量；也告诉人们坚定的理想信念犹社会灯塔引领前进的方向。由此，这座有白塔寺的小山，当地人就把它叫着金耀山。白塔寺上还有个大钟，不知什么时代，因钟毁塔，据说有位将军，被奸臣算计，皇上下旨捉拿，将军逃难于白塔寺，住了几天，非常气愤，在钟上题了首诗，追缉的官兵，为了坐实将军的罪证，要将钟拿走，当地人听说，为了保护将军，就把钟藏了起来，官兵为了拿到罪证，把当地人都抓来审问，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就一把火烧了白塔寺，几百年的白塔寺就这样被毁了。
有位老人讲，后来这位将军削发为僧，一生化缘，为重建白塔寺而奔波。在大清光绪十年间，在原白塔寺前一点的位置，修建了寺庙，寺庙分为上殿和下殿，在下殿大门横梁上刻有“风雨同舟”四个字，下殿外还有个坝子，坝子外有一个大石碑，碑上刻有“金耀山”几个字，下殿左侧也挂有个大钟。还有一个石碑，老人还清楚记得石碑上刻有：“大清光绪十年”这几个字。下殿内塑有菩萨像，有：猪王菩萨、药王菩萨、观音菩萨、灶神菩萨，财神菩萨等。上殿内塑有如来像、龙王像、十八罗汉等。上殿背后，有一座大坟，据说埋的是白塔寺创建者那位尼姑，还有那位逃难又削发为僧的将军，听说将军非常忏悔，因他毁寺，死了也葬在白塔寺下忏悔。上殿右侧背后50米远处还有一个川主庙，川主庙内除川主菩萨塑像外，还有孔子塑像，过去这里做过私塾学校。整座白塔庙占地3亩多，解放后1950年改做学校，那些神龛都拿来做课桌，在破旧立新时期，白塔寺庙也毁坏了，至今被修建成民房。
真是：
阅尽人间冷暖不解大千世间
闻听世道沧桑难料风土人情
好在：
世上红尘远
一路多惜眷
携手相挽行
风雨同舟还

2021.10.1于九节龙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