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才子作品：散文：怯混钱

　　“他不少挣钱，他一天能混五六百呢……”常听到楼下几个老妈子羡慕那个烧烤的男人，就这么说。
　　男人三十来岁了，有老婆，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孩子。他不上班，天天自己卖烧烤，靠此维持生活。他有一辆电动三轮车，上面放着木炭炉子、架子，还有些鸡腿鸡翅千页豆腐蔬菜啥的。人们下班了，常过来让他给烤点东西吃。有时他生意好，有时他生意不好。但我总看到：每天晚上，他都守在那个三轮车旁边，挑着一盏昏暗的灯，拿着个刷子在刷啊，刷啊，一直到深夜……
　　我也买过他的烧烤，我和他攀谈，他说他老家是黄河边的，现在一家子在这边赁民房住。我问他生意怎么样。他苦笑着，说：“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二三百，五六百，不好的时候，也就几十块钱，有时天气不好，刮风下雨的，也没法出去，一分钱也混不到……”
　　“真不容易！干啥也不容易……”我这么说，安慰他。
　　“唉，孩子得上学，上学落户口难，得托人，花钱。总之，这，也算个营生，不好也不坏，总体上，比上班强！不受人管制嘛，一月勤快些，也能糊口。就是，木炭一烧，这个烟啊，有点呛，唉，我这个嗓子和肺……咳咳咳，”他咳嗽了几声，“时间一长也快废了……”
　　他给我烤了块豆腐，烤了个鸡翅，还烤了个烧饼，足足烤了十多分钟，我就一直等着。他看到我的不耐烦，笑笑说：“我得给你们烤好，烤熟！做买卖就得这么干！不然以后谁还来？”
　　我又问：“你晚上都去哪里卖？”
　　“哈！去洪楼，那里有夜市，人睡觉晚！没有城管最好，他们晚上九点十点才撤，我那时候才去！”
　　“几点回来？”
　　“早晨四五点钟吧！”
　　“困么？”
　　“咳，也能睡五六个小时，上午又得起来，穿签子，拾掇拾掇木炭炉子，又得继续烤……困不困的，人，是没逼到那个路上，惯了照样……”
　　“真不容易……”我又说了句。
　　说话的间隙，他给我烤好了，递给我，我付了钱，走了。
　　以后的每个晚上，我还会看到他在那里烧烤。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等着。旁边的老妈子在乘凉，羡慕地看着他，又说：“看看人家，脑子活泛，不少挣，一天得混个五六百……”
　　又一日，早上五点来钟，我晨练，刚好在路口看到他骑着电动三轮回来。他顶着两个熊猫眼，看了看我，笑了笑，把车倒进了院子里。
　　旁边坐着个早起的老妈子，摇着蒲扇，自言自语道：“能混钱就是好，我那儿子就没出息，看看人家这个，一天混五六百……马勒戈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