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迩宾：那个地方叫泸定桥

那个地方叫泸定桥
    王迩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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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叫  泸定桥
急速前进的队伍
就像急诊室的心电图
在山路上  上下起伏

生与死的巨大危险
就在这最后的一百三十里
磕磕绊绊的
风雨之夜

官兵们在呼啸
闪电跌落  又爬起来
队伍在泥泞的路上
倾盆而下  山崖下
是大渡河水卷起的千年的哽咽

好猛烈的风雨啊
轰轰的声响
像江水拍击着崖石
也像刚刚发生在猛虎岗上
与敌人搏斗时的
枪炮的轰鸣

雨停了  长长的火把
如一道熔岩在山路的夹缝中涌溢
那是从地层的压迫下
涌出的烈火啊

风喘息着
一遍遍把太平军在大渡河畔
覆灭的历史带回来
高声朗读

加油啊  那是意志在奔跑
信念在奔跑
官兵们用草鞋
用赤脚
用绑带相互拉着的双臂
用流血的手  
用一再结痂又一再破裂的伤口
攀爬  踉跄  翻滚
直到火把将泸定桥的黎明叫醒
直到一缕曦光
庄严地从官兵们闪着
泪珠的眼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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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铁索上  我仿佛看到了
火光中一个个钢铁战士的
锻造过程  咻咻四窜的子弹
在铁缆上迸溅着火花

我仿佛听到了布鲁诺在火刑时的
高呼  那是一名战士跌落了
在最后的呼声里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成一团天火
与涛声一起
隐入云霄
（而水面上  一颗军帽上的红五星  
像是从春天的上游
飘来的一朵小花
在浪涛里  留下了一个
永远不会消逝的美丽的水漩）

我知道
路在他们的心中永远是辽阔的
他们习惯了且无悔于
以血铺路
以骨骼铺路
以普鲁米修斯盗火的方式
用星星之火铺路
红军的路  就是这样一步步
走出来的

风越吹越大
仿佛要吹去铁索上燃烧着的
这二十多个音符
此时  我才明白
最悲壮的旋律
不在歌声  不在器乐
也不在乐章里
而是在这十三根铁索的起伏以及
枪声和风声的回荡之中

大火在桥头上燃烧起来
他们冲了进去
好像一块块好铁石化入了烈焰中的
混沌  大刀和厮杀声在浮动  沸腾
身躯像旗帜
在招展
火焰把二十二个英雄的闪光的名字
写上了天穹

这里不是最深的江水
然而  铁索桥上
浩浩荡荡的红军队伍
像大渡河水最澎湃的倒影
春潮一般  向着远方  
奔涌而去


王迩宾，现在山东省枣庄市委宣传部工作
出版过诗集《蔷薇岁月》、《热土》、《鲁南纪行》等，
诗集《鲁南纪行》获山东省第九届对外传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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