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 | 你回头一笑， 撞开一个万紫千红的喜出望外(组诗）

1，陪
很久以前……
一条河带着一条船去远方
有一天河水枯了
船还一直守候在那里

很久以后……
人们发现船与河都不在了
河已经变成一支老歌
带着小船去了更远的地方

2，你的美丽被我按揭了
首付是一心一意直到心花怒放
月供是一唱一和直到喜笑颜开
期限是一生一世直到欣喜若狂
你用清泉般的微笑奢侈的收割了
我即将到天荒地老的一往情深
你的大眼睛蕴含了万千妩媚
把我的阳刚之气全部收藏进
海枯石烂的画框里我的心不再飘零
你的悲伤和忧郁赐予我一块沃土
我的劳作大范围的采摘了你的贫穷
我的痴心正面的收藏了你的纯洁
我被你的曲线捆绑了我心甘情愿
我的爱按揭了你所有的美丽和善良
当然也包括你被爱润老的白发
和逐渐加深的每一道皱纹里的咏叹
期限是一生一世的白天和黑夜
一辈子我都注定要快乐的负债累累
原来我今生的爱都是交来还情的债

3，告别
告别一条路
就告别了一个包裹着月光的童话
随意的切换思念，移动不期而遇的虚构
在月光下，在沙枣花的芬芳里
一次分别孕育出一次相逢
徘徊花怒放的时候
我会在欧亚大陆G217线的终端
最大的沙枣树林里等你

4，情歌
今夜没有风
我和阿依古丽在沙丘上约会
一不小心掉进一首旧情歌里
撕心裂肺的那一抹红
深度更新了戈壁滩的茫茫夜色
生命的原始形态在此刻迸发
希望风儿轻轻的吹
请不要修改，请不要覆盖
昨夜沙丘上会留下爱的歌词
那是人间烟火里
新添的一首原唱情歌

5，沙枣花
你只是一朵小花
稍稍艳了一下
轻轻香了一回
就能让人嗅出
比沙枣花胖一些的春天


6.热恋
一想起你
就想到一个村庄
一见到你
就忘了一村庄的人


7，方向
一个人，一条路，一匹马
一条河，一张帆，一条船
一个想法，一个目的
同一个时间，同一种眼神
都同时指向同一个的方向
……沙枣花开了

8，，灯
站在风雨中……
顽强的发出光和热
这个爱情的哨兵
今夜没人给它遮风挡雨
却忠诚的守护着路灯下
故事里发生的每个章节
打湿的爱一下变重了

9，一闭眼又进入另一个雨季
夜雨蒙蒙
脸上没有月光
雨声打湿了晴天
另一种雨默默地下着
潮湿的心已经变质
太多的地震和绚丽
正从摇晃里引出一群羊
以及狼来了的童话故事
爱只证明相爱时是一支歌
也许一转身就是一本书
也许一闭眼又进入另一个雨季
爱的这把剪刀从一见钟情开始
曾反复修剪过枝繁叶茂的往事
我们还是被雨季送进一片森林
爱成了秋日里最后一个段落大意
挥挥手吧，金黄的树叶漫天飞
你微笑着转过身去树叶在飘零
一幅画卷朗诵着我们的千山万水
你是鸟，宽阔的天空等着你的翅膀
我是鱼，深蓝的大海在呼唤我
让我们握着手低声的说出雨季不再来

10，姑娘，请打开你的后窗吧
姑娘，请到山坡上看看
你会发现那里有好大的一个果园
姑娘，请赶快去新场走走
街上有栋最漂亮的小洋楼
姑娘，请赶快打开广播听听
十二点钟有条重要的新闻......
姑娘啊，请打开你的后窗吧
有条林荫小路等你已经很久了

11,那一年
麦子成熟的时候就是你的生日
他今年没有给你送来蛋糕
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难道他一个人真像传说的那样
独自走进一支歌了吗
你在夏天的枝头和小溪边
360度的模式反复翻找他的恶作剧
以及东藏西躲的闲暇时光
现在这已是奢望了……
你拿出一张白纸
画出一对蝴蝶
在花丛中飞过来飞过去
寂寞如烟……
你眨了下眼
顿时大雪纷飞


12，学画
我学习绘画是从画直线开始的
而爱上你却让我画了一辈子的曲线
骑骆驼西行五百里
突然掉进天山的曲线里
沿着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
曲是空前，线是天边
那一夜无风，风睡着了
那一夜无月，月亮约会去了
抬头一看星星就站在眼前
打个招呼吧，用的是西域古道方言
我一直在练习曲线飞翔
你要去哪里呢？星星问
此去戈壁还有五百里
目的地，沙枣花开的时候


13，借
天冷了，我在火盆边取暖
可是你不在欧亚大陆的日子
我龟缩在天山之南隅
我的心一直是冰冷的
阿依古丽
能否借你的微笑用用
过了这个冬天一点不少的还你

14，惊讶
我把那条小溪又挖深了点
我希望你路过那里的时候会停下来照照镜子
这样你会突然发现河水咋深了
我把小桥也加固加宽了
我希望你路过的时候会惊奇的停下来
这样你会发现在天山以北的每一条路上
都有奇迹为你悄悄的发生
我在路边又栽好心形的沙枣树
阿依古丽你牧着羊群
路过的时候好在树林里歇息到再次惊讶

15，一条小溪拐了个弯
一条天山派来的小溪拐了个弯
把我和她引入一个密林深处
我们在里面悄悄的写了几句歌词
我穿好衣服在河边洗脸
她在梳理头发时
发现一片小草被压倒了
脸一红，侧过身去
我急忙过来，对小草赔个礼
请原谅我近乎疯狂的原始舞蹈
和鼓点过重的戈壁咏叹调
划破了你们的千年宁静
童话般的道歉惊飞了几只鸟
原来它们也偷窥了活动现场
阿依古丽的脸瞬间映红半边天

16，地理标志
认识一条小路就认识了你
现在是十八的月亮从后山爬上来的时候
我们在老地方静静的相互凝视着
多凝视了一秒，就点燃
心中的熊熊烈火和一望无际的万般风情
你滚烫的目光再次爆破了我们的山盟海誓
你胸前的那片雪咔嚓一声折断了我笔直的目光
盲人借高山一失足成了千年不腐的风流
一种包裹的最严实的冲动打着封签
让我们瞬间失忆成了喷发的火山
那片乳白色的月光烫伤了我的一生
我从爱的哲学里伸出一只手
摸到了现实最柔软最纯洁最温暖的部分
我双手托着圆润娇嫩的雪花
仰视你高耸起的丰腴和莹洁
这个夜晚被爱情霸占深刻到圣洁
今夜我弹性的阅读了
……大西北的地理标志


17，采石场
归期不归不如不归想归期
采石场叮当当叮当当响了一百年
采来的全是回声
猛回首看到你的琴弦纷纷崩断
撒了一地的音乐那么璀璨
原来音乐家都是如此的富有
那一日我出门忘了带耳朵
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
哪些旋律无法捆绑我
采石场再次传来的是
无边无际的叮当声
该告别的时候到了
展开我的画布
油彩已经凝固，挥挥手
阿依古丽的背影渐渐模糊

18，雨季不再来……
爱上一个女人
却没有给她带来她飞的
有一天她走了
之后花园的花谢了
一池的红鱼不翼而飞
我要用一颗种子，发芽的决心
来找回那个洒落的童话
尽管我的计划过于斑斓
注定走不出阳春三月
时间又回到了千山万水之上
秋千依然在荡漾，寂寞浓了
触摸那些点点滴滴的日子
天蓝成了一面镜子
盗走了所有的白云
回头一看万树梨花一夜开尽
山下的人间早已斑驳
一条木船搁浅在岸上
昔日的繁华已经粉碎
流星雨下了整整一个冬季
我感觉有点累了
坐下来喝口茶打开我的博客
猛然间发现我的爱
都不在服务区里


19，搬砖的故事
那一年我在工地上搬砖一块一块的搬
后来发现这样很慢就几快几块的搬
后来发现这样很累就喊车来拉
后来发现这样很贵
后来发现那么多的人都在
给一个叫牛的老板搬
而老板却在云游四方
于是我也想当个老板
想着想着冬天就要来了
才过完国庆天一下就冷起来了
短袖换长袖还是冷就开始穿毛衣
老板没当成命运却安排我去画画
我是画家坐在大大的画布前
在为冬天构思一幅画
烤火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
从暖气到空调我发现他们都无法入画
画家对于冬天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开始画太阳了大胆的把暖色块搬上去
画来画去我的太阳总是方的
后来发现可能是太阳的四面容易
给我正方形房间均匀分配热能吧
后来发现天空只有太阳过于单调
我开始在树林里搬来一间小房子
后来发现这一切这和家有关系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远方的树
她说要我把房间再编小点
最好搬到树上去，于是我想
肖尔瓦克乡旮飘雪的时候
她就会回来……

20，一幅画
在风里
在雨里
在春天
你的色彩越用越多
你总是画中有画
你总是话中有画
你总是画中有话
突然画里伸出一只手
把我拉进去
这里有山有水
这里早已是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走着看着
听着想着就迷失了……
走丢了自己也走丢了时间
回去的路早已经走断
只好在这里安个家吧
我被你的线条绑架了
被你拉去开山填海
我一不小心
掉进你的油彩里
掉进你的寓意里
成了一首歌……

21，那一刻
深山里的清晨很脆
太阳刚刚升起红彤彤的
牧羊人赶着羊群走出来
鸟在飞兔子也起床了，突然
阳光开始倾斜然后扭曲
人们四处奔跑着呼叫着
最后阳光在半空被折断
发出金色的声音撒了一地
你用一生的时间记着这一刻
烫伤的记忆里长出一棵树
一片树叶引领你来到春天
告诉你这就是阿依古丽的乡旮


22，手杖
笔直的站在树上
回头看了一下
发现有人失恋了
于是从树上跳下来
去给爱带路


23，一场风暴后
我的马儿为啥跑得那么快
我的风筝为啥飞的那么高
我的心情为啥总是天蓝色的
我看到一场风暴后
沙枣花开了……

24，那个时候
我在你的舞蹈里
悄悄的停顿了一下
打上一个带童话的补丁
希望我的歌能住在那里生根发芽

25，夜深人静的时候
陪你散步，我舍不得
一口气把那条小路走断
陪你唱歌，我舍不得
一嗓子把那只歌唱完
蝶儿你慢慢的飞吧
风儿你轻轻的吹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
沙枣花开了……


26,沙枣花
在蝴蝶眼里是梦中的蜜
在戈壁眼里是远方的微笑
在小溪眼里是一幅画中的歌
在热瓦甫里是一支歌中的画廊
在我眼里是她遗漏在梦里的咏叹

27,请蒙上你的眼睛
大戈壁的沙枣密林深处
河漫滩稀疏的落叶林和混交林间
有一眼未被人知的清泉
那是我们约会最慌张的地方
它的隔壁有一条小溪穿过我们的防区
和我们的爱重叠
邻居请蒙上你的眼睛
邻居请闭上你的嘴
邻居，不好意思
请转过身去吧

28，香
赏花是一种提取模式已经生锈
因为你仍然停留在香的初级阶段
闭上眼睛后你才能袭入一条幽径
掉进她轻纱般的芳香里……
带芳香的挣扎才允许沙枣花含苞欲放

29，意味深长的微笑
风拉着我，沿着你的芬芳
破解了藏在沙枣花中的
阿依古丽没有搬走的微笑

30,夜歌鸲在歌唱
在那个最肖尔瓦克的午夜
我听到夜歌鸲在歌唱
金子般的鸣啼声声带血
啼鸣一撒落到草地上
歌声就变绿了
一瞬间就孵化成
金黄色的初恋
有我一听就爆裂的旋律
有我一想就凸显的心跳
有我一看就破碎的悸动
和无法用夜色来覆盖的千呼万唤
每一个啼鸣里藏着的
并翩翩起舞的都是她最薄的芬芳
那年沙枣花开了……

31,那一道闸门
你的信用卡打开一道闸门
就能迎接滚滚长江东逝水
站起来不光是笔直的哨兵
更是可以投入战斗的勇士
准确的插入物质很隐秘的缝隙
就能提取感情岁月的滚滚烈火
爱的哲学不相信青青河边草
比缓慢的呢喃更能打击听觉的
是急促的呻吟和千呼万唤
反复挤压一些爱情专业用语
大量提取出感情的纸质现金
去挥霍的是你一千年的呼唤
春潮涌动，沙枣花开了……

32，替你痛到天亮
信用卡被卡在那个突兀的夜晚，很疼
我的诚信愿替你痛到天亮

33，一颗种子
你只要敢在夜的土壤里严肃的播下一颗种子
我就敢在白天向全世界庄严的宣布沙枣花开了

34，童话
一片树叶把我带到森林
一朵鲜花把我带到春天
只一个眼神你就把我塞进一个童话里了


35，没有碰坏的芬芳
我的眼光碰了一下沙枣花
发出的贺词里的落款是今夜无眠
一种原创的冲动款式流行开来
但愿夜色里的鲁莽没有碰碎你的芬芳

36，白云深处
我像一阵急不可待的山野之风
想轻轻的摸一下你的白云稍深处
我是一支没有翅膀的瘦山歌
想通过你的嗓子粉红色的流行一次
想借你的美丽帅一会酷一下
我不想在传统里再次锈迹斑斑

37，不再来的雨季
我好想被你认真的咬一下也许这就是天长地久
我好想被你狠狠的掐一下也许这就是春暖花开
带着这样的印记去远方到一条小路长成一条大路的时候
带着滴血的记忆到老了的时候才可以悟出不再来的雨季

38,一些花
一些花只能看，不能摘
一些花只能想，不能看
一些花，连想也不能想
有些花闻一下就天荒地老了

39，藏
你回头一笑
撞开一个万紫千红的喜出望外
那里面，一条小船两人划
一直划进一支旧情歌

李石，笔名：高蹈
男。重庆长寿江南人。1957年出生。在新疆和田当过知青， 武术教练，教师，公务员。六十年代开始学习写诗。 中国散文诗协会四川分会会员。 诗观；诗必须有诗味诗意有嚼头。反对打着粮仓的名义，里面装的全是稻壳，尽管稻壳离粮食最近。七十年代的作品散见于全国十几家报刊杂志。八十年代后闭关写作,深度沉淀至今。写出了力作一百首“沙枣花开了”。是“李石诗集”里面目一新的现实主义作品的一部分。著有“诗本质论”。先锋代表作有“十万八千里”，“一个球形的建设”，“情绪体验”等系列先锋长诗。“粮殇”，“长方形的纸”，“天女散花”近百首是回归现实的长诗。